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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不必为我操心,爹前些日子去府学问过我的课业,说只要我能拿到第一,就许我入京去念书。”苏祈满不在乎,好像第一对他来不费吹灰之力的样子。
“看你这张狂样子,不知道自己几两沉的,你以为府学中的第一是那么好拿的?”苏佑瞥了弟弟一眼,训斥道。他的性子跟父亲差不多,都是个严谨死板的人,所以苏礼跟他并不亲近,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是真心疼爱妹妹。
“礼儿,嫂嫂别的也不会什么,就是绣活还算拿得出手,见母亲已经给你置办了那么多衣服,便只做了几双绣鞋,这里还有点儿首饰,你可不要嫌弃。”苏冯氏见夫君又跟弟弟别扭上,急忙上前圆场道。
“真是辛苦嫂嫂,嫂嫂那针线可是咱们道府都出名的,小妹早就心生向往了。”苏礼连忙道谢,唤过半夏把东西收到车上,转头对他们道,“哥哥嫂嫂莫要担心,京中也是本家,我也已经长大,会照顾好自己的。”
“恩,要是有谁敢欺负妹妹,你便写信告诉我,待我进京后,一个个地给你报仇。”苏祈不敢高声说这话,怕又被父兄教训,只走近贴着苏礼的耳朵悄悄说,手下却也没闲着,塞过来个鼓囊囊沉甸甸的荷包。
苏礼还来不及问什么,就见苏泓和苏文氏已经转了回来,她急忙将东西藏进袖中,而此时周姨娘也拎着包袱,带着苏祯从门里出来。
“也不看看,这都几时了才出来!”苏泓面色不悦道。
“早出来做什么呢!”周姨娘半垂下头,“别人有哥哥嫂嫂围着嘘寒问暖,我们出来早了不过是平白的伤心罢了。”
她今日梳了个侧髻,如此一低头,从苏泓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雪白的脖颈和垂泪欲滴的模样,他语气登时就软了,温言道:“礼儿的哥哥嫂嫂,难道就不是祯儿的,哪里有什么分别的。”说罢他扭头看向儿子媳妇。
苏佑登时涨红了脸,妻子原本问过要不要给庶妹准备东西,他怕母亲不悦所以否了,谁成想父亲会突然过问。夫妻俩眼瞧着父亲的脸色难看起来,还是苏冯氏见机得快,忙道:“准备了,也准备了,刚才见祯妹妹没出来,所以我就没拿过来。”说罢快步走回自家的马车旁,假意打开车门拿东西,将双手的银钏子迅速地褪下,又把车中买给娘家妹妹的布料拿了两匹,转身道,“我不知道祯妹妹喜欢什么,想着还是买两匹布,妹妹去了比照京中的新样式做岂不更好。还有这两个钏子,没什么新鲜但好在图案吉利,妹妹拿去戴着顽吧!”说罢扯过苏祯的手,将钏子给她带在腕上。
苏祯触到钏子还温热着就心下了然,但面上还是怯生生地笑着,俯身施礼道:“祯儿多谢哥哥嫂子记挂。”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八章 奔赴京城
此番女儿进京,苏泓夫妇脱不开身去送,正好儿媳的娘家要运一批货物进京,听说还有她娘家哥哥押运并雇了镖局的人,便将女儿托付给了亲家一路照顾。
即便如此苏文氏还是不放心,将家里的几个家生下人都派来护送,正好担任行李车的车夫,也算全了他们回京与家人团聚的一片心。
当车子离开城门,再看不到身后送行的人,苏祯便用力将银钏子撸下来狠命砸向车壁,两声闷响后,银钏子相继掉落在软垫上。
雁秋原本跪在一旁收拾东西,听到响动忙转身查看苏祯的手,果然都已经被刮得泛红,叹口气道:“姑娘这又是哪里不痛快,拿钏子出气也就算了,何苦拿自己出气。”她转身去捡起钏子,不敢再还给苏祯,自己翻出首饰匣子收了起来。
“哼,分明是什么都没给我准备,待爹爹问起才从自个儿手上褪下来的,当我傻不知道呢!”苏祯绞动手中的帕子,恨声道。
“姑娘凡事要想开些,不管他们是什么心思,只要咱们得了实惠不就好!”雁秋好脾气地笑笑,从包袱里翻出过件拆改了一半的衣服,坐定开始穿针引线。
“哎呀,你能不能别缝了,我看着就闹心!”苏祯一把扯过衣服,揉作一团扔到角落。
“我的好姑娘,这上面都是针,您仔细别扎了手!”雁秋先上来看看苏祯的手没有扎破,这才探身去捡回衣服道,“这料子可是上好的云锦,这么一小块儿布料可就够奴婢全家过上一整年的。就是衣服稍微有些宽大,我给您改改,这时节到了京城正好上身。”
“哼!上好的云锦又如何,不过是人家穿剩下的,有什么就那么金贵。”苏祯全然不领情道,“还是说我就应该穿别人剩下的,才合了我的身份不成?”
“姑娘就别怄气了,别人姑且不论,但奴婢看着四姑娘是真心对您好的。”
“她不过就是装清高,我若是她那般吃穿不愁,屋里衣服几大箱,我也乐得大方!”苏祯最看不惯的就是苏礼的好心,总觉得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好像拿了她的东西就从骨子里比她矮了一截。虽说每次见她来送东西,都恨不得迎头给她摔到脸上,但心里还是清楚,自己的境况不能容许由着性子,面子不是骨头硬就能撑起来的,入京若是连几件好衣服都没有,那自己可就真是前途无望了。可是苏礼送来的衣服、首饰却都桩桩件件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闷得透不过气来,只有私底下说几句发泄。
雁秋早就习惯了自家姑娘的发作,见她又气上心头,便忙转移话题道:“姑娘还不相信奴婢的针线吗?保准衣裳缝好以后谁都看着是新的,瞧不出别的!”她说罢扯平料子又开始认真缝起来。
苏祯觉得自己的发泄,就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软绵绵地一点都不爽快,索性用帕子覆了面,不再说话。
而此时旁边一辆马车中,苏礼摊了一大堆碎银子、铜钱在面前,正在专心数钱。娘给了五十两的私房,爹塞过来二十两,大哥送的匣子里有十两银子和两串铜钱,二哥的荷包里有近八两碎银,加上自己的十两多点儿……
“我也终于算是手握百两纹银的有钱人喽!”穿越以来第一次手握这么多银两,苏礼心里小小地雀跃了一下。
“姑娘,您现在可不止百两纹银。”半夏见自家姑娘开心,也笑着从怀里掏出张东西递给苏礼。
“这是什么?”苏礼诧异地接过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片,展开一看是张汇票,待看清上头的数她惊得合不拢嘴,“这、这……一百七十两银子,你哪里弄来的啊?”
“姑娘,这是当衣服的钱!”半夏稍稍压低声音,怕被外头的车夫听到。
“天哪,那些衣服还真值钱?”苏礼万万没想到,那几包衣服能卖这么个“天价”,虽然是满满两大箱子的衣服,但她一直觉得能当上十两银子就已经心满意足的,如今却变成了意外之财。
“别说姑娘吃惊,奴婢刚看到这汇票的时候,惊得都要拿不住了!”半夏笑着说,“这家当铺的朝奉是我爹当年的故旧,所以价钱给的极其公道没有克扣。而且我听他说,那些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还是八成新,更别说上头精致的绣活。再说里头还有毛皮的坎肩,光那几件就值不少钱呢!”
现在手里攥着这么多钱,苏礼顿时觉得自己多了不少底气,将汇票塞进首饰匣子的夹层内,叮嘱半夏道:“这个可要看好,别让人知道了去!”看半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她才倚在靠垫上又说,“以前有连翘在屋里,我也不好越矩给你涨月钱,这回正好她嫁人去了,我已回了娘让你在我屋里做大丫头,比照京中宅子丫头们的分例,每月二两银子。”
半夏一听真是喜出望外,忙在车厢内跪好给苏礼磕头道:“奴婢多谢姑娘提拔,日后定当尽心竭力伺候姑娘。”
“你是我自己买进门的丫头,一直跟在我身边儿伺候,应该是知道我脾气的。在家尚且如此,到了京城就更加要谨言慎行,凡事多听多看,莫要多言多举。有什么事都来说与我听,莫要学连翘,最终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奴婢明白!”
“起来吧,别跪着了!”苏礼见她是真的听到心里去了,便放缓了语气吩咐道,“娘这回给我带了两个妈妈,两个小丫头,宋妈是家中老人自不必说,其余几个都是新拨过来的。进京以后,我屋内的事务只由你与宋妈经手,不要假手他人。而且你现在就要开始管教那两个丫头,都给我打点起精神,莫要到了京中给我惹祸。要让她们知道,那里不比家中,自己主子好了她们才能跟着好,没见过主子落魄奴婢反倒翻身的!”虽然一直对半夏十分放心,但苏礼最后还是点了几句,相信以她平日的机灵,应该能明白其中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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