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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死如灰。
然而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便也不能任由她如此。
于是说道:“姐姐听妹妹一言,随我回去,自从宫中发生了那次大变,我便已经很久寻不到说话了人了,姐姐若是愿意,咱两聊聊家常,有个人照应也是好的。”
听了她的话,苏黎嫣沉默了许久,双目微垂,她的眸光淡淡,蕴着一丝透亮的莹光,“妹妹这是何必……”
她喃喃地说道,玉曦听了她的回答,知道她被她的话说得有些动摇,深宫寂寞难耐,难得有个说话的人,于是笑了笑,将苏黎嫣缓缓地扶了起来,唤了声小贵子,小贵子听到有人叫他,忙不迭地走了进来,弓身等待着吩咐。
玉曦忙说道:“还不快去唤人来接驾,日后你家主子便随本宫住九曲宫了。”
小贵子一听这话自然是高兴的,然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哀哀地低丧着脸说道:“夫人这般为娘娘好,奴才自然是高兴的,自是奴才这么久以来一直伴在娘娘身边,娘娘就这么走了……”
两人听了这小贵子这话,忙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看着苏黎嫣一张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玉曦轻笑道:“你也一道跟着去,照顾你主子,赶紧收拾下吧。”
话音刚落,小贵子脸上立马便像开了花似得,忙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毕竟是承宁宫的人,玉曦这般私自接了过去自然也得有个说法,许是承宁宫中走漏了风声,太后那里很快便得到了消息,毕竟二人都是朝中的重头人物,谁也难为不了谁。
一个小小的太妃,接过去也就接过去了,问起话来,也就说是姐妹叙叙旧,顺带治病罢了。
于是这事便这么过去了,玉曦每日忙于国事,闲下来的日子也省下来陪苏黎嫣,自苏黎嫣移居到九曲宫后,姐妹二人相谈甚欢,苏黎嫣将她们分别后的事情悉数说给她听,而玉曦则将那场变故的惊心讲予她听,让苏黎嫣惊叹不已。
玉曦便请太医来为她诊治,只道是痨病,治疗起来颇多麻烦,随时都有可能有性命之忧,玉曦将这事瞒了下去,没有告知苏黎嫣,问起来也只说是普通的风寒,苏黎嫣如此聪明的人只是没有问下去,心里其实是清明的。
于是很快便到了太后设宴的日子,苏黎嫣行动不便便留在了九曲宫中,而玉曦则负责同华太后一同出席。
玉曦仰头望着天际,乌黑的一团连半点星子都看不见,偶有乌云飘过遮住了大半边的皎月。
“看来今晚的夜色似乎不太好。”
站在一旁的黛儿听到玉曦如此说着,不禁仰头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扁了扁嘴说道:“不知是祥兆还是喜兆。”
今日的龙泽殿布置辉煌大气,朱红色的毯子沿着长梯一路铺成下去,四周宫灯四起,明黄色的色彩交映着金黄的碧瓦显得尤为贵气,处处笙歌弥漫,艳绝人耳。
络绎不绝的人从走进了天阙,大臣们携着自己的家眷朝龙泽殿的方向走了过来,家眷们打扮的甚是雍华,偶有遇到熟络的官员,便要驻足聊上几句,玉曦同华太后坐于龙泽殿正殿之上,而坐于最终的便是溟帝,今日的独孤溟着了一身明黄的小龙袍,规规矩矩地坐在正殿之上。
而殿下的长桌一路延伸至下,偌大的龙泽殿中布置的金碧堂皇,皎白的月色照了进来,照在那长桌之上斟满的葡萄酒中,更添了几分诗意。
想来,华太后定是为今日的盛宴挖空了不少心思。
而玉曦坐于殿上,看着眼前的琳琅满目和殿外朱红色的长毯,不禁想到了当年随宁君焕入宫之时的场景,那是第一次入宫,正好是祈帝的寿辰,天阙中亦是如此的辉煌热闹,连民间亦欢闹一片,那时的自己初初遇到他们,憧憬着那些美好,却不知自己深陷阴谋之中,或许便是从那时候起,自己入了宫,不知是因为恨意还是因为那个人。
不过如今想来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都已经物是人非。
百官们一一步入龙泽殿中,有序的坐了下来,华太后满意地看着殿下的一切,而玉曦的目光则落到了殿下所坐的那些人身上,都是她所熟悉的人,独孤烨、林煜、江临墨、宁君焕还有……江卿蓉。
玉曦的目光忍不住停留在了江卿蓉的身上,因是先帝的太妃,身份特殊,她的位置被安排在了太后一侧的长桌上,她不再像当初一样喜着绯色的衣衫,而是换了一身素雅的宫装,繁复的发饰加上那些琳琅的朱钗彰显了她的身份,她如今静静地坐在那里,竟添了几分沉稳,然而眉宇间那股傲然之气却仍是掩不住的,这是她们江氏一族的通病。
像是注意到远处那股灼灼的目光,江卿蓉微微抬手朝玉曦的方向看去,微微颔首以示礼意。
没想到当初针锋相对的人如今再次相见竟会表现的如此平和,着实让玉曦有些惊讶,不过转念想来,她都已经释怀了她又何苦念念不忘。
玉曦微微地转过首,却见坐下的林煜对她微微一笑,原来他一直在看她,她慌忙的躲过,视线胡乱地移动着不知如何是好。
见众人已经到齐,华太后高居在上,垂眼打量着坐下的人,今日的她是宴上的重头,一身锦瑟织成的三重彩华服庄贵艳丽,头上缀着的九头凤更是显得贵气逼人。
“诸爱卿素日为国操劳,肝胆忠义,哀家甚感欣慰,自先帝云游后,哀家便不得不扶持幼小的皇上,如今特邀诸位爱卿来此一举,一来,是哀家为皇上以及朔天百姓感谢诸位爱卿,二来便是哀家希望诸位爱卿能借此松容片刻,将来更为我朔天效力!哀家在此敬各位一杯。”
一腔宫话说完,华太后便已朝殿下举起手中的夜光杯,而玉曦则同殿下的众臣们一同举杯朝着华太后的方向,朗声呼道:“愿天护佑我朔天!”
说完,便将手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然而即使如此说着,众人心里都是几分清明的,太后病愈后几日便邀请百官在宫中举办如此隆重的盛宴,想来便是为了告知宫中的大臣,她如今仍然健在,别妄想在暗地里打什么小心思。
如此一来,既堵了悠悠众口,更是为自己立威,如此好的机会,华太后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正想着,却见殿外悠悠地走进了一批手拖金盘的曼妙女子,她们身着轻纱,容貌艳丽,脚下生风般依次走到那些长桌前,将手中的金盘放下,而金盘中则盛着那些美味的佳肴,有斟酒的宫婢站在一旁为大臣们斟酒,见金盘一放,那几个曼妙的女子便又齐齐聚到了大殿之中,手中水袖一抛,随着舞步飞旋,她们足下的金玲泠泠作响,听在人耳中极为舒心。
华太后抬眼看着殿下那些看痴的大臣们,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双丹凤眼微微上翘着,这些舞姬都是经过她千挑万选的,今夜便容她的大臣们好好欢心吧。
见众人已到状态,举杯相聊甚欢,华太后眸光蓦地停定在前方自酌自饮的江临墨身上,“其实哀家今日邀请诸位来,还有一件事。”
说完,又看了看江临墨,一双丹凤眼微微上翘,轻笑着说道:“永安侯如今也已经年纪不小了,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本宫近日来正为其物色,若诸位爱卿家中还有未出阁的小姐,自然是可以跟哀家提及的。”
众人一听这话,自然是明白华太后的用意,江临墨是当今的永安侯,亦是华太后的侄子,就凭这层关系便足以让众人羡煞了眼。
果不其然,太后话音方落,便见坐在另一侧的女眷们都有些动容了,私下里已是议论纷纷,掩着面羞怯地朝江临墨的方向看去,然而江临墨却是冷然一笑,微勾的嘴角带着一丝冷魅。
且不论江临墨为人如何,皮相却是好的,那些未出阁的小姐见到了自然免不了一番动心,然而便论这婚嫁,里头想必也是暗藏玄机的,能傍上江家这颗大树,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殿下一阵窃窃私语后,终也恢复了平常,这种事情点到即止,如何安排,还得看后面之人。
龙泽殿中向来是一派奢靡,如今用过宴,便是到天阙中游览之时,这自也为佳人才子间的邂逅添了几分意境。
作者有话要说:
、雷雨之变(四)
今晚的盛宴布置的隆重,处处都是欢乐的唢呐声,众臣们从龙泽殿中走了下来,脸上都有些薄醉,今晚月色正浓,女眷们皆是几个人打成一团,有说有笑的走了过去,五彩的衣饰如同艳丽的霞光,映得天阙中一片娇艳。
玉曦离了热闹的人群,朝人少的地方走去,她的脸上有些酡红,她向来是不擅喝酒的,今夜的酒分明是不醉人的葡萄酒,然而不知为何她分明只喝了几杯却感觉有些醉了。
今夜的风不似往常那般燥热难耐,拂过她面上的时候,竟感觉有些微微的冷意,玉曦走着,长长的宫装迤地,带着一片月华,她不禁紧了紧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