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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危（二）
“不，不…”云卿难以置信地不停地晃着头，眸中水雾终于成泪掉下，丝丝苦痛直达心底。
“为什么？为什么呀？”凌帝绝望地大吼道：“为了逃离我，你居然连命都不要？”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哭出来的，如水的声音顿时如万丈玄冰刹那崩塌，又似百兽嘶吼，在烈烈寒风中，摄人心魂。
云卿脸色顿如寒冰，双眸如沉水利剑般射向凌帝，冷冷地笑道：“逃离？既然你放不下你的江山，你又什么资格困住她？”凌帝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深眸紧紧地锁在宜辰惨白如霜的面庞，苦痛，悔恨，彷如巨浪滚滚而来，席卷全身。一颗心就像被人紧紧地捏着，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呵呵呵，呵呵呵呵…”凌帝突然悲怆不已地低笑着站起身，笑声如那山间密林处最低沉的箫音，沉郁得让人窒息，“呵呵呵呵…”。颀长的身姿迎风而立，如瀑墨发随风肆意飘扬，如那睥睨天下的王者，集一身的孤寒落寞，好似等了千万年，盼了千万年，却终究空余碎梦指间。眸中深处，渐渐地，好似有一层寒冰破碎，化作了水悄然而下，在萧瑟的秋幕下，沉淀了一种深不见底的悲伤。
“皇上…”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到，看着风中萧然而立的帝王，他们开始怀疑，这，还是那个冷酷无情，威严狠绝的帝王吗？
俞惜瑶紧紧地咬着双唇，纤细的身影在风中不停地颤抖着，梨花面上凄泪点点。而俞远辉就像一尊石化了的冰人，呆呆地看着委蹲着的血流不止的宜辰，竟是不知作何反应。
宜辰听着凌帝悲怆不已的笑声，层层涟漪在淡眸中微微漾开，嘴角轻轻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闭上眼，风中，绝美的脸上，因着那丝笑意，一种绝世的凄美笼上，连那寒风都滞涩了。
“宜辰…”云卿此刻离宜辰最近，见着宜辰露出那般缥缈的笑意，心下大惊，难道，她真的，就要如此浮尘而去？宜辰缓缓睁开眼，温和地看向云卿，嘴角轻扯，虚弱不已地说道：“云卿，如果…如果可能，你，一定要活得…活得行云般，潇洒。不要再为他人…悲悯一生。”言毕，又有一股鲜血自嘴角流出。
“辰姐姐…”婉仪惊悲交加，已然委顿在地。
“宜辰，你不要再说话了。”云卿惶恐地扶上宜辰，感受着宜辰微弱的气息，心中揪痛不已，“你觉得，你不在了，我，还能活吗？”两行泪流，如断线之珠。
宜辰闻言一震，心下一急，突然间，望着云卿，却是连话都说不出口。
忽然，一个灰白身影如闪电般自远而近，众人顿时神色目光各异，有希冀，有失望，有愤恨…可是，那个迎风而立的身影，却是依旧一动不动，好似遗世独立。那惊世之容好似笼上了一层深深的霜露，透明得恍如一阵风就能将其吹破。那双向来深如寒潭的凤眸里，此刻虽然是看着宜辰，却像浓雾缭绕的云山，悠远沉敛，又似一望无际的广宇，空洞迷茫，好像是在看一张破碎的梦网。
飞奔而来的离墨，看着满头蓝发的宜辰，还有她那一身的血迹，一下子石化当场，两道白眉立即拧成一个川字，眸中满是震惊痛惜之色，“你居然，敢这样对自己？”
宜辰晃着身形，挣扎着缓缓站起，云卿见状便要去扶，却被宜辰虚弱地推开。
“先生，您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解她身上的毒。”云卿满怀希冀地看向离墨，“您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离墨满眼痛惜地看了看宜辰，“当真，只能如此？”
宜辰淡淡一笑，伸手捋上鬓间的几缕蓝发，眸中一片悠远，“如此，便好。”
离墨长叹一声，看了一眼云卿，再侧首看向目光空洞的凌帝，心下只觉一片疼痛，“寒儿。”
“我没有办法了，师父。”凌帝望着宜辰的目光依旧是空洞茫然的，声音飘忽得有些可怕，“真的，没办法了。”没办法放手了，真的没办法了，他甚至不敢想，他还会有没有她的日子。
轻飘飘的一句话，寒风吹动下，只有比较近的几个人听得到。
离墨全身一晃，沉痛地闭上了眼，“寒儿。”
俞惜瑶已然哭倒在地，不断得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难道她死了，还不能让他死心吗？
“娘娘…”素琪等人惊呼一声，就要去扶起俞惜瑶，不料俞惜瑶狠狠地推开她们，“走开。”
“瑶儿。”俞远辉慌忙上前伸手扶上俞惜瑶，却又被其狠狠甩开，“为什么？为什么生下她又要生下我？”俞惜瑶依旧委顿在地，凄怨地抬首看向俞远辉，几乎是嘶吼出来“你知不知道，她几乎毁了我所有，毁了我所有。”
“瑶儿，这时候你还说这话。她毕竟是你姐姐啊。”俞远辉将目光移向前方静静地迎风站着的宜辰，悲恸不已，“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对不起你们。我害了她母亲，现在，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我竟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有了，我竟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哈哈哈，哈哈哈…”俞惜瑶突然大笑不已，不顾一切地爬起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你们现在心痛得要死了是吧？我告诉你们…”俞惜瑶边说着边晃着身形走向凌帝他们，一支步摇在云髻中随着步伐而大幅摇晃着，华丽的长裙带起一阵细香，“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姐姐身上的毒，可是我给她下的。碧落水，是嗜心之毒碧落水 ，哈哈哈…”
话语刚落，恍如平地一声雷，所有人都震惊不已，似乎很难想象，如此温柔端庄的一位贤妃，居然会干这等毒辣之事，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姐姐…
俞远辉身形猛地一晃，差点一头栽地，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婉仪更是一副即将晕厥的状况。
刹那，凌帝好似顿时清醒过来，望着宜辰眸中一时瞬息变化，疼惜，沉痛，还有那滔天的悔恨。
云卿目光沉痛地望着依旧一脸沉静的宜辰，她肯定知道所有的事，自己的妹妹居然…她心中一定很痛吧？世上最亲的人，居然这般残忍相对。为何，她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是当真不在意，还是对这人世的绝望？
“皇上，此刻，你是不是恨不得喝臣妾的血，啖臣妾的肉啊？”俞惜瑶晃着袅娜的身姿欺近凌帝，双手毫无顾忌地搭上凌帝的肩，进而勾上他的颈项，背对着宜辰，对着凌帝极其抚媚地笑着：“皇上从来都不愿碰一下臣妾，不知道，此时此刻，是不是恨不得将臣妾咬碎吞腹呢？”
凌帝整张脸依然透明得好似易碎的玻璃，此刻更是全身凝聚着冻彻心骨的冰寒之气，似乎濒临着嗜血的边缘，却依旧不言一语地望着风中纤立的那道身影，似乎他的目光自宜辰出现的那一刻便不曾移开过，好似深怕眨眼间，她便消失不见了。
俞惜瑶忽然放开凌帝，转身凑近宜辰，云卿立即上前挡住。俞惜瑶见状，以袖掩嘴一笑：“晋王紧张什么？姐姐武功盖世，她若要杀我，那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呢。”说着，好似突然间想起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嘴巴蓦地张大，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哦，我差点忘了，姐姐现下定是真气耗尽，根本就是个垂死之人。”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俞惜瑶整个人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嘴边流出了一丝血迹。
“娘娘…”有人惊呼，却是谁也不敢近前。
宜辰轻轻推开挡在身前的云卿，淡淡地看着凌帝，“你，不该如此对她。咳咳咳，咳咳咳…”忽然，宜辰禁不住猛烈地咳起血来，好似要将整条命都咳进去。
“宜辰，不要说话了…”云卿痛心疾首地扶上宜辰，却被凌帝一把抢过。
“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
凌帝从背后抱着宜辰由于剧咳而渐渐委下来的身体，浑身都在颤抖，“辰儿，辰儿，辰儿……”哽咽的叫唤声，惶恐绝望。
宜辰几乎全身无力地倒在凌帝怀里，任由其紧紧抱着，感受着他慌乱不已的气息和剧烈的颤抖，心中不由一阵愧疚，“对…对不起，咳咳咳…”
“既然觉得对不起，那就活下来补偿我，补偿我。”凌帝抱着宜辰的双手越来越紧，“辰儿，辰儿…”
“如果可以…我…我希望，你…你能放过…放过云卿…”宜辰目光有些涣散地看向已然石化了一般的云卿，“咳咳咳，咳咳…”
凌帝的气息越来越紊乱，好似一只濒临崩溃的猛兽，“你知不知道，就在今日，我做了一个多么大的决定吗？而你，而你却这般残忍，这般残忍…”
“哈哈哈哈，哈哈…”俞惜瑶忽然爬起身来，狠狠地拭去嘴边的血迹，伸手指向凌帝，苦笑交加，“皇上，你之所以要殿前会审，就是为了饶过赵云卿的命吧？难道你真的，在姐姐和这江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