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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忌笑笑:“哪里,我哪敢称什么茶道中人。”
少女放下茶杯,目光清柔,微微笑道:“小女这里有几样好茶,倒要请先生品茶。”说着吩咐了身侧的敏心一句。
一会儿功夫,敏心将七只茶杯一一取出,少女命人沏了七色茶叶,分斟在七只茶杯内,然后请顾忌一一品尝。
顾忌先拣了一只琉璃杯,放至鼻边,轻含一口,半响道:“茶叶倒是寻常,只是有一种淡淡的荷花香气,虽说这茶是用荷露沏成,但不会有荷花香气,若说是熏制而成,但这花香气却又极淡,倒有些费解了。”
少女淡淡笑道:“先生好厉害。这茶确实不是熏制而成的,只是傍晚将茶缝于袋中置于将要闭合的荷花中,待早晨开放时再取出来即可。”
顾忌不由笑道:“怨不得这茶有一股特殊的清香。”
少女含笑不语,将手指向剩下的六杯茶。
顾忌脸上浮起一丝微笑,端起了一只白玉杯,闻了闻便道:“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不用说是武夷岩茶,浅尝一口,忽道:“咦,这茶里分明有荷叶的清香,却不是荷露沏成的,这倒是为何?”
不及少女开口,敏心已吟吟笑道:“这是我想出的法子,将荷叶浸在泉水中,充作荷露,本是为了偷懒,没想到先生这都能尝得出来。”
顾忌笑着解释道:“荷露除带有荷叶的清香外,它还有些微的甘甜,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敏心便笑道:“既是这样,那先生试着分辨这杯是什么谁沏的?”
顾忌接过那只白瓷杯,却是一盏铁观音,尝了两口才若有所思道:“若是上好的春茶,滋味应是甘中带蜜,这茶却是甘中带苦,想来应是用冬天收集的竹雪沏成,用冬之雪来沏春之茶,用竹叶的枯凋之苦衬之春茶的鲜嫩之甘,想出用此法沏茶的人想来十分矛盾,因此这茶尝起来甘苦难明,倒让人有些莫名的困惑。”
敏心的笑意早已消失,少女的那一丝苦涩越发的显现在脸上。顾忌察觉出两人的不快,忙道:“胡言乱语,倒让两位见笑了。”
少女笑笑,带着一分凄凉:“先生以茶论人,真是高明。我看这茶也不用再品下去了,先生确是茶道中人。先生来这里这么久,我却没有尽主人的职责,真是失礼。”说着命侍女们将茶具收起来,起身将顾忌让至西侧间。
西侧间的布置却是异常精美,西窗下两旁的红木高几上摆着两块高达一尺的洁白似玉的昆山石,中间的紫檀香几上则置着一方镂雕青玉炉,燃着沉檀。西墙下立着一架半旧的酸枝博古架,上面疏疏落落摆着黄玉花插,白玉佛手摆件,碧玉花瓶,并一对玉镂雕桃形杯。
少女请他在对面的紫檀绣墩上坐下,敏心带着几个小丫鬟将正中的红木云石面螺钿圆桌用吃食摆的满满的,清一色的梅花式小银碟盛着蜜柑、榛子、菊花糕、水晶包子等点心。
敏心在二人面前各放了一只白玛瑙酒杯,从玉寿字壶里倒出色如朝霞的长春露酒。少女先举杯,浅浅笑道:“这酒虽醇厚,但却不易碎,先生可多喝几杯。”
顾忌却不敢多喝,微尝一口果觉很醇香,比以往喝的果酒更胜几分,但只再尝一口便放下了。少女知他心意,便淡淡笑道:“先生既然不喜这酒,不妨用些点心。”
敏心便挟了一块寿字木樨糕布给他,少女一向没有什么喜好禁忌,只拣了几样眼前的干果,喝了两杯酒,看对面的顾忌停了箸,便放下了筷子。
命人将果品点心撤下,敏心又送来两杯清茶,顾忌用毕,便要告辞。少女知他不会留下用饭,便命小丫鬟带他回去,自己领着敏心送他出了吟碧院,便去了大花厅歇息。
敏心立在罗汉床边,将这几日的琐事一一讲与她听,少女半闭着眼睛听了半响,忽而开口问道:“那位张小姐怎么样了?”
“这几日十分安静,再没派人过来。听大夫说,再将养个几日,也就无碍了。”
少女眉间浮起一抹莫名的无奈,淡淡吩咐道:“过几日便有人来接她,你小心应对着,不要泄漏出我的身份。”
敏心应了一声,看少女再无他话,便退下了。
歇了半响,少女才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柳色的窗纱,绿莹莹的扑在眼前,少女随手抓了一把放在附近的黑棋子,嘴角浮出一丝冷淡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更新有些不稳定,不是因为没有写出来,而是因为还没有打出来。
这文是纯手写的,手写比较有感觉。。。
补上两章。。。
、第九章
下午,少女再去芙蓉榭时和顾忌的关系已亲近了不少。顾忌花一个时辰将《天风环佩》的由来和弹奏的心得讲了讲,便开始讲解曲谱。到傍晚时分,方停了下来。两人站起身客套了几句,便各自分开。少女由敏心接着回了吟碧院,便有一封晋王的信送了来。
少女看过信,便不由低叹一句:“顶替秋心的人明日就到,你留神些。”
敏心答应着,将书信收起,便侍候少女用饭。少女已累了半日,用过饭只对着棋盘一个人下了半个时辰,就去了卧室歇下。
第二日,敏心服侍少女用了早饭,看水心并几个小丫鬟随着去了芙蓉榭,料理了两三件琐事,便听小丫鬟来回,王府的那位侍女到了。敏心命底下的一个小丫鬟去前厅引路,自己往月台走去。
送来的宫女荷香,十五六岁,容颜艳丽,衣着淡雅,从车上下来时,便见大门上用黑漆匾额嵌着一副对联,随后是大片的松林,皆高耸入云,遮天蔽日,中间只余一条小路,一炷香之后走出,才望见待客的前厅。
一位十二三岁的小丫鬟上前见了礼,领着她向东走上了一条白石甬路,路的尽头是一座月台,荷香跟着小丫鬟踏上月台,只见月台左侧齐齐摆着半人高的花木,右侧则置了一卷纱帘,帘内隐隐约约,外面望去并不真切,但里面却有人掀起纱帘,走出一个长相清秀的紫衣侍女,却是敏心。
敏心挥退小丫鬟,将荷香让至白玉石桌前坐下,取了一只青花细瓷杯倒了杯热茶递给她,笑吟吟道:“坐。一路舟车劳顿,一定累了吧!我已让人给你准备好了房间。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你不用拘谨。”又问她原来的名字。
“我唤荷香。”
敏心笑道:“我们这里都是心字作名,你以后唤荷心好了。”又嘱咐道:“这里不是王府,你以后在郡主面前只唤姑娘就是。姑娘白日学琴,晚间你再去请安吧!”
荷心一一答应着,由敏心领着去了歇息的房间,中午小丫鬟送了饭菜过来,草草用了一些,又歇了些时候,黄昏时分才有人领着她去见少女。
进到一所古香古色的庭院,小丫鬟却不往正屋而去,只是领着她去了东面的大花厅。一张大画案摆在当地,将房间一分为二,南面置着一堂精巧的楠木家具,楠木小茶几上摆着甜白釉梅瓶插着新采的白菊。北面放着一架大屏风,内里另有天地,小丫鬟只将她带到窗下的一张罗汉床前,便退了出去。
未等多久,便有一阵脚步声从窗外传来,先是一股复杂的香味袭来,便有一位举止不俗的少女由众人拥着进了花厅,敏心紧随其后。
荷心忙上前行礼,少女细细打量了她一眼,便打发了众人,只留敏心一人在侧,随意问道:“这就是二哥送来的人?”
敏心点头道:“姑娘瞧着可好?”
少女的目光在荷心的粉色衣裙上停了一停道:“生得不错。”说完坐在茶几前的绣墩上,问了她的名字,便吩咐敏心道:“将那支碧玉嵌珠簪找出来给她,就算是我的见面礼了。”
荷心忙行礼道谢,少女却似是累了,再不多言,就坐在那里盯着白菊发呆,敏心便向荷心使了个颜色,两人悄悄退了下去。
敏心同她分别后,荷心走在回自己房中的路上,对少女接待她的态度感到有些不解。少女是她见过的第二个贵人,可是对她的态度却那样平易。第二日,当她和敏心一起侍候少女时,她发现敏心竟然可以代替少女做出种种决定,而少女只在晚上询问一两件在意的事。时光就在荷心一步步融入吟碧院中飞逝了。
半个多月后,西院的张小姐被亲友接走,临行前敏心代替少女送别,从张小姐那里得到了十两银子的赏赐;少女的琴弹得越来越好了,经常在晚上睡前弹上一段,有时少女兴致好的时候还会命荷心与她对弈;天气也慢慢的转寒了,在少女的吩咐下,外面的花卉盆景都移到了暖阁。
十月二十五日这天,少女心中愁闷没去学琴,只由荷心陪着在湖中的水轩呆坐,坐不到一会儿,荷心便道:“姑娘,这里风大,我去取件披风可好?”
见少女没有摇头,知是默许,便径自去了。没有多久,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