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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架上放着两盆春兰,茶几上则摆了一对天青釉瓶,一切布置得很合顾忌的喜好,高雅而不富丽。
不多久,便有小丫鬟来送饭,照样是四菜一汤,用过饭在东首的卧室歇息片刻,顾忌便顺着脚下的白石小径出了玉兰轩,左右无事,他信步而走,不多会儿便到了湖边。几条金鲤在水中自由来去,顾忌瞧着有趣,便拣了块石矶坐下,折了枝柳条,有一下没一下的拂着水面。
初时不觉什么,坐得久了,渐觉四周静了下来,有一缕极低的哭声便顺着风送了过来,顾忌坐着听了良久,才辨出是从不远处的月台上传出的。想了想,才站起来向月台走去,走上通向月台的阶级时,发现外面并无一个人影,只有东面的纱帘内一个身影在内,隐隐闻得哭泣声。
顾忌诧异的同时便站在了帘外,未及开口说什么,里面的人已觉察到,随手便扔了一只茶杯过来,哽咽的哭声里带着怒气:“出去。”正是少女的声音。
“陆姑娘。”顾忌在茶杯摔落在地后,轻轻的叫道。
里面的哭声顿了下,随后脸色苍白脸上余着几道泪痕的少女掀起纱帘走了出来,语气和缓,微带着些歉意:“我不知道是先生在外面。”
顾忌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一时。。。。。。所以过来看看。。。。。。”
少女淡然一笑,掩住内心的伤痛,“相请不如偶遇,先生过来陪我喝几杯吧!”
顾忌想起小丫鬟的话,便痛快的应了下来,由她让了进去。
白石桌上只摆了白瓷茶壶并几只白瓷茶杯,少女察觉他的不解,也不多说,只倒了杯茶给他,顾忌接过时,便有一股酒香传来,原来茶壶中装的竟是酒。
少女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淡笑道:“这是上好的菖蒲酒,先生多饮些也无妨。”说完自己一饮而尽。
顾忌浅尝一口,入口甜香,又略带药味,很是爽口。
他品酒的时候,少女已喝了三四杯,都是一气饮尽。倒第五杯的时候,顾忌便忍不住道:“陆姑娘,不要喝了。”
少女倒满,又一口饮尽,浅淡的笑道:“不用管我,我酒量很好。”
果然七八杯以后,少女的手依旧稳稳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顾忌有些看不下去,皱眉道:“姑娘一向聪慧,岂不闻借酒浇愁愁更愁。”
少女饮尽,偏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浇愁。”说完摇头道:“错了,我浇的不是愁,而是苦,心里的苦,有酒浇一浇,我心里也好受点。”
顾忌面上动容,不禁劝道:“逝者已矣,姑娘想开点吧!”
少女倒酒的手一顿,脸上浮起一丝苦笑,转而又续满茶杯,涩涩的笑道:“你知道今日是谁的祭日?”
顾忌不言,少女接着苦笑道:“今日是我父王的祭日,他很怕死,所以早早的将我送出去养着,可惜却是没用,还是一样。。。。。。”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顾忌无法劝慰,只好依旧沉默。
良久,少女终于从回忆中回过神,继续道:“可我大哥不信邪,硬是将我接了回来,于是他也去了。。。。。。”
沉寂了一会儿,少女猛地偏过头,定定的看向顾忌,沉沉道:“你说我有什么理由活下去?”她头上的银累丝步摇垂下的那一串细珠和耳边的那一对素银耳坠轻轻朝他的方向晃去,眼睛却沉定如古井般看着他。
顾忌避开她的眼睛,轻轻道:“其实我比你好不了多少,自小丧母,是父亲续娶的继母养大的。父亲是商人,重利轻离别,小时候我等闲见不到他。直到我大了,这才能常常守在他的身边。
有的时候,我想,命运这样安排,我们虽然不能改变,但是却可以平静的接受。
也许,接受了,会有不同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少女静静的听他说完,不由苦笑道:“原来同是天涯伤心人。”
顾忌轻轻却又无奈的说道:“是啊!何必相识呢?”
少女摇头道:“怪不得那晚我刚到洞庭湖吹箫的时候,你会以琴音相慰。”
顾忌回忆道:“实是你的箫音似曾相识,让我想起了自己。”
少女忧郁的笑道:“我还记得将你错认成了大哥。”
顾忌想起那日的情形,也叹道:“第一次有人唤我大哥,我心里还真是又惊又喜。”
少女不由淡淡笑道:“你若是喜欢,我们大可结拜为兄妹。”
顾忌犹豫了一会儿,才道:“结拜倒不必,你若喜欢,可以叫我顾大哥。”
“我一直唤你先生,还未请教过你的大名。”少女含了一丝笑意道。
顾忌顿了顿道:“我姓顾,单名一个字,忌。”
少女道:“我的真名不便透露,不过别名可以告诉你,姓陆,名瑗儿。”解下一直佩戴在身上的一枚白玉蝉,温淡的笑道:“这是我的信物,你佩在身上,将来或有凭此相见的一天。”
顾忌依言收下,不由问道:“难道你不日就要离开?”
陆瑗儿若有所思道:“我要办的事已有六七成了,若是顺利,便在这待不到秋天了。”
顾忌举杯:“既然这样,那我先祝你一切顺利。”
陆瑗儿笑笑道:“有件事还要劳烦你。”
顾忌道:“乐意之至。”
陆瑗儿噙着笑:“九月十五是我大哥的生辰,你若是闲暇时,帮我在那天吹一曲箫曲给他听,他最喜欢洞庭湖,平生愿望便是能在湖上吹箫,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顾忌很是郑重的应道:“只要我还在洞庭湖一年,我便替你一年。”
陆瑗儿也郑重的谢道:“如此便有劳了。”
两人便举杯,一齐饮尽杯中酒,顾忌告退出去了。陆瑗儿自己坐了良久,讲壶里仅剩的酒倒了半杯,刚一饮而尽,便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陆瑗儿以为是顾忌去而复返,便淡淡问道。
脚步声在纱帘外停住,陆瑗儿觉得有些不对,向后看去,只见纱帘外一个模糊的蓝色身影,陆瑗儿的右手有些抖,语气平和的问道:“谁在外面?”
话刚落下,纱帘一动,脸上有些惭色的张明苇走了进来,陆瑗儿的脸上掠过一抹复杂,不由问道:“你怎么来了?”
张明苇细细看了她一眼,脸上的惭色变为了放心,不自然的说道:“路过这里,看你好些了吗?”
陆瑗儿不由认真的打量了他一眼,他身上穿着一件蓝绸长袍,已经有了褶皱,头上戴着碧玉冠,脸上却显得风尘仆仆,陆瑗儿心中有些微动,面上淡然道:“我已好多了。”
张明苇脸色微暗刚要说什么,忽然看见她的素衣装束,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陆瑗儿摇头道:“没什么,我心里不舒服罢了。”
张明苇见她不说,也不好再问下去,换了话题道:“你这次在外独自一人过年,还好吧?”
陆瑗儿淡淡的,忧郁的笑道:“又不是第一次了,已经习惯了。”
张明苇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道:“这次南下,时间充裕,若是你肯收留,我想在这里过了端午节再走。”
陆瑗儿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脸上有一丝晦暗破茧而出,神色从未有过的阴郁,在张明苇察觉到并流露出诧异的目光时,她才换了一副淡淡的模样,有些艰难的说道:“不要跟我提那个节日,你若是觉得这里住的舒服,留到七夕也可以。”
张明苇愣了下,才醒悟过来她说的是端午,心下有些困惑,脸上的欣喜也减了不少,温淡得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不妨碍你休息了。”
陆瑗儿的眼里虽有些冷意,但脸上却浮起了笑意:“你不必如此客气,看在二哥的面上,我也该多尽地主之谊。”
张明苇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维持着温淡得语气:“打扰你这么久,我也该去歇息了。”
陆瑗儿起身送他:“含贞斋那里依旧空着,我找人给你领路。”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月台,陆瑗儿寻了一个小丫鬟跟着他,目送他去了,脸色方暗下来。
慢慢走至住处,敏心迎了上来,小心道:“姑娘。”
陆瑗儿神色极差:“和往年一样,你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晚饭仍旧免了,今日我要早些歇息,含贞斋那里你多留意些。”
敏心小心的应了,按往年的规矩祭拜了,晚间又关照厨房做了一桌精致饭菜给含贞斋送去,便盼着第二日早些到来。
第二日早起时,陆瑗儿的脸色果然好了些,换下素衣,择了一件银丝绣花绿地衣,选了银凤镂花长簪,敏心虽松了口气,但心却放不下来,试着问了一句:“张公子的接风宴设在哪日?若是明日,恐有些失礼了。”
陆瑗儿会意,看了她一眼,略微挑起一侧眉头,含笑道:“你倒有心,那便今日吧!”
敏心侍候她用了早饭,便被留下来料理午宴。
走在去芙蓉榭的路上,陆瑗儿看了一眼跟在她身边的丫鬟荷心,轻描淡写地吩咐了一句:“午宴前,你换一身新衣去含贞斋附近的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