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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自嘲的笑了笑,起身往回走,她不能歇息,她要去找母亲,母亲迟一秒见到她就会多一秒的担忧。此刻,太阳已经完完全全沉到了山的那一边,天空中好像被火点着了似的,那连绵起伏的晚霞,在天空变幻着不同的形状,美得乱人眼目。
身后那条林荫大道上,那些紧闭的院门里陆续走出三三两两的纳凉人,这个时候务农和做工的人才刚刚准备收工,而坐落在这北边一带的宅院,都算得上青牛镇的富人区,住在这里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像秦族长那样的,衙门也在这北面,还得沿着前面那条大道再往北而去。
那边大道上,传来一阵嘈杂的车轮子和说话的声音,素素走到大道上沿着右侧往北,前面那群人迎面而来,远远就听见他们在热闹的议论着什么,素素没有心情细听。等到那些人更近,她看到那些人木轮车上堆放着的东西,应该是去镇外村庄里卖油的货郎,这会子收工往镇里赶。看着那些人眉飞色舞的说着这一天下来的赚头,仿佛这美丽的傍晚都格外的精彩。
当那些人渐近。直至跟素素迎面而过,素素在人群后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一眼,素素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在她的印象里,秦母一直是个娴静带点高雅的妇人。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皆无意间流露出沉静的气质,尽管被生活所迫不得不委身于酒楼做最粗使的差事,不得不去出夜香,即使她面临过无数种困境,但她总是能够保留着最后一丝雅味,皆有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心境,但现在。此刻,出现在素素视线中的,那个跟在卖油郎们身后蓬乱着头发,呆滞着眼神。垂落着双臂,走路跌跌撞撞像个没了灵魂的,看起来又脏又乱的妇人,真的是那个娴静如水,雅致如兰的秦母吗?但不可否认。不管母亲变成何种模样,只要能让素素寻到她,守在她身旁,素素的心就有了着落。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是欢愉的。因为她绝境重生能再回母亲身旁,因为她奔波了一天寻觅了一天,终于看到了母亲,好比在沙漠里跋涉了许久的人,在见到一片绿洲时的欢欣!
可是,当母亲越来越临近,素素却越来越震惊,是从未有过的惊骇,心头更是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楚和疼痛。她轻轻唤了母亲两声,母亲都没有搭理,她一直耷拉着头,垂着眼,口中还在喃喃自语,好像被掏空了灵魂似的。
母亲是这完美画面里最不和谐的一笔,她像个失了魂魄的幽魂一样拖着步子跟在那几个打烊收工的货郎后面,目光痴痴的,踢翻了路上的石头好几次差点摔跤都浑然不觉。出来纳凉的几个富家小孩,看见秦母,都嘻嘻笑着朝她扔石头,拍着掌跳着骂‘疯婆子,疯婆子!’
素素难掩心疼,冲上去喝斥那些看热闹的小孩,一边抱住母亲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那些扔过来的小石子。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女儿,我要去找素素!”始料不及的是,但素素紧紧拽住母亲手臂的那一刻,失魂落魄的母亲突然意外的暴躁,像完全换了个人儿似的,对素素又踢又打,又抓又挠,素素哭着喊她,可是她的眼神却不复往日的慈爱清明,浑浊中透出凶恶,头发完全蓬乱了也不拢,衣裳挣扎的时候扯开了也不管,从前那般慈爱的笑容不复存在,现在,她整个人就像一只失去了幼崽的母兽,而素素,已经不再是她用生命去呵护的女儿,而是一个坏人!
“母亲,我是素素啊!”素素哭的声音都哑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知道母亲为何发疯到不认得她,她只能机械的,重复着一句话,可是,母亲的心智好像完全错乱了,那么的暴躁,那么的惶恐,这样的纠缠引来了这条路上好多路人的主意,大家都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这边,没有人过来帮忙,有的只是冷漠的围观抑或是好奇的指指点点。
“两个疯婆子在打架咯!”那些被素素喝斥吓得跑开的小孩子们又重新聚回来,跳着叫着朝这边扔石头子,随行的大人也没有人制止孩子的行径。素素用自己的身体去为母亲阻挡,母亲却浑然不觉周遭的环境,甚至抓起素素的一条手臂张口狠狠咬下去,目光是那般的凶残,凶残的让素素的心,仿若坠入了数九的寒冰窖。
脖颈上的伤口早已牵动着又扯出了血,好痛,石子扎在身上也很痛,手臂上的撕咬更痛,但这些远不及心痛。她心痛,为了母亲,她可以想象,她消失的这一天一夜,母亲经历了何等的煎熬才至如斯地步?
鬼龙,她恨透了鬼龙!
“素素,你不要再哭了,我已经跟你说过好多次,你母亲没有大碍,她是因为过度心焦导致的心智失常,我已经给她服用了镇定凝神的药,现在让她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转的。”曼文轻柔的声音飘进素素的耳畔,素素抬眸,泪眼朦胧中看见曼文正轻轻收拾着桌上散落的药材和器具,他一边收拾一边不放心的望一眼这边僵立在床前的素素,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在她耳边轻声道,“走吧,我们现在去外面院子里坐会。你母亲需要好好睡一觉。”
素素站在床前,保持着同一个站姿像石膏人一样,目光一眨不眨的盯在母亲的脸上。母亲此刻服下了药,情绪得到了控制。已经沉沉睡去。但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还是那么的皱着不肯舒开,偶尔还会有两声含混不清的梦呓,她在唤她的名字,素素、素素……
素素的心紧紧揪在一起,她不知道这一天一夜,母亲在寻找女儿的过程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何故会至如斯地步?但是,现在不能问,因为曼文说。母亲心力憔悴,不能再受任何刺激,素素只能按下心头疑问,暂且如此。
素素点点头,跟着曼文步出屋子。轻轻将门带上。自从出了昨夜的事情,小翠嫂子再度负伤被她娘家母亲接回去照顾了,所以这小院里,没了小翠嫂子的声音,而母亲又在屋里昏睡。小院冷清了不少。
素素和曼文并肩坐在门口的青石板上,素素抱膝而坐,头埋在膝盖处,努力平息住自己不断涌出来的泪水。曼文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陪她坐着,轻轻递过来一块帕子。
素素接过,嘶哑着说了声谢,曼文微微一笑,清风朗月,他的笑容比那天上的明月还要皎洁,照进素素黑暗的心角。
“若不是今天恰好遇到你,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曼文大哥,谢谢你,谢谢你帮我送我母亲回来,还免费为我母亲诊治。”素素看着他,喃喃道,当时纠缠的时候,母亲神智一片混乱,力大无穷,素素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抓住她,只要一松手,母亲发起疯来不知道要跑去哪里,如果那样,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周围围观者没有一个人上前搭把手,是曼文,恰好打那经过,是他再一次向素素伸出了援手。对曼文的感谢和感激,语言已经太显苍白。
曼文和蔼一笑,伸手揉了揉素素乱糟糟的头,“既然你唤我一声大哥,我当然应该帮你,这没有什么。倒是你自己,情况也不是很好,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你的脖颈处,怎么回事?”
素素酸涩一笑,三言两语将昨夜在河坡上纳凉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曼文,当然,她隐去了后面跟鬼龙独处的那一段以及如何回的青牛镇,“那个匪贼抓了我做人质,我的脖颈就是被他手中的剑划伤的,还好不深只是伤及了一点皮肉,后来他将我打晕了扔在镇子外面的小树林里,我自己逃回来的。”
曼文脸上的笑容早已敛去,满眼惊愕和愤怒,望着素素,目光一眨不眨,里面涌动着一种温暖人心的情愫,那种情愫,叫做关心。
“昨夜河坡的动乱之事,我也是今天下午才从一个顾客口中偶然听到的,奇怪的是,昨夜发生了那样惊动的事情,官府竟然封锁消息,以往即便是谁家遭遇了小偷,也会在镇口的那棵老槐树下张贴告示提醒百姓的。”曼文思忖着,紧张的看着素素,“素素,我万万不能想到那个被挟持走的人,竟然是你!我,我差一点,就再也不能看到你,不能再跟你说话了……”到最后,他说不下去了,他的手搭在素素的肩上,微微的颤抖,不知是月光过于清辉,还是他的脸色过于苍白,素素竟然感觉曼文比她还要后怕。
被一个除了母亲之外的人,这样关心这样紧张着,而且那个人还三番两次的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予援手,素素心里涌上一股暖意,焦虑了一天一夜的心,突然间在曼文紧张的注视下,变得松弛起来。她翘着嘴角对他报以一个浅笑,素素握住曼文搭在她肩上的手,他的手比她的大的多,她要两只手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