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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氏也点点头,道:“嗯,那就去吧!”
于是,两人径直找去了普云老尼住的小院子。清明庵本身就不大,庵内上下包括慈云和普云在内,也不过十多个老尼小尼,慈云据说一直住在藏经楼清修,庵里的事务都是普云在打理,如今秋收刚过,普云把庵堂里的小尼们都打发了出去化缘,就留了三两个担当日常活计。所以,锦曦和金氏这一路寻去普云的小院,基本都没遇到什么人,两人很顺利的,就进到了月亮门里面。
照着方才那浇水的小尼姑指引的去做,径直去了西面第二间厢房,锦曦在那屋门口叩了几下,里面传来的果真是梁锦兰的声音。
“是清平小师父吧?午斋今个这么早就备好了?进来吧,门是掩着的呢!”梁锦兰在屋里道,声音带着三分慵懒。
还真跑到这里当大小姐来啦?锦曦暗想,跟金氏眼神示意了下,金氏上前,推开了门一马当先进了屋,锦曦紧随其后。
这间屋子里的陈设比较质朴简单,除了基本的日常用具外,别无啰嗦,不像梁锦兰在老梁家那闺房花里胡哨的。锦曦踏进屋门的时候,鼻子嗅到中药的气味,淡淡的,若有若无,难道真的是病了?
开门就是一张床,床上的帐子是落下来的,一个人影盘腿坐在床中间,正是梁锦兰。锦曦微楞,还以为梁锦兰是在念经打坐,当她目光瞥到床前地上那落了厚厚一层的瓜子皮,花生皮时,锦曦悟了。
“清平,你今日怎么这么重手重脚的?我如今受不得惊吓,回头我告儿你师父去,仔细你的…皮…咦?”梁锦兰后面那个字还没说完,就看到金氏风风火火闯进了屋子,口里大声道:“兰丫头,听外面的小尼姑说你病了,大妈来瞧瞧你!”
“啊?”梁锦兰一声惊呼,原本正盘着双腿立马放下,身子往边上一倒,顺手抓起一旁的薄被盖在身上,只露出张脸来。
“大、大妈,你怎么来啦?”梁锦兰的声音显示出她此刻的惊慌。
“你奶打发我来给你姑姑求签,我坐曦儿他们家的牛车来的!”金氏如实道,站在梁锦兰的床前,隔着帐子直直瞅着里面。
“兰丫头,你病好些没?裹那么紧是要发汗不?”金氏好心问。
“啊?是,是要发汗!大妈,你说,曦、曦丫头也来啦?她在哪?”梁锦兰这回的声音,不再仅仅是惊慌,还有颤抖。
“兰儿姐,我在这里呢!”锦曦巧笑嫣然,从金氏后面站出来。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梁锦兰没好气的质问锦曦,方才她闭着眼睛嗑瓜子,没注意门口的动静,等到睁开眼就瞧见金氏那傻子冲了进来,可把她唬了一跳,自然就没太注意她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人!
锦曦隔着一层帐子跟里面缩在被窝里的梁锦兰打招呼:“今个好像刮得是东北风,嗯。是东北风把我给吹来了这里呢!”
“你出去,少在我面前碍眼,我这里不待见你!”梁锦兰一只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指着门口的方向,二胡不说直接撵锦曦。
锦曦笑了笑,站在那里不移步子,只笑眯眯道:“兰儿姐好薄情,我们大老远来清明庵拜菩萨,堂姐如今在这里清修,又传出染了重病起不来床。做妹妹的肯定要来探望下啊,要不心里难安!”
“哼,少在这猫哭耗子假好心。你是存心来看我笑话的吧?要不是你,我这会子在家好好的,何至于此!我呸!”梁锦兰怒道。
“堂姐说错了,你有今日遭遇,是你自个作践自个的。你遗落的那朵花,就是最好的证据,这种赖人的话,以后少说为妙!”
“什么?”梁锦兰大惊,随即恍悟,随即震骇。她终于晓得那朵花怎么再找不着了。原来在锦曦之手,锦曦既然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是发现了那朵花里的问题。这个把柄…梁锦兰的气焰顿时矮下半截来。
“我怎么瞧着堂姐在这里小日子过得舒坦着呢?也不晓得二伯二妈到底给了普云师太多大的好处,让你躲在这里说是清修,内里却是过着小姐的舒坦日子,小尼姑都能拿来做使唤丫头!”锦曦道。
“你胡说,我哪有。我日子过得难熬死了!我脚扭伤了,又染了风寒。又不能出门,又没有爹娘在旁,几个月都没见着半点油腥,谁能有我惨!”梁锦兰躲在被窝里愤怒道,说着说着就自己觉得委屈起来,隔着一层帐子在里面抹泪,哭得抽抽搭搭。
金氏从进门就只听到锦曦和梁锦兰在你一言我一语,虽然她插不进腔更听不懂她们说的到底是啥,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堂姐妹俩是在斗嘴呢!
而且,梁锦兰还被斗哭了,金氏从不觉得锦曦哪里坏,相反,她对锦曦的好感远甚梁锦兰,因为梁锦兰以前在老梁家时常和杨氏一起挤兑她。这会子,瞧见梁锦兰哭了,金氏习惯性的害怕起来,想着过去劝几声,便往前一步,手已经触到了帐子。
“你干嘛?拿开你的臭手!”梁锦兰突然大喝,抄起枕头里面的一把扇子,照准金氏的手背啪啪就是狠狠几下,金氏痛的一呼,退回了好几步远,一脸不解的望着帐子里面又缩回了被子里的梁锦兰。
锦曦翻了个白眼,用脚尖蹭了蹭床前地面那一层瓜子皮,道:“堂姐真是病的起不来床吗?怎么这瓜子皮嗑得遍地都是,刚打大妈时,那啪啪声可是忒响亮了,这样的中气十足,谁能想象竟是个病的连床都起不来的人?”
梁锦兰愣了下,暗恼自己的把柄又被锦曦给抓住,狠狠咬牙,道:“你不信就算,反正我不待见你,你、你出去!”手指转了个方向,直指躲在一旁的金氏,道:“还有你,也一起滚!”
“堂姐犯了错,做出有辱老梁家,甚至抹黑金鸡山村的错事来,被大家容不下,便说要来清明庵带发出家,洗净罪孽,为大家伙祈福。”锦曦淡淡笑道:“依我看,堂姐这清修真是半点功效都没见着,骄躁,易怒,甚至殴打长辈,你添了这么多罪孽,该怎么办才好呢?”
“你这乌鸦嘴,有多远你就滚多远,滚!”梁锦兰大吼,气得把自己垫在后腰的一只枕头从帐子里给扔了出来,朝锦曦砸来,枕头飞出的瞬间,梁锦兰的脸暴露在锦曦和金氏的视线中,锦曦看到了一张清瘦略显苍白的脸,确实有股病后的怏怏之气。
锦曦灵巧的侧身避开梁锦兰的枕头,笑吟吟道:“我可不是圆球,哪里能滚的了呢?堂姐要不待见,那我走就是了,不耽误你养病!”
金氏被梁锦兰发怒的样子给吓到了,见锦曦要走,赶紧没命似的朝锦曦这边跑过来,道:“她打人,好可怕,快走!”
锦曦被这话给弄笑了,拉起金氏的手。道:“嗯,我也怕,咱赶紧走!”说完,两人赶紧出了梁锦兰的屋门,身后,又有一物飞了出来,锦曦没有回头看,只听见那物砸在地上发出喤铛一声响,料想应该是梁锦兰褪下了手腕上的镯子来当武器。
锦曦和金氏出了月亮门,没走几步迎面遇上一个拎着食盒的小尼姑。约莫跟锦曦差不多的年纪,步伐匆匆正朝这边而来,双方擦肩而过。锦曦在那小尼姑身上同样嗅到一股淡淡的药味,跟在梁锦兰那屋里嗅到的,是同一种气味。
金氏走到前面突然说肚子痛,锦曦领着她去了如厕,想了想。觉得有些疑点有待进一步查证,于是,锦曦找了个借口让金氏等会直接去送子观音堂,而自己,则悄悄折身回了普云那院子,绕到西厢房后面。贴在梁锦兰的窗户下面听。
偷听,是一门学问,一种本事。也是一种乐趣,当然,这种本事可不能随便乱用,要用在该用之人身上,锦曦把这当做自己开的上帝视角好了。
屋子里。听声音,梁锦兰应该是正在享用午斋。许是因为方才的一番折腾,受了气,没吃几口梁锦兰就吃不下,没好气的吩咐清平收拾走碗筷。清平劝了几句没成效,便作罢,接着,清平好像拿出了一碗药汤来,端给梁锦兰,劝她喝。
“清平,你去跟普云师太说,让她给我来一记猛的,狠的,我才不要每日一小碗这样苦哈哈的汤药,师太那里摆明着有那猛药的嘛,这要折腾我到何时才能永绝后患啊,我不喝!”梁锦兰在抱怨。
“兰施主你这情况不比其他人,若是月份小,我们师太是能一记猛药给弄下来,可施主你娘送你来时,就已将近俩月,那会子若是下猛药还是成的,可施主你偏生扭伤了脚后又染了风寒,师太说你若是在那会子动那猛药,会出岔子的。没想这一耽误,月份就给拖延大了,如今,是万万不能用那猛药的!”清平声音平静无波的道。
“可如今我这副样子,就不出岔子了吗?师太让我喝这药,我都喝了三日了,身上淅淅沥沥一点点红,折腾死了还不能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