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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锦曦家的内院充斥着妇人和女孩儿们的欢声笑语,一群人耍到很晚才各自尽兴散开家去。
翌日锦曦和梁愈忠清早出门去镇上,锦曦一眼就瞧见梁愈忠牵出来的那头牛的牛角上。挂着一串野花编织的花环。锦曦抿嘴轻笑起来,昨日的七夕节,在这一带的乡下农村人家。都会给牛庆生,在牛的角上面挂着野花编织的花环。
村里一代代的传说下来,说是当初西王母用发金簪划出一道天河,把牛郎织女生生分割开后,老牛为了让牛郎能够跨越天河见到织女。让牛郎把它的皮刨下来,驾着它的牛皮去见织女。
人们为了纪念老牛的牺牲精神,便有了“为牛庆生”的习俗。
“这牛倒是受用的很,不晓得四叔他们赶走的那头牛,昨日有没有得到庆生。”锦曦自言自语道。
梁愈忠望着那边晨曦笼罩下青瓦白墙的村子,又看向官道延伸的尽头。道:“你爷他们这都出去两日多了,今日怕是该回来了!”
梁愈忠的预测还真应验了,下昼收工回村的时候。两辆牛车在镇子西口的地方遇到了。
三日不见,锦曦忍不住对老梁头他们三人多打量了几眼,这一打量,才惊觉他们三人,跟三日前动身去望海县城时的那股子迷茫颓丧大不相同。去的时候。牛车上就一只装着土特产的麻线袋子,而回来的时候。牛车上那只麻线袋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两只崭新的包袱卷,还有一提捆扎在一起的礼品盒子。
锦曦时常去望海县城采办,认得其中有几盒是望海县城几家点心铺子里的特色包装盒。
再看老梁头和梁愈林梁愈洲三人,也都换了一身新衣裳,老梁头盘腿坐在牛车上,老远就朝这边的梁愈忠和锦曦招手,待到两辆牛车并排停靠在一起,老梁头从身子侧面的一只袋子里掏出一把毛茸茸的桃子,塞给锦曦,道:“曦丫头,拿去吃,县城里新上市的毛桃子!”
锦曦谢过老梁头,把那一把毛桃放好,两辆牛车驶出了长桥镇,一前一后朝金鸡山村驶去。老梁头他们的牛车行驶在前面,到了锦曦家大院前面的官道边上时,梁愈洲稍稍缓了车速,扭头询问坐在后面的老梁头:“爹,你们是在这里下车自个走回去呢,还是我先送你们回村再给三哥把牛车送回来?”
不待老梁头吭声,梁愈林抢道:“四弟这还用问吗?这车上还有不少东西,自然是你再赶车往前滑一段啊,总不能让爹都到了家门口还受累吧?”
梁愈洲又去看老梁头,老梁头摆摆手,道:“先送我们到家门口吧,回头你再把牛车给你三哥送回来就是!”
梁愈洲跟后面的梁愈忠吆喝了一嗓子,收回目光继续往前面的金鸡山村里赶,后面,梁愈忠和锦曦的牛车徐徐拐下官道,进了锦曦家气派的大院子。
“爹,爷都打我们家门前路过,你怎不邀请他们进屋来耍一会,喝口茶呢?”父女俩从牛车上往下搬整筐子的蔬菜瓜果时,锦曦笑眯眯问梁愈忠。
梁愈忠愣了下,看着锦曦脸上促狭的笑容,也咧嘴一笑,拍了拍锦曦的头,道:“这还打趣起爹我来啦?唉,刚前面你二伯和你爷那话,你不也听见了么?我这会子开那个口请你也进来耍,那是为难了他们,还不如识趣些,不要开这个口!”
锦曦笑了,摇头不语,先前梁愈洲询问老梁头牛车停在那里那几句对话,后面这辆车上的梁愈忠父女俩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梁愈林不想停车,是不希望那牛车上,从县城里带回来的礼品被梁愈忠这边沾了,小心眼的!
这边牛车上,老梁头扫了眼身旁一脸得意笑容的梁愈林,厌烦道:“瞧你那点破出息,护食护成这样,也不嫌丢人!”
梁愈林不以为然,道:“爹,这些礼品可都是礼辉那岳父家给咱老梁家的,都是好东西呢。我这样护着也是为了咱老梁家啊,怎么还骂起我来了呢!”
“你个猴儿精的,打量你爹我真老糊涂瞧不出你那点小心思?就算分给一些给你三弟,那又如何?他就算分了家,也是老梁家人!”老梁头气道。
“爹,你这话说的,你在这训我,指不定三弟他们还瞧不上眼咱这点东西呢,你瞧瞧人家那大院子,多气派。他们不缺钱!”梁愈林嘻皮笑脸道。
老梁头直皱眉,狠狠瞪了梁愈林一眼,不再做声。因为牛车已经驶进了金鸡山村。
锦曦家这边刚刚把晚上的饭菜端到院子中间的小矮桌上,梁愈洲恰好送了牛车过来。一问,才晓得他还没吃晚饭,梁愈忠他们便挽留梁愈洲留下一道吃,梁愈洲也没太过客套。大大方方在院子里的小矮桌旁坐了下来。
梁愈忠兴冲冲去后院取井水镇的酒酿,这边梁愈洲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两只东西来,递给锦曦和锦柔,眨了眨眼,道:“曦儿,柔儿。瞧叔给你们带啥了?”
锦曦锦柔惊讶接过一看,不禁乐了,竟然是两只面具。锦曦的那只,是牛魔王,有两只角,锦柔的那只,是织女。五彩斑斓。
“四叔,你真好。”锦曦笑吟吟道。
“四叔。你最好最好,这面具柔儿最喜欢不过了!”锦柔雀跃道,拿着那只面具戴在脸上,欢田喜地的跑去了屋里的清水盆里照。
“老四,她们俩都是大孩子了,你怎么还这样破费给她们买那些玩意儿?”孙氏道。
梁愈洲憨厚一笑,挠了挠后脑勺,道:“这不乞巧节么,我瞧见那县城像她们那么大的孩子们,都时兴戴那个,就也给她们俩买了两只,戴着耍呗!”
“那,曦儿爷和曦儿二伯他们晓得不?青小子和柏小子他们,也都有不?”孙氏又问。
梁愈洲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是背着他们偷偷给俩侄女买的。”
孙氏恍然,锦曦勾了勾唇,摩挲着手里的面具,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当然,她还有些惊喜,因为四叔跟她爹有点不相同,她爹是真老实,以前没分家那会子,挣来的钱一文不落全上交给了谭氏。而四叔,也是老实憨厚,但却留有一点点自己的心眼,竟然知道藏着点私房,这很好,很不错!
“咳,老四啊,不是三嫂不通情理还要说你,你纵然身上有点私藏,也不能这样破费,这往后成亲养娃走媳妇娘家,费钱的地方多着呢!”孙氏道。
梁愈洲咧嘴一笑,他晓得三嫂是真心为他好,才对他说这些话。当下点点头,道:“三嫂,我心里有数的。”
孙氏这才放心一笑,又道:“我听你三哥说,爹娘这会子正在为你跟崔家议亲,你那事,如今议的怎么样了?”
提及这个,梁愈洲耳后背有些发红,锦曦见状借故去灶房拿碗,走开了几步,却躲在灶房的窗户下面偷听。
“爹娘说,等过几日把水稻田收割出来,就去崔家下聘。”梁愈洲道。
“崔家没有儿子,就俩闺女,大闺女孔雀留在家里招了个女婿入赘,养了俩孙子,二闺女喜鹊,也是个勤快利落的好姑娘,针织女红,里里外外都能过一手,模样长得也水灵,是个值得娶的好姑娘!”孙氏由衷赞道。
崔家的二姑娘喜鹊,年方十八,比梁愈洲小一岁。早两三年前,在梁锦兰还没长开身子骨,还不曾夺得金鸡山村第一美人的名号前,崔喜雀可是金鸡山村的一枝花。从十五岁成年开始,崔家的门槛便被上门求亲的人给差点踏平了,梁愈洲以前也是崔喜雀的众多倾慕者之一。
人就是这样,往往众星捧月风头正盛的时候,总是容易挑花眼,得陇望蜀,这山望见那山高。
农村姑娘一般都是十五六岁的时候嫁人,男子也是十六七岁岁的时候定亲,通常十八岁都荣升孩子爹娘了,而崔喜雀今年十八岁,虽然在锦曦原来生活的现代根本还是青春少女,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有望步入老闺女的行列了。
尤其是这两年上门求亲的人越来越少,崔家二老急了,左右一相看,把目标锁定了梁家老四梁愈洲身上。十八岁的崔喜雀配十九岁将近二十的梁愈洲,可谓是正好,于是,在梁愈洲的婚事沉寂了一两年后,月老的红绳子把这二人栓在了一起。
“能娶到喜鹊,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梁愈洲坐在那微微垂着头,语气中带着三分羞涩,七分知足。锦曦抿着嘴偷笑,她还是头一回看到这黑黑实实的四叔害羞呢!
梁愈忠取了井水镇过的酒酿回来,兄弟俩就着矮桌上的几碟小炒推杯对饮起来。娘三在一旁安静的吃饭,酒过三巡,两兄弟的话匣子也越发的打开了。话题就转到了老梁头他们这番去县城周家的事情上。
锦曦在一旁乖巧的听着他们大人说话,虽没有亲见,但也大致把这趟他们去县城的际遇弄了个大概。
原来,当日老梁头带着梁愈林梁愈洲两兄弟风尘仆仆赶到县城,并一路打听找到周县丞的宅子那。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