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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娘也和她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只是淡淡的笑着。四姑娘却憋着一张嘴,欲笑不笑,欲哭不哭的,脸上的表情真是古怪的很。
安然无奈地看着屋内各人的嘴脸,不明白罗老太太今儿唱的是哪一出戏!
外头的戏台上纷纷扰扰,正演的热闹,这屋内何尝不也是一台戏呢!
刚才罗老太太话里有话地点明了,安然长大就要嫁人了。听得安然是一头雾水。罗老太太这话恐怕是大有深意啊,不然在这样的场合,怎么偏偏提起自己要嫁人了?
府里还有一个二姑娘,早就该嫁人了。四姑娘也仅比安然小半岁,怎么也不提她?
安然有些摸不着头脑,见罗老太太不段地让着自己吃菜,也就只好陪笑,埋头吃起来。
外头的戏忽然停了,门帘子被人挑开了。兵部尚书罗老爷带着四个儿子鱼贯进来了。罗老太太立马高兴地眉开眼笑,身子一下坐直了。
安然是个有眼色的,从丫头手里接过一个大迎枕,替罗老太太垫了垫腰,这才坐了回去。罗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等着罗老爷走上前来。
罗老爷一身家常的酱色小羊皮袍,手里捧着一把鸡首银酒壶,乐呵呵地走到罗老太太面前。
几位少爷跟在后头,手里都端着高脚银酒杯。
这还是安然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打量自己的父兄。罗老爷已是近五十的人了,下颏上留了三缕长髯,打理得整整齐齐的。一张国字脸上白白净净,看上去顶多有四十岁。
许氏见罗老爷进来了,也站起身来,接过罗老爷递来的酒杯,和罗老爷一起跪在罗老太太面前。一人执杯,一人倒酒。两个人举杯向老太太敬了一杯。
罗老爷恭敬地祝道:“老太太,儿子平日里忙于朝务,顾不上天天陪着母亲享乐。好不容易过个节,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儿子心头想着这是个好日子,老太太一定要多吃几杯,横竖这酒蜜水儿似的,喝不醉人的。”
罗老太太喜得忙接过杯子来,擎在手里道:“好好,轩儿的酒,我岂能不吃?多少年了,我总算是可以安心地去见你爹了。你有今日不容易,还该惜福养身,多为朝廷做些实事才好。”
“母亲训诲的是。”罗老爷含着笑,望着罗老太太一饮而尽。
几个孙子以大少爷打头,看着父母敬完了祖母的酒,也端着酒杯上来了。
罗老太太望了望四个轩昂倜傥的孙子,笑得合不拢嘴。大少爷上前给祖母斟满了,双手捧着递给了罗老太太。
罗老太太笑道:“你们爹娘都是一块儿敬的。辉儿和耀儿都是有媳妇的人,都叫过来,成双成对地给我敬一杯吧。我人老了,瞧着热闹。”
“是。”大少爷罗增辉、二少爷罗增耀忙答应了,叫过大少奶奶季氏和二少奶奶许氏,两对夫妻分别给老太太敬了酒。
安然看罗老太太连喝了两杯,忙夹了一筷子豆腐皮送进老太太嘴里,“老太太,您先吃些菜,再和他们喝。”
老太太半眯着眼睛,当着罗老爷的面夸道:“三丫头是个好的,怕祖母被他们灌醉了呢。”一语说得罗老爷和太太都笑了。
这时,跟在大少爷和二少爷后头的两个少年也走了上来。安然想着这两个应该就是妾孙氏和张氏所出的两个庶子了。
走在前头的那个,一身藏青棉袍,后头的那位一身宝蓝圆领团花长衫。两个人一般儿身量,眉眼却差别很大,想必是两个生母的缘故吧。
那个藏青棉袍的男子嘴角上扬,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安然本来在这样的场合,都不太好意思抬眼直接打量这几个哥哥的。
就听走在前头的那个哥哥笑着对老太太道:“看样子,老太太还真是喜爱我这三妹妹呢。三妹妹自然也是个知礼孝顺的,处处都向着老太太。”
安然听那声音,似曾相识,抬起头来,正好和他对了一眼,这才知道,原来那日从老太太的清碧园出来的时候,碰到的那个白衣男子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怪不得他那么大胆呢,大白天的拦下自己说话,原来是自己的一个哥哥呢。
安然有些促狭地对着他挤了挤眼,看得他面色一僵。另一个哥哥用胳膊肘子碰了碰他,道:“三哥,轮到我们给老太太敬酒了。”
安然这才知道原来他是自己的三哥呢。
第六十六章 针黹
天儿越来越冷,除了每日给太太请安,安然几乎足不出户,整日里窝在房里,看看书,习习字,倒也过得充充实实的。
本想着日子就这样打发了,谁知道这一大早去给太太请安过后,太太留下她们,说是有话要说。
站了半天,太太才慢条斯理道:“三丫头和四丫头眼看着就要及笄了,该在女红上下下功夫了。我们府里的女孩儿自来都擅长这个,以后若是有了婆家,可不能让别人笑话了去。”
安然听得心都漏跳了一拍,自己最不会的就是这个了。以前王氏都没硬逼过她学这个,如今进了这朱门绣户,好日子却要到头了。
太太呷了一口茶,优雅地放下茶盏,转脸望着安然和四姑娘,“你们的大嫂子,针黹是极好的。我看,就跟她习学习学吧。”
安然有些不敢相信地瞥了大少奶奶季氏一眼,论理,这么大的府第,大少奶奶该同着太太理家才行。她的女红再好,也用不着她来教啊。如果让她教,二少奶奶要做什么呢,难不成太太偏心于二少奶奶,要让二少奶奶接手管家?
这一瞥间,果然就看到大少奶奶脸色雪白,身子有些摇晃不定,嗫嚅着嘴,终还是低声回道:“太太,让媳妇教两个妹妹学针黹,这是没说的。只是二弟妹身子有孕,眼下将近年关,谁来协助太太理事呢?”
果然,还是冲着这个来的。就见许氏一脸淡漠,说道:“府里的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教好两个妹妹就是你最大的功劳。你嫁给辉儿也有五年了吧,连耀儿媳妇都有了身孕,你那肚子怎么不见一点儿动静?”
这个话,不啻于晴天霹雳,轰的大少奶奶纤细的身子差点儿没站稳。她咬着下唇极力忍着,这个样子,看的安然都有些不忍。
太太终于还是说出了最狠心的话,“辉儿也老大不小的了,若是明年还没动静,开了春,我看你就替辉儿物色一个好人家的女儿吧。毕竟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总不能看着耀儿有了孩子,辉儿还一无所出吧。”
大少奶奶终是没有说一句反驳的话,眼底隐隐地有了泪意,只低着头应了一声“是”。
许氏这真是一招杀手锏,不露痕迹地就把大少奶奶打压下去了。安然虽然不明白她们之间为什么要这样,可也知道这绝对不是许氏和大少奶奶之间的恩怨,而是和罗老太太的往日旧账。
大少奶奶不过是她们手中的一枚棋子,互相用来攻轧。安然望着一脸惨白的大少奶奶,忽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无力感。大少奶奶如此,自己和四姑娘又算是什么呢。
大少奶奶的屋里通了地龙,香炉里燃着檀木香,一进门就觉得暖融融的,一点儿都不闻烟火气息。
安然打量了一下大少奶奶的屋子,只见迎面一个大理石的大桌子,上面摆了一个花瓶,里面插着几株腊梅。
靠窗的地方是一盘大炕,上面铺了大红的猩猩毡,几个秋香色的大迎枕放在炕头上。
大少奶奶让着安然和四姑娘上了炕,命丫头们拿出绣花的东西,开始描起了花样子。
见安然总是有些呆呆的,大少奶奶抿着嘴儿一笑,问道:“三妹妹怕是不常来我这屋子,是不是觉得有些陌生?”
安然这才不好意思地低头笑道:“大嫂子,您别笑我,我是怕做这个呢。”
听得四姑娘喷地一笑,“原来三姐姐不会做女红啊,我们罗府里,是个女孩儿都会,怎么偏偏三姐姐就不会?怪不得太太特特儿地让大嫂子教我们呢,敢怕是想单教三姐姐的,却又拉上了我?”
安然不得不佩服四姑娘的不会说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仗着她的母亲在老太太那里有些地位,怎么这母女两个说出来的话,如出一辙呢。不管当着谁的面,都不知道收敛一些。
在这样的府第里,若是不懂得韬光养晦,凭着一个庶出的女儿身份,到时候怎么死的,怕都不知道呢。
安然脸上始终带了淡淡的笑,不去理会她的话。倒是大少奶奶,听了她的话,脸上青红不定地变了好几变,终还是忍住了,没说什么。
季氏只是低着头,细细地教着安然怎么描花样子,如何配线,如何拈针。安然专注地听着,既然太太让自己学,若是自己还是那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到时候太太问起来,恐怕过不了那一关吧。
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努力习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