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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笙的眼神又在凝眉身上流连一圈,威胁似地说道:“诺笙,你就不怕父汗知道你擅自离军的事后狠狠处罚你?”
诺笙挑起眉,眼神凝重。
他知道,吉笙的意思是说,回都城之后,就会到汗王面前告他的状。
他也知道,吉笙之所以这样说,其实是想将凝眉带走,带到太子府里而不是留在他的身边。
可惜,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大哥可知我为何带眉郡主回来?”
诺笙说这话时,盯着吉笙,语气隐隐冰冷:“荣连浩权倾朝野,手握多方兵权,只要眉郡主安在,我们便可与他谈条件,甚至可以让他退兵,但若是眉郡主有个三长两短,荣连浩一怒之下,大举发兵攻打我契丹,以我契丹目前国情,究竟能不能迎战,大哥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帐内一时静谧无声,远远的听到帐外侍卫巡逻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突兀。
“你少拿大话吓唬我。”
吉笙哈哈一笑,像是识穿一个可笑的谎话般,大声道:“本太子就不相信,那荣连浩会为了这么个妹妹发兵打仗!”
“你不信?”
诺笙也是一笑,无比清晰地道:“荣连浩甚宠其妹,满朝皆知,若非眉郡主在荣连浩心中地位无人可比,我又何必冒此大险潜伏入京,大哥若是不信,大可以回去向父汗讨教,只是不知父汗到时会惩罚我,还是训斥大哥蠢笨!”
吉笙听完这话,恨恨瞪他一眼,甩袖而去。
诺笙一直看着他走出帐门,心中才稍稍安定,张口竟不知道说些什么,转过头,本想安慰一下凝眉,却发现凝眉正悠然自得地躺在塌上,两手交叉垫在脑头,含着笑意望着他。
“唉……”
诺笙无奈,半晌,终是长长一叹。
自从康思瑶在御花园撞见楚罹与凤贵人后,就一直躲着楚罹不见,甚至楚罹特意谴人来传她一起用膳,她都借故推脱。
楚罹连传她三日,她三日称病,到了第三天晚上,楚罹实在忍不住,亲自到清风殿找她,准备将近来发生的事与她摊开来好好谈谈。
夜已深,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楚罹忽然想起一段戏词。
叹君王万种凄凉干般寂寞,一心似醉两泪如倾。
愁漠漠残月晓星初领略,路迢迢涉水登山哪惯经。
好容易盼到行宫歇歇倦休,偏遇着冷雨凄风助惨情。
自从他与凝眉上次分别,至今都没有再见面。
见不到她的日子,似乎每一天,都是一样的。
没有如往常般带着众多宫人前行,他孤身一人一路不停步地来到康思瑶寝室。
跨入房中,一个身影受惊般地从床边站起来,看清楚他面容,忙跪地行礼:“万岁。”
楚罹将食指在唇上比了一下,示意蕊儿下去。
只一会儿,房里就只剩下康思瑶与楚罹两人。
楚罹掀开床幔,视线转到床上的康思瑶脸上,目光变的温柔起来。
她瘦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故意忽略她,假装不关心她的病情,沉迷于酒色,不过来看她,其实只是和她赌着一口气。
她是他的妃,是他的表姐,是他的亲人,可她怎能一心向着荣连浩那个外人?
楚罹伸手,轻轻抚上康思瑶脸颊,恰惜地瞅着她沉睡的模样。
世上若是没有荣连浩,该有多好。
表姐永远是他一个人的表姐,凝眉也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他最亲的亲人,最难舍的眷恋,就都可以毫无顾忌的留在他身旁。
楚罹摇摇头,站起身,自己脱了外衣,凑到床上,挨着康思瑶躺下。
康思瑶似乎被楚罹的接近弄醒了,迷迷糊糊地“恩?”了一声,略动了动,便再没了动静。
“表姐。”
寂静中,只听楚罹忽然轻声道:“我想抱抱你。”
床幔内没有声音,隔了一会儿,似有轻微动静。
康思瑶转过身,贴近楚罹,被楚罹抱在了怀里。
康思瑶这几日因为凝眉突然失踪的事心乱的很,荣王妃偷偷将这消息传给了她,她又不能告诉楚罹,心里难免烦躁,再加上雅郡主和凤儿两人在宫中无一日不惹事生非,也让她着实耗了不少神。
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似梦似醒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说,表姐,我想抱抱你。
温暖熟悉的气息包围着自己,恍惚之间,以为是又做了那个年少时期的梦。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美好。
每一天一睁开眼,想到的,都是开心的事。
仿佛又回到那些岁月,几个人在一起,白天一起听师傅讲书,晚上往往躲到一间屋子里,偷偷饮酒,直到几人全部醉侧,便就着那地方睡着。
是四个人吧!
楚罹,连浩,虞儿,还有她。
四人从小一起长大,相处相交,从来兴趣相投,感情一直很好,可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都变了呢?
“人去楼空,空寂寂,往日恩情,情切切。”十岁大的楚罹,已经喜欢上戏词。
“到今夕,今夕人儿,已难觅,到今夕,今夕唯有,空陈迹。”
“虞儿你又接错了。”连浩立刻笑出声来,毫无顾忌地道:“每次你都张口就来,偏就没有一次是对的。”
“可不是么。”
十二岁的康思瑶也跟着笑了:“那下句明明是,忆往昔,往昔夫妻,甜如蜜。”
童言笑声,回响耳际。
仿佛一切都还在。
可是,到今夕,今夕人儿,已难觅。
到今夕,今夕唯有,空陈迹。
迷茫间醒来,楚罹的脸映入眼帘,康思瑶眼眶一热,一行清泪顺眼角滑下。
原来他竟在自己身旁。
“怎么了表姐?”楚罹感觉到她动,又将她往怀里搂紧了些,闭着眼睛问道。
康思瑶垂眼,将头埋入楚罹怀中,“没事,只是没想到,皇上今晚会过来。”
“表姐,我想你了……”
他说我,没有说朕。
这在康思瑶的记忆中,是很少见的。
“皇上怎么了?”
康思瑶一怔,问道:“难道是凤贵人伺候的不好?”
楚罹甚少听康思瑶说这样的话,不禁愕然,半晌,无奈地一笑:“表姐还怪我吗?”稍微松了手,低下头去看康思瑶的脸。
康思瑶垂着眸子,没有应声。
楚罹一眼看到,别过视线,沉声道:“表姐不该怪朕,当初让小王妃入宫的人是表姐,得知小王妃有了身孕而不让她出宫的人,还是表姐。如今她进献一位美人给朕,朕没理由不收下,既已收下,自然要给名分,表姐在宫中长大,这点道理,不会不懂。”
他向来不会用这种态度与康思瑶说话,可他明明已经向她低头,她却仍在介意不肯原谅,让他接下去的话根本无从开口。
康思瑶与楚罹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来没像今日这般别扭过,骤然听楚罹换了态度,心里又气又委屈,脸色徒然一变。
“这些年来,朕待表姐怎样,表姐心里应当知晓。”
楚罹心中也憋着火,赌气道:“这世上就只有荣连浩,只知道利用,从不想你情深。”
康思瑶只觉得心上猛然被人刺了一下,身子一颤,痛入四肢。
楚罹感觉到她不对劲,连忙重新楼住她,柔声道:“表姐快别生气,全当我说错话了。”
康思瑶在他心里极为重要,他随口道了歉,也不觉不自然。
过了好一会儿,康思瑶似乎缓过了劲,忽然低声问:
“皇上,荣王府发生了一件大事,您知道吗?”
楚罹一听这话,立刻低头看她。
“臣妾知道,小王妃已将眉小姐的身份告诉了皇上。”
她满腹不安,但话已开了头,就不得不说下去。
看了楚罹一眼,方说道:“前几日,凝眉突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失踪?”
楚罹声调忽变,流露出几丝不安的情绪:“什么时候的事?谁传出的信?怎么可能失踪呢?荣王府侍卫那么多,派出去找啊!她一定是贪玩,一玩就忘了回家了。”
没有人比康思瑶更了解楚罹,他一句话,她已看透他的心。
话锋一转:“皇上,为何知道凝眉身份之后,就不再出宫见她?”
楚罹闷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从前不清楚她身份,只当她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贪玩了一点,着实可爱。可是……她是荣连浩的妹妹,又是一个与荣家脱不开干系的……”
康思瑶问:“所以就因为她是荣家的人,皇上宁愿这辈子再也不见她?”
“朕不知道…….”
“皇上,您觉得凝眉与连浩像吗?”康思瑶看着他眼睛,肃然问道。
三千世界,一半是野心和欲望,让人不得不清醒自觉。一半是安静和颓唐,让人甘愿去沉沦迷惑。
荣连浩与荣凝眉,恰好是这人间的两种极端。
一个生活在最虚假无情的世界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