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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会是中原。”陆子周断然说道,“他在等罗文忠的水军。想必叶十一也没有料想到南阳之战他能胜得这么快,这么容易。所以才只好暂且放缓攻势,等待罗文忠水军。”
“你是说他会攻寿州么”赵瑟皱起眉。
“不,应该还是以攻襄阳为主。但襄阳不是那么好打的,所以他会以水军攻打寿州作为补充。一则切断你通过寿州救援襄阳、剿他后路的可能。再则,是为了增加中原战场上的胜算。虽然叶十一自己不会掉过头去收复中原,但这个时候,他在河东的骑兵应该会出击吧?江南的精锐尽在中原,你在寿州的力量能有多少,能够确保无虞么?虽然罗文忠的力量也有限,但寿州那里应该也没有什么深藏不露的了不起人物,能够一击就破了他的威胁。你想,一旦寿州危机,中原的军队会怎么样?”
“玉京姐姐!”赵瑟不禁惊呼出来,然后一连声地下令道:“快,下敕书给寿城夫人,命她立即随着薛氏族人一起撤回回金陵!”言罢,仿佛自己也没有信心似地,苦笑道:“只是恐怕已经晚了。南阳事起突然,薛氏家业都在寿州,一时半刻她又怎么走得了?玉京姐姐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子周,真的没有破解的办法么?”
“也不是完全没有,”陆子周迟疑了一下才道,“如果寿州的统帅是一个和元元水平相当,能够和她配合着进攻的人,或者还有希望。
“你想去寿州?” 赵瑟的声音里有了一丝为不可察的颤抖。
陆子周看了赵瑟一眼,然后就直截了当地否认了:“不,现在需要的是将军,不是谋士,我是上不了战场的。也许张襄退回寿州可以,但那是以放弃中原为代价……”
“反正本来也保不住了!”赵瑟似乎破罐破摔地说起了笑话。
乙酉年元月初六日,罗文忠水军抵汉水,切入襄阳与寿州之间,进逼寿州。叶十一自南阳出兵,攻打襄阳。襄阳之战正式爆发。
与此同时,中原战场上,河西铁骑之后第二强悍的骑兵,河东铁骑,从太行山呼啸南下,踏过冰封的黄河向北伐军亮出雪亮的刀刃。像所有人所担心的那样,北伐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黄河防线立即就被强大的骑兵突破了。然后,很快,他们在中原的防守就全面崩溃了。狄桂华的死,绝不是仅仅打击到了蜀军地士气,也成为了压倒中原北伐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就像已经崩到极致的琴弦,轻轻一弹,就断掉了。于是,他们之前怎么高歌凯进,势如破竹的,现在他们就怎么丢盔曳甲,一路溃败。真是应了得得快就失得快的诅咒。
作为北伐军地两大统帅,张襄和曹秋何。张襄很快就退到了寿州,他作为名将的素质,都体现在将尽可能多地军队带回去上了。但这也可以理解。他怀孕的妻子,他的根基都在寿州,既然中原已经事不可为,那么至少先保住寿州和江南的半壁江山再说吧。
而曹秋何终于没能做得成还乡团,不免很是有几分遗憾。不过,这一次这位曹大公子表现得跟以往很是不同。虽然是一路败退,但到底人家真是豁出去拼死抵抗来着——只是最后没顶住而已。曹大公子是不可能有宁死不屈的觉悟的。关于这件事,曹大公子是这么说的:“反正小叶那家伙总是不会放过我的,我当然要拼命……” 于是,在曹秋何的努力下,许多不必这么早就死的人提前死在了战场上。
元月十三日,杨同在一次战斗中中箭死了。对着尸首,曹秋何沉默了一下,然后突然笑道:“早死晚死早晚要死,先走一步也算运气!”然后便让人将尸首送回金陵去。
赵瑟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滋味。伤心伤肺说不上,但就是不舒服得很。西楼眼睛红红地在后院设了灵堂。赵瑟换了素服,也上了香,但疯狂地想□,似乎连一晚上的禁欲都不能忍受。
她翻过身将吸了一半的大麻放进陆子周的嘴,缓缓地吐出烟气来在他的脸上。在据说欲仙欲醉的飘摇中,她笑着说,“子周,你回襄阳去吧,没必要留在这里送死。就算死……”
顿悟
如今赵瑟和陆子周这一对组合可是金陵大热,更兼挽手并立的形象,所以在宴会上一出现就引来山呼海啸一般的关注。
赵瑟办得这桩花事,算是把她和陆子周之名永垂八卦野史榜首了。姑且不论两大阵营数一数二的实力派人物勾搭成奸,赵瑟大有可能搞出覆水重收这么狗血的戏码也暂且放到一边,只凭她以堂堂赵氏夫人,江南第一权贵之尊亲自出马,竟然打上门去抢男人,活脱脱一副欺女霸男的流氓恶霸嘴脸,就很够大伙□一段日子的了。
于是,大家都说:司空大人先有了那样一位流氓混账的哥哥,又取了那么一位丢人显眼的夫君,能有今日这一番作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嘛。不怪她!
更让人嗤笑的是,咱们这位天赋流氓的赵夫人竟然是个吃了不认的主儿。
大伙儿在宴会上打趣:“不知何时喝司空大人地喜酒?”
这家伙,竟然手还挽着人胳膊呢,却还好意思正色说什么:“你们可不要乱听流言,胡言乱语。我邀陆郎住在家里,是为了随时商量公务方便。便是退一万步来讲,陆郎芝兰玉树,世上女子谁不倾慕。他是未傢之身,我便是公开追求又有什么不行的?”
大伙儿便一起笑道:“那我们也来追求如何?”
赵瑟满不在乎道:“尽管各凭手段。”
为此,金陵的士族与宴会愈加热辣了。在这样地热辣里,江南门阀攻讦图穷匕首现的一刻终于到来了。
说到江南门阀内斗,就不好不感慨这一片神奇的土壤了。每当天下大乱,江南这一片太平年月的乐土就像是陷入了诅咒似地。面对强大的敌人,他们能够空前的团结,空前的坚韧,从而将自己变得空前强大。然后一旦敌人稍稍退却,他们就开始内斗,你死我活的内斗,再然后坚韧就变成了一滩稀泥,空前的强大转瞬成空,只剩下空前的虚弱。
甲申年的如歌岁月,似乎就是为了验证这诅咒似地。当叶十一扫荡北方收复上都,志得意满威名赫赫,即将提兵百万、投鞭断流之时,江南的士族可以精诚团结,甚至与他们心中最为不屑的流寇结盟合作,抢先一击,几乎使叶十一遭到灭顶之灾。而当他们最大的敌人叶十一受到迎头痛击,龟缩关中无力反击之时,他们就又开始争权夺势了。江南的门阀贵族们甚至等不到果实成熟,就急不可耐地为争夺胜利的果实大打出手。随着北伐节节胜利的脚步,后方的斗争愈演愈烈。而当北伐军攻下洛阳的那一刻,江南门阀的内斗也终于到达了白热化的程度。于是,家世沉浮,人生起落,数说不尽的江左风流都伴着鲜血和美酒一并吞咽下去,终于成为士家政治的最后一抹斜阳倒影。
甲申年九月十六日,门阀赵氏突然出手,以苑国夫人任尚书令兼任司空的赵瑟拿出雷霆手段外加流氓手段,将一直隔岸观火,置身与江南门阀斗争之外的巴蜀第二号政治人物,作为使节来到金陵的陆子周拉下了水,金陵形势随之陡转而下。
九月二十五日,金陵朝廷以小皇帝的名义颁下敕令,以长沙夫人之子银青光禄大夫司马竟为左骁卫大将军,率军前往洛阳督师。
十月初三日,司马竟军至成皋,临黄河扎营,将入洛阳。
十月初四日夜,大都督曹秋何夜驰之入司马大营,收督师印信而擒左骁卫大将军司马竟。已而集诸将中军大帐,出竟与河北庞炜、河东赫连胜之密信示之,曰:“司马氏谋逆,当斩。”遂斩竟极其党羽诸将十七人,乃得司马氏军归洛阳。
十月初五日,大都督曹秋何以擅专上表谢罪。初七日,张襄请辞大将军,将归寿州。金陵震动,大兴逆案,南渡士族,江左大族多有卷入
十月十六日,靖海侯林彻出为苍梧太守。
十月十九日,谢氏还归岭南祭祖,不复问金陵之政
十月二十三日,长沙夫人司马慧自尽。
至此,赵瑟算是赢得了这场内斗的胜利,以她为首的寿州两淮士族团伙终于掌控了金陵的军、政、财大权,从而整合了各方势力,成为江南实质上的统治者。
然而,也只能到这里就为止了。整合了的江南的巨大的政治潜力毕竟没能来得及立即转化成为战场上克敌制胜的力量,摧枯拉朽般地冲垮叶十一。
那是在十月底,金陵皇宫里的晚宴。这个晚宴名义上是为小皇帝庆祝八岁的生日,实质上则是寿州两淮士族团伙举杯共庆胜利的庆功宴——就算这种时候,宴会总是不能不搞的。
席间,寿城夫人薛玉京志得意满地靠在美貌的宫奴怀里,手抚着高高隆起的肚皮,轻轻啜着味道极淡的清酒,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