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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箫的确的相当厉害的人物,但在甲申年的时候,他的立场与心理都极其微妙,很难相信他会为了对付自己的家族,对付自己的亲妹妹而竭尽全力。
论及流芳百世的名臣,江中流绝对可以算上一号,但在统筹协调,保障后勤军需等等方面,不管他贪官的名声怎么震烁古今,他都绝对比不上薛玉京。
……
这样,南方的北伐最终实现了最好的战略配合最强大的阵容。而反观叶十一一方,目前却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刻。
叶十一的胜利来得太快了也太顺利了,根本来不及彻底消化。急遽扩张的土地迅速分薄了他的兵力,他的战线从疆土的最西端一直拉到最东端。如此漫长的战线,想要确保不失,唯一的指望就是叶十一本人军事才能了。除非叶十一能像宣华三十一年那样如一只猎犬般不知疲倦的反复奔波于漫长而漏洞百出的烽火线上,没有失误,没有败绩,否则必定一触击溃。更加糟糕的是,目前,叶十一连依靠自己的军事天才都不可能了,他甚至都不敢轻易离开长安。关中立足未稳,军饷,粮食,无数的难题……方方面面都绊住了他的手脚。除非叶十一本人,谁也不可能替代他来坐镇中枢。他也绝对不可能留下一个一团乱麻的大后方,提溜着一盘散沙似地军队亲征的。正如陆子周在制定方略的时候面对江南诸将的质疑所回答的那样——
“叶十一?的确无论怎样必胜的战局遇上了他都有可能被扭转。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完全不必担心叶十一会从哪个方向迎击。因为在整顿好大后方之前,他绝对不可能离开长安。我想,这至少需要八个月到十个月的时间。北伐能不能够成功,就看我们能不能在今年的年底攻下函谷关和晋阳。而现在,正是我们最有利的时机。”
最好的战略配合最强大的阵容对阵最虚弱的叶十一,还有比这更有利的局面么?如果这样还不能赢,那简直就没有天理了呢!
于是,北伐军果然就在这样的天理昭昭下高歌猛进,一路奏凯,似乎后方门阀贵族间的争权夺势都阻挡不了他们胜利的脚步。三路大军,手掌一样地伸出去,彭城、项城、许昌、均口、南乡、鲁阳,这些中原大地上闪闪发光的明珠一个接着一个被握进了掌心。
而叶十一呢?叶十一没有任何反应。他像冬眠了一样,蛰伏在长安城,木然地注视着他在中原的部下在北伐军如虹的气势下节节后退,一路撤进函谷关,撤回河东。甚至有些军队根本没怎么抵抗就后撤了。
这还是那支只用了不到十个月就征服了整个北方的军队吗?除了武关方向宇文翰与罗小乙之间的反复而凶残的厮杀稍稍体现出一点过去的风采之外,整个战局都呈一面倒的形势。
甲申年八月二十四日,自寿州、项城、许昌一线出淮河正面的张襄大军攻克成皋,与溯汴水西进兵出荥州的王余、沈林水军夹击虎牢,八月二十七日,虎牢告破。张襄还师成皋,王余兵出虎牢。
荆襄方向,八月二十五日,狄桂华兵进阳城。
山东方向,杨同打开巨野泽后,曹秋何自彭城出兵,与之会合后,沿黄河西进。八月初三日,攻克滑台。八月二十六日,兵至巩城。
三路大军,以合围之势形成会攻洛阳的局面,东都指日可下。于此同时,罗小乙经过将近五个月的艰难苦战,终于在九月初攻破了武关。
看起来,似乎叶十一已被一直宠爱着他的神灵彻底抛弃了。北伐,大局已定!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这个样子的!”九月初,傅铁衣从济州回到邯郸,站在太行山麓俯瞰整个战局时,他对他的弟弟这样说道。
“难道现在还不能锁定胜局吗?”傅铁然瞪大眼睛,露出匪夷所思的姿态。
“还差得远呢!”傅铁衣摇头道,“此番北伐,在中原的确是节节胜利,但叶十一的根本之地是在中原吗?中原战场只是两军拉锯的地方,决定生死胜负的地方是河东,是关中。现在这两个地方都还没有攻进去,哪里谈得到什么锁定胜局。”
“可是罗小乙不是已经攻进武关了么?”傅铁然急急反驳道。
傅铁衣诧异道:“你觉得罗小乙能打下来叶十一亲自坐镇的关中?还是你觉得因为这半年来叶十一在关中龟缩不出,中原战场上连连败退,所以就代表着他从天才变成了白痴,连仗都不会打了?”
傅铁然哑然,低头不语。战场上,天才一夜之间突然变成了白痴也不是没有的。真要说起来,半年那都算是长的了……
傅铁衣叹了口气道:“北伐自出兵之日到如今已经整整六个月了,江南士族的还没有争斗出个结果来……”
“阿然,你知道弯弓射箭是怎么回事么?”傅铁衣笑了笑,突然问自己的弟弟。
傅铁然一呆。开玩笑,靠这玩意儿吃饭呢,哪有武将不懂弯弓射箭的?
然而傅铁衣并没有理会自己的弟弟,只管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弯弓射箭,弓拉得越满,射出来的箭威力就越大。你来看……”
他站在山颠,眺望远处,抬手指点河山:“自燕山山脉的山海关、居庸关起,沿着太行山一线,经过紫荆关、倒马关、井陉、滏口、天井关,与中原的虎牢、广成、轘辕相连接,随着大别山转向,再经过武胜、平靖、黄岘义阳三关,一直延伸到长江天险上的采石渡……”傅铁衣的手指转过一个弯弯的圆弧:“这就是一张弓箭的弦。”
“进攻中原,正是压迫弓弦中央最柔韧的部分。你越深入,这张弓就被拉得越开。而当弓拉到满弦的时候,一箭激射——”他说,“必定威力无穷,势不可挡!”
“所以,叶十一坚守关中不出,他的士兵在中原战场上一路后撤,并不一定是他无力抵抗,还有可能是避敌锋锐,积聚力量,等待时机,一击而克敌制胜。‘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兵法之奥,岂有他哉?”
傅铁衣轻轻摇头,语带感慨:“叶十一身边是有人才的。陆子周看得出来关中的虚弱无力,欧阳怜光自然也就看得出来江南的危机重重。士族争权夺利,江南和巴蜀之间的联盟又各有算盘,并非没有嫌隙,用兵无论如何都不能持久。既然如此,叶十一又何必一定要冒着满盘皆输的风险在中原寸土必争呢?躲在关中,趁着北伐军在中原推进是时间休养整顿,静待敌军攻势到达极限再全力反攻,施以致命一击不是更好么?”
“至于武关,” 傅铁衣瞥了自己弟弟一眼,说道,“武关距离长安路途遥远,这和函谷关一破长安旦夕可下绝不可一概而论。武关被攻破了又怎么样?罗小乙和宇文翰血战了五个月,这才得入武关,五万兵力消耗掉了将近一半。就这么点兵力至多也就是对关中有所牵制,攻下长安那就是白日做梦。从武关到长安,蓝田、灞上,处处都是最合适的战场,叶十一本人就在长安,难道曾经在战场打败了张钰、卢文瑶,迫和了我傅铁衣的人物会打不退这样地敌人?除非是狄桂华同时在函谷关方向发动进攻,以为配合。但那是不可能的,狄桂华现在正和曹秋何、张襄合力攻打洛阳。”
傅铁然骇然抬首,一惊之后却怒道:“原来北伐的方略一开始就出了错!陆子周浪得虚名之辈!出兵武关之时,陆子周不以威武大军夹击函谷关,真真……”他竖着脖子站在那里,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发泄心中的不满。他呆立半响,咬了要嘴唇,终于犹犹豫豫地说道,“那么,大哥,你既然明知道如此,为什么事先不曾阻拦呢?”
“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阻拦得了阻拦不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傅铁衣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似乎在安慰他。
“你以为陆子周不知道么?”傅铁衣喟叹道,“正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些,所以他才会抢着进攻。为的就是抢在叶十一整合完关中之前攻进关中或者河东。一旦在战略上确立了压倒性的优势,那么叶十一就算再怎么能打也没用了。可惜啊,江南士族的斗争和巴蜀元元的利益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棘手。如果只保证一方,他或者还能游刃有余。可要两全其美,未免也难为自己一点儿了……”
“阿然,你知道为什么一开始的目标是八个月内攻陷函谷关和晋阳,打到现在已经过去六个月了,却莫名其妙成了个会攻洛阳的局面么?”
北伐
石子铺就的小径,浅近水色的碧渗透到石头深处似的润。四周也都是湿漉漉的绿。参天的古树,贴着地皮的青嫩的柔草,还有那些矮矮的灌木丛,芙蓉花从这些绿中一朵朵、一簇簇探出头,美若少女唇上的胭脂。绿的深处,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