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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众人齐齐在之后加了三个字。这三个字那小公子虽然并没有真正说出来,但他那倨傲的神态,明明白白的,跟没说没没啥区别了?
怎么样?张襄冲那小公子冷笑一声,眼睛看也不看手臂向后一轮便将侍从捧着的宝剑抓在手里,然后拔剑出鞘,三尺精钢便挟着一道寒光刺向长沙公子。他身形矫佼,宛若游龙,抓剑、拔剑、击剑三个动作一气呵成。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张襄的剑已然斜斜在长沙公子半身划过,毅然决然地挑开了他胸腹之间衣结。那小公子眼睛也有点儿发直,外袍被斩断了系带,松松地搭在身上,显出一些狼狈来。
张襄收剑后退几步,剑尖遥指长沙公子胸口,直言道:“决斗吧!”
长沙公子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被剑挑开的外袍,哈哈大笑,将外袍脱下来往地上一摔,伸手道:“决斗便决斗,剑来!”自有他自己的随从奉上宝剑。
于是两人郑重持剑行礼,风范十足地互相鞠了躬,便各逞利器斗在了一处。
大郑士族男子之间决斗之风由来已久,作为士族的传统,源远流长。为了自己的名誉,为了妻子的颜面,甚或为了替老婆抢男人,决斗都司空见惯。所以,如今天这种情况,张襄愤而挑战,长沙夫人家的小公子慨然迎战,都是最最正常不够的事,没有人会感到奇怪。于是宾客们自发后退,落座观战,留出中央足够宽阔的场地好给二人掐架。
决斗中的两个人你来我往,只见衣袂翻飞,剑气纵横,斗得煞是热闹好看。然而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傅铁衣关注战局,越看越是皱眉,终于忍不住对赵瑟道:“我看长沙夫人家的这位小公子的真正实力似乎不止如此。却仿佛不肯全力施为,只一味和缠斗,拖延时间。”
“你眼光可真不赖,一猜就准。”赵瑟道,“场下这场决斗一招一式如何,谁的真正实力如何我是看不懂的。不过我却知道,长沙夫人的这个小儿子,是江东士族的三大剑术高手之一。就算他强不过张襄,总也不可能比他差,否则今天这件事,江左士族人才甚多,也不会一定要由他来出手拖住张襄。”
傅铁衣瞥了赵瑟一眼,低喝道:“今日之事究竟有什么玄机,快说!”
赵瑟眼珠一转,贴着傅铁衣的耳朵,悄声说道:“知道今天张襄为什么会在自己家的宴会上迟到么?这长沙小公子又为什么要闹这么一出迫张襄必须决斗么?”
“我给你说吧,张氏和薛姐姐败退到江南之后,薛氏的船队就靠着名震寰宇的张家军,抢走了长江上将近半数水运生意。那是不知道得罪了多少江左的豪强巨室啊。这一次,是江左许多士族私下结盟对付薛氏。一面纠集家将私兵扮作河寇,袭击薛氏船队。一面则借薛玉京请客的时机由长沙王的小公子寻隙闹事,以剑术将张襄困在秦淮河上,不能脱身前去指挥。可惜啊,事情不密,提前被薛氏的密探窥知了。薛玉京和张襄就给他们来了一个将计就计,薛玉京在此宴客,张襄则提前一步前去布置,设好了埋伏才赶回宴会,当然是要迟到了。张襄一进秦淮河,长沙夫人小公子这边就开始发动。这会儿,长江上的伏击与反伏击大约也已经发动了……”
他们这边窃窃私语,对面也有人在咬耳朵。赵瑟斜对面,紧挨着长沙夫人家小公子的一席,坐着的是靖海侯。一个灰衣侍者躬身在他耳边低声禀告着什么,靖海侯登时变了脸色,
方脸膛上一阵阵的发紫,握杯地手青筋都蹦起来了。
他屡次抬头向场中,欲给缠斗中的长沙公子暗示。奈何那小公子保存实力与张襄缠斗以拖延时间,张襄却也在全力拖延时间。此消彼长之下,战斗极为激烈。两个人将两支剑使得密不通风,将两人的身影完全笼罩在一片剑光之中。这种情况下,长沙夫人家的小公子自然也就没有精力再去兼顾盟友的眼色了。
靖海侯无奈,只得愤然转头,向背后一名清瘦的中年宾客交代几句。这宾客赵瑟也叫不上名字,依稀只记得大概是个四五品的小官。只见他边听边点头,最后向场中望了一眼,悄悄起身离席,离开了宴会大厅匆匆走了。
门口闪进赵瑟的长随,在她耳边禀告几句,便低着头退开了去。赵瑟向傅铁衣道:“就在刚才,有大批‘海寇’潜入长江,袭击薛氏船队。薛氏为船队护航的‘家丁’大显神威,一举击退来犯海寇。光只俘虏就被他们抓了一千多,准备明天一早上岸,全部送官法办。”
中央处那长沙王小公子和张襄兀自缠斗不休。薛玉京嘴角含笑,看着场下,身子斜斜地往后一靠,很轻松闲适的模样。那边靖海侯也恢复了常态。
傅铁衣的面纱轻轻动了几下,赵瑟悄悄握住他的手道:“怎么了?”
傅铁衣手指在他掌心划道:“有埋伏。”
赵瑟挑眉表示疑惑,你坐在这儿怎么能知道呢?
傅铁衣便笃定地道:“感觉!”然后问道:“走不走?”
赵瑟微微冷笑:“不走。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有多大胆子。”
这个时候,正在决斗之中的长沙公子仿佛也有所感受。他反手一压剑身,借着与张襄角力之机,目光向靖海侯座位瞟去。靖海侯做了一个手势,那小公子目光一厉,剑势大变。一反刚才近身缠斗的策略,招式也大开大阖起来。霎时间,剑气四溢。如乌云盖顶,惊涛拍岸。其声势之摧折之力,以致连四下里观战的宾客都感受到了森森的寒意。
身当其中的张襄立即就感到压力大增,但这种时候当然是不能认输的。虽然说只要利益争赢了面子都是浮云,但要说让张襄立即就来个抱头鼠窜他还真是干不出来。于是只好全力接招。好在张襄在剑术上虽然无法与江左三大高手之一的长沙公子相比,然而沙场上真刀实枪淬炼出来的经验和体魄毕竟还是相当靠谱的。奋力之下,虽然渐渐落到了下风,但毕竟维持住不败。一时之间,竟成了个僵持的局面。
又有侍从在赵瑟耳边低声禀告。赵瑟摇了摇头,冲傅铁衣道:“刚靖海侯派人抓了许多新近投充薛玉京和张襄夫妇二人的地主富户,大约明天上朝就会参奏他们侵夺田产。”傅铁衣抬头一望,果然见薛玉京听了小厮的禀告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的样子。
此时,场上长沙夫人家的小公子久攻不下,不由急躁。突然一个旋身跃起数尺,在半空中“唰”、“唰”、“唰”连刺出三剑,直取张襄喉咙、心口、小腹三处要害。这三剑刺出时有先后,刺出后却能在同一时间刺到三处要害,挟着暴雨惊雷之势,端是厉害无比,要取人性命的打法了。
张襄到底不能为了个面子当真去玩儿命,登时便是一个侧翻,连退开十几步方才站住了。远远地向那小公子一拱手,道:“雪苑公子剑术绝伦,江东人所共知,张某本不是对手。只为我夫妻二人之名誉,不得不与公子相决。公子何必要拼命呢?如此,张襄认输便是。”
宾客中有不明真相的私下里小声议论,说长沙夫人家这位小公子未免太没风度了些。
长沙公子气得几乎吐血。既不可能死皮赖脸追上去砍杀,又实在咽部下那口气。一怒之下,啐了一口道:“叛臣余孽,贪生怕死的鼠辈,还有脸说什么名誉!”
张襄脸上一寒,薛玉京已然拍案而起,厉声道:“你说什么?!”
长沙夫人家的小公子冷哼一声,晒然道:“难道张襄不是叛逆张氏的子孙?难道被打败了还有脸跑我们江南来接着做大将军不是贪生怕死?”
“却不知以士族的身份干出杀人越货的勾当又算什么玩意儿!”薛玉京将手中酒杯狠狠地掼在地上。
酒杯应声而随,自屏风之后闪出百余名武士,“锵”地一声齐齐亮出刀刃。
长沙王小公子一边也丝毫不肯落后。靖海侯一拍手掌,也是百余人马拉出来。那些随着江东士族上船的随从小厮们一掀外衣,里面都是通身劲装的武士,齐刷刷拔剑出鞘。眼见着一个不好,一场小小规模的内讧这就要上演了。
傅铁衣一声叹息,摇头道:“想不到局面已经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
赵瑟倒是看起来还无所谓,大约也是被虐待得习惯了,还能有心思跟傅铁衣说闲话:“长沙夫人这个儿子啊,真是!这等话是随便说的么?大郑的士族,姻亲套姻亲,说起来谁家没有不在张氏九族之列的至亲啊?贪生怕死跑到江南来的达官贵人更是数不胜数。”她说罢,一按桌子站了起来。
“银青光禄大夫方才的确是失言了。”赵瑟称呼长沙夫人家小公子的官位,说道,“武英侯是薛氏之婿,婚姻已有多年,和叛逆张氏可是没有关系的。”然后有对薛玉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