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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张氏占了长安,他们就改投张氏,如今又要效忠于我了——我要这么一帮子墙头草又有什么用?”
江中流微微一笑,摇着扇子道:“主上此言差矣。忠臣良相,股肱心腹,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和驾驭武将不同。方才主上自己也说了,百官与宗室毕竟不同,是不能大开杀戒的。主上您看,大明宫换了这么好几茬地主人,公卿重臣,该跑得也跑得差不多了,该死得也死得差不多了,剩下这些普通官员,说到底不过是办事的人。他们能为张氏所用,自然也就能为主上所用。既然留之可用而弃之徒乱人心,主上又何必再弃。索性全部留用。日后安稳下来在慢慢去芜存菁,善加驾驭,自然百官归心——其实也不过是多开几次科举的事,主上大可不必急于一时。依臣之见,不如先用他们过了眼下这一关……”
说到这里,江中流语气不由一滞。他撇一眼叶十一手边一套书册,是刚才说话时,内侍省进呈的宗室名册。那名录真是厚啊,一层层地摞起来放在托盘上小山似的,然后这种小山似的托盘就一路从殿头排到殿尾。大郑皇室历代与各大士族通婚,四家七氏大士族之间又彼此通婚,不仅宗室关系弄得一团乱麻,也播种下来比虱子还要多的凤女凰孙。想来有资格承继牡丹王朝的女人、或者能生下来具有这种资格女儿的人,名字列出来大约真得能如此壮观吧……
江中流在心中叹了口气,斟酌着语句,慢慢向叶十一道:“主上既然命欧阳大人主持刺客一案,想来以怜光之能,必定硕果累累,不负主上信任。然则宗室既然已经不得不乱,那么百官就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乱了啊!”
一语戳破上都的险恶形势,叶十一顿时恍然,点头道:“好,就照你说的办。”
江中流悬着的心立时便落到了肚子里,于是九天仙子落凡尘,仙风道骨半仙状就破了相了。他嬉笑道:“主上很是圣明嘛!”
叶十一看了江中流一眼,语气里不免带出骄纵任性的意思:“还有事儿么?没事你走吧!”
江中流笑得很是高兴,然后突然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于是立即就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大声道:“有事,当然有事,臣还有要事正要向主上禀告!”
“清理朝堂,整理军队,安抚地方什么的没什么,再要紧都不是顶要紧的,当务之急,是咱缺钱!”江中流拿出财政大臣标配的苦瓜脸开始哭穷,眼巴巴看着叶十一的模样很让人怀疑如果叶十一的皮相也是他能做主卖的,他会毫不迟疑地拿去换金子。
“缺钱?”叶十一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与迟钝。
这真不能怪他,他真是没经验。江湖岁月如过眼烟云不必再提,反正啥时候也没听说剑客大侠还缺钱的。从投军时算起,一开始在河西军,那是以当时第一强大门阀张氏为后盾的军队。然后轮到他亲自领兵,作为门阀赵氏继承人的赵瑟顶着偌大的监军官帽亲自给他搞后勤。再到后来天下大乱,烽烟四起,又有欧阳怜光、江中流这一对国手级别的敛财大家为他筹划调度。说起来,撑到现在才碰到几乎所有统帅王者都会遇到的缺钱问题,已经是叶十一的命太好了。
“是的。”江中流一正神色道:“中原连年大战,东都历经战火,库存本来就不足,这一年东征西讨,长安是收复了,可府库的也算是扫干净了。现在咱们是处处缺钱。这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啊主上,就算军队,没了军饷粮食也要哗变,没钱铸造弓弩武器也要打败仗。原本的打算,大明宫有宣华天子的均输署密库,还有宗室士族数代的财富也在长安。只要收复长安,得到这两处宝藏,足够坚持三年五载——实际也无须三年五载,只要待到稳固了长安,安抚了四方,明年各地的赋税渐渐都收上来,一切都不成问题。可是,姑且不说收复长安晚了一步,泰半士家豪门携家产奔逃江南。待进了长安,打开均输署密库,空空如也,宣华天子通过均输署横征暴敛十余年积攒下来无数钱粮武器统统不翼而飞……”
说到此处,内官进殿来禀告说欧阳怜光来了,于是就此打住。叶十一道:“不管怎么说先办这件事,上都有钱的士家,总不能全跑了罢?”于是传唤欧阳怜光觐见。
欧阳怜光眼圈有些发青,一宿没睡的样子,由此可见,罗织罪名大约也是一桩体力活儿啊!但或者是因为罗织成功的的缘故,她的精神很不错,神采奕奕地走到近处。她施礼道:“禀告主上,刺客招供了,他们是徐氏的门客。”
“徐氏?”
“是的,”欧阳怜光答道,“博陵徐氏,先帝皇后的外家。”
叶十一可有可无地“哦”了一声,对于他来说,徐氏或者其他什么家族都无所谓,是与不是也无所谓,所以他没有发表任何感慨,更不会追问缘故,就那么径直问下去道:“主使之人呢,除了徐氏,可还有其他人等参与”
欧阳怜光笑笑道:“这个自然得捕拿徐氏全族,审问之后方能知晓。正要向主上请命,徐氏阖族都躲进了太一真人清修的太清宫,贸然前去捉拿恐怕会打扰真人清修……”
“直接派兵去捉就是。”叶十一毫不迟疑,提笔写了一道手令,盖上印章,递给欧阳怜光道:“金吾卫去捉好像是不合适,太清宫守卫也不少……这样,叫宇文翰调兵协助你。”
“是”
“捉到之后,连夜审问,凡有所涉,无论何人,一律捕拿,严加审讯,不必再来请命。务必要追查到底,不使一人落网。”叶十一补充道。
“是。”欧阳怜光口中答应,心中想:既然都说到了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了,那做戏做全套,索性就趁今天把所有的过场走完。于是便道:“那么主上,若审问谋逆属实,将如何定罪为是?”抬眼见叶十一沉吟不语,她便索性自问自答道:“依臣之见,不如……夷三族?”
“三族太少!”叶十一断然打断欧阳怜光的话,命道:“诛九族。”
这几个字说来实在是太血腥了,殿上诸人不由齐齐打了个寒颤。饶是江中流早有谱的,如今扎扎实实听到耳中,心里也是一阵哆嗦。心中只道:幸好这活儿不是叫我老江干哪,不然下半辈子没安稳觉可睡。欧阳,唉,欧阳这女人,说起来也挺不错的……
欧阳怜光也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叶十一,然后才施下礼去,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是,臣下领命,这就去办。”
“哦,还有一件事……”叶十一举手示意江中流。江中流忙把上都缺钱和均输署秘库宝藏失踪的境况简略说了一遍,然后问道:“欧阳大人,你是最后执掌均输署的人,可知道什么内情么?”
欧阳怜光垂头思索片刻,忽然牙齿轻啮下唇,嘴角逸出一个可疑的笑来。然后她便忽地仰起头,向叶十一道:“臣请主上大索全城,找一个人。只得能得此人,主上必将如虎添翼,更逞论均输秘库钱粮小事。”
“是什么人?”叶十一大感诧异,“还有什么人比你和江中流更擅此道。”
“赵萧,”欧阳怜光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两个字,“均输秘库,在他手里。”
叶十一当即便怔住了,好半天才勉强道:“赵萧……他还在长安吗?”
“一定还在!”欧阳怜光轻哼一声道:“他这个人,自负狂悖之极,决不会离开长安!”
“好吧,”叶十一终于下了决心,“你一起去办。”然而几乎立即,他就反悔了。
“算了,鸿胪寺上奏,乌虚使臣近日就到长安。上次和乌虚谈判的就是你,所以这次你有时间还是留着打发乌虚使臣吧……”他说,“至于赵萧……江中流去办好了……”
随着叶十一的手指指过来,江中流目瞪口呆,张大嘴巴——我吗?我不是就哭了一把穷么?天地良心,这种倒霉催的差事为什么能落到我老江头上!
……
当夜,宇文翰就带着军队包围了太清宫。已经出家成为太一真人的仁圣皇太后为了父母亲族的性命,不得不出面阻拦。皇太后命身边的小道童,递过来一封密封了疏笺,说道:“宇文将军将此疏呈给皇后,倘若皇后还要捉拿陈氏,贫道绝不再插手。”
欧阳怜光抢先一把抓住那疏笺,持在手中道:“真人通达明慧,岂不知晋杨后之事?”说罢将疏笺重新换给了那小道童。
皇太后冲着欧阳连光点了点头,道:“你是欧阳怜光?”
欧阳怜光笑着应是。
“此太清宫供奉先帝,先帝后宫尽在此清修,倘使士兵冲撞,该当如何!”
“不会,不会!”欧阳怜光连连摆手,掏出一份名册道:“陈氏阖族名册图影在此,只要都抓到了,我们当然不敢打扰真人为先帝祈福。所以还是请真人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