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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似乎很不屑于和五音等人打交道,斜着眼睛瞥了一眼软在地上的青玉,不耐烦地问五音道:“怎么就来了一个?还有一个呢?”
五音压了压火气,和颜悦色地解释道:“这个是青玉,伺候陆公子的。另一个是米饼,刚才小姐出门带着一起走了。我如何敢拦?小公子这就问吗?”
汉子哼了一声道:“我们少爷旧疾复发,刚刚才好一点儿,哪有功夫见这小倡奴再生闲气。早就交代好了,不劳你操心!”想想,勉强在后面加了一声“哥哥。”绕是五音日日听惯了,也不由满身鸡皮疙瘩都被激起来。
大约汉子开口叫这一声哥哥也极难受,话音未落立即扭过头去,打了个响指说道:“鞭子拿来。”于是便有一个小厮提着木桶从耳房出来,放到院子正中。木桶里是满得将要一出来的凉水,插着十几支各式各样的鞭子。
青玉身上立即更软了,恐惧地望向五音。汉子一脚踩在青玉的背上,喝道:“看什么看?”说罢伸开蒲扇一般的大手像拎小鸡一样将青玉拎起来,几步走到院落中间,将人一扔。他抽出一只又长又直的鞭子,以一头捅着青玉的腰背喝道:“跪好!”
五音远远地看清那支鞭子,心中不由也是一阵发凉。那鞭子三尺来长,拇指粗细,乃是十几股牛皮,竹子和紫铜扭成。实实是打牲口的不是打人的。还好青玉看不见,不然非要吓昏过去不可。
青玉手撑着青石砖跪好身体,汉子远远地以鞭头轻点他的臀道:“衣服撩起来,脱了裤子……”
此时已有许多侍奴小厮远远的围在一边看热闹,四周压抑着无声的窃窃私语。青玉手指发颤,只将衣摆拉到背上便迟疑着做不下去。汉子催道:“快点!别磨蹭!”声音不大,却粗粝地叫人胆颤心惊。青玉不由得浑身一紧,手上使劲一扯便将裤子拉了下来,□出臀部。
汉子满斯条理地将鞭子在水桶里反复浸着,神情凝重,更像武士检查兵刃。他将鞭子拿出来在空气中挥动几下。未及向青玉身上招呼,便听旁边有人脆生生的叫道:“且慢。”
汉子转头观瞧,只见一个穿着水碧色长衫的少年抱肩靠在大树下面,瞪圆眼睛看着自己,正是赵瑟才收房不久的碧玉。他便用鞭柄扣着掌心问道:“碧郎有何指教?”
碧玉走进两步说道:“青玉是陆公子的近身侍儿,就算日后主君在,也要知会公子一声才好处置。如今不管他犯了什么错,要罚也该由陆公子来罚。趁着陆公子不在的时候对他的侍儿施以重刑恐怕不是小公子的意思吧?只有你这种不识仪礼教化的蛮人才会如此行事!”
男汉子冷哼一身,不理碧玉,径直将鞭子搭在青玉的腰上。四顾言道:“我们公子说了,这倡奴竟敢在陆公子的卧房勾引小姐,辱公子甚矣。他的意思是打死了喂狗,但这倡奴毕竟是伺候陆公子的,既然公子不在,便捉到此处,等公子回来了再发落,以为效尤。”说罢扬长而去,只是进门前嘱咐了参娃一句:“药好了没?赶紧送进来。”
五音心中奇怪:不知昨天夜里这陆公子和傅铁云那恶鬼在床上谈了些什么,以至于傅铁云要用这等手段叫他难堪……
赵瑟要等坐在马车上才开始琢磨十一方才对自己求婚的反应。不说话,却笑着给自己插上凤头钗。这究竟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呢?以前十一明明是坚决不做侧夫的,如今这暧昧的反应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赵瑟越琢磨越觉得没谱儿,却没胆量再次向十一探问,实在是难受地紧,枕在十一的腿上不停的翻滚。
十一蒙住赵瑟的眼睛,问道:“想什么呢?”
赵瑟心道:死就死吧,我也豁出去一次!遂顺竿爬道:“我只是在发愁,日后你若是和傅铁衣化敌为友一起欺负我可怎么办?”
赵瑟这话算盘打得极响,但凡十一应上一句,不过是与不是,那么他答应傢给自己的事就算是板上钉钉,再无更改。哪知十一只随口说道:“也就只有你才会有这种着三不着两的念头。这几天咱们说好了,只在一起快乐,旁的事都不准提!”
赵瑟再问的信心顿时被打击得四分五裂,像泡泡一样升上天去。她想了想,问道:“真的这些天都陪着我?万一你军中有事呢?张襄和你关系怎么样,出了岔子可不是玩的。”
十一摇摇头说:“也不是无事,日前乌虚骑兵已至玉门关外,大战一触即发,可西北诸军还在终日寻隙争斗,军饷又不足,几乎连大都护都弹压不住。你也知道,张襄是大都护最得力的儿子,所以想尽快调他回西北帮手。大约也快了,这几天都下令做准备了。”有关张氏的重要机密,就在赵瑟与十一的闲聊中被十一随意说了出来。末了,十一加了一句:“虽然有事,可是现在对我来说,什么也没有陪着你重要。”
赵瑟“唔”了一声说:“这个我知道,上个月看见西北大都护给陛下上的奏折来着。好像因为陛下爱惜张襄的身体一直不肯准奏。张襄的身体好了吗?不是说伤得极重吗?”
十一摇摇头说:“没有,面上是好了,里子却后患无穷。为了走不得不用了虎狼之药撑着,还不知道会留什么病根呢!他现在这个样子,倘若勉强长途跋涉返回西北,还要带兵打仗。必定会暴毙。只可惜我说了他不听。”
赵瑟担忧道:“那可糟了。玉京姐姐岂不是要伤心死,纵然以后还能再取,怎么也比不上结发夫妻。而况张氏又是这样的显赫。失了这靠山,玉京姐姐在北方的生意就不好做了。我记得以前她还给我说过要连通西北诸州的商路呢。”
十一瞥了赵瑟一眼,道:“是可能暴毙,又不是已经死了。你这人怎么想的这么多?还有,薛玉京已经怀孕了。”
“啊!”这次赵瑟真是大吃一惊,道:“这么快!玉京姐姐不纳侧侍又不肯动侍儿,只和张襄一个人在一处,怎么如此能干才一年就有了身孕?”
十一瞪了赵瑟一眼,没好气地道:“你看,现成的好榜样在这儿放着你不去学,偏偏整天就知道沾花惹草!你自己说你都多少风流韵事了!”
赵瑟深悔失言,这又是讲不得理的事,只好抱着十一拼命撒娇耍赖。辛苦了半天总算才按过此事。
十一问:“想去哪儿玩?”
赵瑟歪着头想了半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十一扮成的米饼,突然拍掌道:“我想到了,我们就玩这个!”她凑到十一耳边道:“你别装米饼了,还弄回原来的模样,你把我打扮成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咱们甩了这批麻烦去你那玩儿,就说我是你新拐来的女友,过过瘾,好不好?你有办法带我从车里溜走的,是吧?”
这是要过家家吗?十一想,或者我们考虑一下假戏真做?于是他含笑点头,说:“如花似玉是没有的,丑丑笨笨倒没问题。”
偶遇
“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焉?”
原本十一给赵瑟画妆脱衣,却引来一场云翻雨覆。而后云消云散,赵瑟便是这样喜吟吟地对十一倾诉。当是时,马车驶出内城九丈七尺,左为康乐坊,西域胡商云集之所在;右为瓦当坊,商铺酒楼鳞次栉比。
十一没有以一个含情脉脉的深吻回应赵瑟,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抖开赵瑟足有半匹大小的绫绡裙将赵瑟兜起来甩到肩上扛着。之后,他撞出车顶,脚尖在某个骑奴的头上轻轻一点便逸出骑奴们的护卫圈,顺势滑出一丈多远。骑奴们待要追时,十一已经翻身跃上右侧瓦当坊的墙头。
赵瑟努力从包裹里探出一个小脑袋,笑着说:“你们都回去吧,我随便逛逛,晚上就回家!”话音未落,十一便已经把她按回去,从房顶上跳过几处院落,没入瓦当坊的汪洋大海,再也寻不到一点踪迹。
彼时赵瑟容貌实际已然改变,奈何十一动作太快,在一众骑奴看来不过是眼前一花,小姐的声音远远传来罢了。众人冲进瓦当坊仔细寻访一阵,毫无蛛丝马迹,只好留下几个人守在坊门外面碰运气,余者垂头丧气地回府禀告。
十一接下来干的事儿实在给剑仙大侠们丢人——躲在一处背街小巷的拐角处,一剑拍晕了个恰好倒霉从此路过的卖花小姑娘。眼睛都没眨,他伸手就剥了人家的衣裳,扔给赵瑟让她穿。
打闷棍抢劫小姑娘之事,不消说,再也没有比这更加不光彩的。然而十一是刺客,大约做起来心安理得。只是赵瑟却很不好意思。她们的习惯是——窃钩着诛,窃国者为诸侯,小偷小摸是绝对不屑做的!
赵瑟横了十一一眼,娇嗔道:“坏蛋!”接着便摘了手上的宝石戒指放进卖花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