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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帖,并且,受到邀请的人都来了,连一向在家韬光养晦的傅铁衣都没有推辞。
赵瑟为自己所看到的盔甲数目之多而叹为观止。谢氏的这场宴会,几乎集合了全天下所有的武力。如果这些人围着大郑的山河地理图达成一致,那么,大约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大郑予以瓜分。反过来说,如果,这个时候,突然一场大火从天而降,将一切烧为灰烬,那么世界是不是就此便会太平无事了呢?或者,皇帝陛下狠狠心,以叛逆为名包围谢府,将所有人都咔嚓了也是一样。这样多的武将聚在一起,扣上叛逆的罪名礼法上是行的通的,不需要更多的证据。
赵瑟突然一阵心悸,冷汗不受控制地顺着脊背留下来。她转头去看傅铁衣,傅铁衣却回以她一个“可以安心”的微笑。是啊,皇帝陛下怎么会如此孤注一掷。
赵瑟在盔甲中找寻属于十一的那一个,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傅铁衣在和曹文昭那老头说话,她没有办法问。有人拍她的肩膀,赵瑟猛然回头,竟是薛玉京这个女人扯着她新封侯的丈夫。“玉京姐姐!”赵瑟惊喜地叫道。傅铁衣和曹文昭的谈话就此停顿下来。
张襄留下来加入傅铁衣和曹文昭之间东拉西扯的闲谈,赵瑟被薛玉京霸道地扯走。说起别后的情景,原来薛玉京这一年在西北生意做得极是红火。
赵瑟羡慕地道:“玉京姐姐,你多好,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薛玉京叹道:“话是这么说啊……张家那个臭水沟,恼人的事多着呢。阿瑟,可要恭喜你,还没进城,到处传得都是你和傅铁衣的风流韵事。怎么样?听说你们过了国丧便成婚!”
赵瑟苦笑着点点头,眼睛却在张襄四周逡巡不已,并不怎么专心听薛玉京说话。薛玉京将赵瑟的头扭过来,责怪道:“你这找什么呢?老在我家阿襄身上打转。我可提醒你,朋友之夫不可戏啊!”
赵瑟哪有心情和他玩笑,皱眉道:“那天和你们一起进城的那个美貌将军没和你们一起来吗?”
薛玉京立即笑得前仰后合,拍着赵瑟的肩膀道:“叶将军的美貌,果然是融化女人心房的太阳。阿瑟,你都快要成婚的人了,姐姐劝你,还是不要沾花惹草的好。这株芳草,美则美矣,叶片边缘可是有着能划破喉咙的锋利。我给你说吧,刚一回来,张媛就看上他了,悄悄给他下了逍遥散。哪知道一点儿用都没有,他一伸手就把张媛的四肢全卸脱臼了。张襄那姐姐也真是个蠢蛋,叶十一要是靠这种手段到得了手,在河西早就成了别人的禁脔,哪能等到现在?你看我们谁敢打他的主意?她以为叶十一和她身边那些任他□的侍从是一样的呢!我就知道她要倒大霉,可我偏不提醒她!”
赵瑟想起燕王府暖房中那个顺从的男人,心中狂跳,扯着薛玉京的袖子忙问:“那他这样,韩国夫人岂能善罢甘休?”
薛玉京笑笑道:“不罢休又怎样。叶十一也不是良民出身,没什么九族可以拿来让人威胁。他以前是草莽人物,不知道因为什么脑子搭错了弦上我们河西军来。他是有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本领的人,总要以笼络为上。不然万一失手,岂不是以后都没有安稳觉可睡?”
赵瑟放下心来,和薛玉京闲聊几句。有谢家的侍从过来禀告,说谢家小姐请赵小姐去打马吊。谢家的小姐素来傲慢,只和四家七氏出身的女子说话。薛玉京扯着嘴角笑了笑,与赵瑟作别。
侍从引着赵瑟绕过几重房舍,进了一处花园。侍从指着面前的小路道:“此处奴婢是不能进的,小姐顺着路直走,到尽头高楼处左转,绕过花圃有一方竹舍,人就在里面。”
赵瑟依侍从所说向里走,行之高楼前,未及左转,却见楼上一个身影依柱望月,正是她的十一。她跳起来冲十一挥手,叫道:“十一。”那人回首,似乎皱了皱眉,便一声不响地进楼去。赵瑟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隐约觉得自己是认错了人。半响,楼中闪出一个青衣童子,牵了赵瑟的手道:“赵小姐请往这边走,您刚才认错人了呢?”
赵瑟随着安静地走着,脚步声与心脏跳动的节奏一致,敲得人难受之极。赵瑟终于忍不住问道:“方才不知是哪位先生,赵瑟该当面致歉才是。”
青衣童子操着清脆的声音道:“那是我家十七公子,他是绝不会见赵小姐的。”
谢十七吗?赵瑟陷入一片迷惘。这个名字代表着比美貌更丰富的含义,任何人都难以等闲视之。
青衣童子将赵瑟引导一处小小的竹舍前,抿嘴一笑,飘然离去。赵瑟的手停在竹门上,有些迟疑地回望米饼。米饼催促道:“快进去呀,小姐!”赵瑟吞咽着唾液润湿干涩的咽喉,闭上眼睛,猛地推开竹门。
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赵瑟哑然睁开眼睛。这是一处极为精致考究的竹舍,到处都透着清凉和舒适,宛若神仙居所。竹舍中空荡荡的,一眼望去并不见人影。靠门不远的地方是一条两尺来宽的梯子,上面大约就是阁楼卧室。
米饼在楼梯边坐下,笑笑地对赵瑟说:“我在这等小姐……”
这样,赵瑟就再也没有退路了。米饼坐在这根本就是在后面驱赶她的虎狼嘛!最客气也是个牢头。而前面等着她的,真不知知道是风光旖旎还是暴风骤雨。在赵瑟这个年纪,她还不能明白暴风雨之后的天空是多么美丽。她还不懂得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她上楼梯的腿真的是在哆嗦。
床上没有人,十一坐在翠竹编成的地板上,背靠着床。他的剑放在他右侧的地面上,并没有赵瑟一露头就往她的脖子上招呼。这样,赵瑟就不必缩着头了。他的左边是空酒坛,翻到的,扣着的,有四五个。他的左手边还按着一个满满的酒坛。十一他微微仰着头,像星辰坠落于无尽黑暗的深渊。
十一他喝醉了。
赵瑟的心像被烈火焚烧一样疼。是因为我的原因吗?她想,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会让你如此伤心吗?那我宁愿不曾与你相识。
如果赵瑟可以根据她的心意来控制自己的身体,她一定会选择转身离去。展现在她眼前的十一的颓废与哀伤是她单薄的心脏所无法承受的。然而,一旦面对十一,她就再也无法移动她的步伐。这是蜘蛛与蝴蝶的宿命。
赵瑟走进十一,伸手想去抚摸他的脸颊。十一像骤然惊醒地猛禽舒展开翅膀一样腾空跃起。赵瑟被巨大的力量带翻在地,同时,十一的剑尖已经向她的心脏袭来。像雷鸣闪电一样迅捷,这个拔剑出鞘一剑毙命的动作就像融入进十一的血脉一样。
“我是瑟儿啊!十一!”赵瑟惊呼,处于本能的。
一瞬间,云收雨住,所有的电闪雷鸣化为虚无。世界彻底安静了。
十一的剑尖停在赵瑟的左胸。他的眼眸中还带着朦胧,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晃动。短暂地安静之后,伴着赵瑟的尖叫,十一喷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上。
赵瑟把十一抱在怀里,十一的身体热得发烫,这是酒从他的毛孔中挥发带来的热度。十一把头埋在赵瑟的胸口,他轻轻哭泣着,断断续续地嚅嗫道:“瑟儿……太好了……你来了……我是多么害怕……自己一个人……”
十一睡着了,或者是因为酒醉,或者是因为和赵瑟的相逢,或者是因为哭泣之后,或者什么都有点。总之,他现在安静地睡了过去。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睫毛在眼睑上投下迷人的阴影,嘴唇有一些轻微的开合。赵瑟心中荡漾着一种斜风细雨般的柔情。这样一种宛若初生婴儿般的纯粹与依恋,是赵瑟,甚至所有的女人都无法抗拒的力量。她把十一搂得更紧些,只一瞬间,便如同度过了漫长的一生。
十一的身上沾满了酒渍,头发上也弥漫着酒香。他的嘴唇有点干,是渴了。赵瑟四面环顾,还好,桌子上有茶。她给他喂了水,并且不可避免地吻了他。
赵瑟想把十一拖到床上去,对于娇小的赵瑟来说,一般认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赵瑟可以找米饼帮忙,但她不愿意,不知道为什么。所幸十一睡的像一只小猫,并没有给添乱。打他几下,他偶尔还肯配合。赵瑟撕扯了除去头发之外十一身上一切可以拉扯的地方,在他的身上留下好几块淤青之后,终于勉强把十一弄上了床。如此可见,女人的潜力与她们的执拗同样无限——至少是配套的。
接下来,赵瑟帮十一脱去沾满了酒气的衣裳——给喝醉的人脱衣服不容易,赵瑟也没什么经验,但她了解十一。十一他很怕痒,只要轻轻搔动他的腋下,他就会翻身。
赵瑟从屋里找到了干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