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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宇涵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有多梦的毛病,但这次他只做了一个梦。梦境反复地重复着。那是警校二年级的迎新晚会,小薇在台上主持节目,还即兴唱了首韩国歌曲。好像是某个韩剧的插曲,韩剧的名字姜宇涵记不清了,但那首歌的名字姜宇涵一辈子也忘不了——《三只小熊》。
身边的武警战士推了推姜宇涵,姜宇涵睁开惺忪的睡眼,那名战士低声说:“吃点儿东西吧。”
姜宇涵这才发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了,这一觉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估摸着匪徒快到了,大家抓紧时间吃些东西。”武警班长低声命令道。
姜宇涵从怀里掏出一包压缩饼干,就着水壶里的冷水吃了下去。虽然他并不饿,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了顿饱饭。姜宇涵可不想当饿死鬼。最近这几天,他的右眼总是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也不知道今天的战斗会不会顺利。这可是菜鸟的第一次实战啊。
什么是实战?就是双方摆开阵势后真刀真枪的决斗,百分之百要发生流血事件。姜宇涵看了看身边的战士,他不敢说这些战士怕死,但从他们的脸上可以读出大战之前的严峻。姜宇涵上中学的时候曾经读过一片文章,上面说,初上战场的士兵,会有百分之八十的人大小便失禁,也就是说,并非所有人都能很快适应压力巨大的战场生活的。虽然那名武警上尉早就跟姜宇涵说了,今天这场战斗的激烈程度不会很大,连最低烈度的战争都够不上,但姜宇涵的怀里仍像揣了一只兔子似的,不停地打鼓。
“战争,不浪漫。”姜宇涵低声说道。
远处的山林,突然腾出一群惊恐的鸟雀。
“有情况!”姜宇涵心中一紧,那一刻终于来了。
一个绿色的身影闪入姜宇涵的视野,那家伙贼头贼脑地窜入警方的包围圈,小心翼翼地淌水向姜宇涵这边走来。姜宇涵的右手食指已经抵在冰冷的扳机上,只等命令下达就将子弹倾泄到敌人身上。
但他知道,这只不过是敌人的斥候,真正的主力还在后头。
果然,那个贼头贼脑的家伙刚进入河流,从那片对面的森林里,又闪出五个持枪的绿色身影。这些家伙明显受过训练,用的都是标准的战术动作。搞笑的是,他们身上竟然穿着和姜宇涵一样的丛林迷彩服,背上还背着野战背包。
“这群家伙是什么来头啊?”姜宇涵在心里犯着嘀咕。
“他们曾经是军人,受过专业训练,根据资料,他们没有完全到齐,稳住,不要擅自行动,听到命令再开火。”
耳机中,传来曹队长的声音。
盗墓贼的斥候已全部越过河流,敌方的主力才露头。他们的人数不下三十人,手中的武器大部分是AK47,也有少量的人手里提着霰弹枪。他们的火力并不是很强,但由于他们曾是军人,所以战斗力不可小视。
那群人簇拥的胖子,应该是他们的头目。这家伙一脸的横肉,很嚣张的样子。之所以说他嚣张,是因为死到临头了,身上却没带武器。
姜宇涵知道,武警里的十余名狙击手已经准备就绪,交叉火力会马上要了敌人头目的小命。敌人头目一倒,姜宇涵他们就可以开火了。
“怎么还不打啊?”姜宇涵的心都快蹦出来了,右手食指愈来愈紧。
终于,姜宇涵看到,匪徒头目的头部绽开了一朵红花。那胖子一声没吭,颤抖着倒在水里。不等其他匪徒明白是怎么回事,突如其来的枪声和从三个方向射来的子弹已经光临现场。
河水仿佛沸腾了一般,血雨腥风中,不断有人倒下。
姜宇涵真的是新兵蛋子加纯正菜鸟。他仿佛生怕自己没等开枪就挂掉了似的,顷刻间就把一梭子子弹都忽悠出去了。本来他的枪准头就差,姜宇涵又没有掌握连射的秘诀,那些子弹基本上都打到天上去了。姜宇涵没管那么多,忙不迭地换上新的弹匣,冲着那群惊慌失措的匪徒又来了一次连射。
打实战跟打电玩不一样。电玩里的枪都是指哪儿打哪儿,只要准星对上了敌人,就可以命中目标。实战就不一样了。真枪的弹道都带有一定的弧线,加上后坐力,如果不是真正的高手,连射的效果就不能单用“差”来形容了。姜宇涵的七九式冲锋枪已经有一把年纪了,虽然保养的不错,但射击准头和威力已经大不如前。姜宇涵的两次连射,子弹基本上都打高了,没有一发命中目标。
遭到袭击的匪徒此时已经不再惊慌。他们毕竟是军人出身,心理素质和实战技能都很过硬。他们虽然处境十分不利,但还是勉强找到一些可以避弹的场所。他们的火力不强,但还是拼命还击。也许他们也知道,被这些警察抓住肯定也是死,既然他们都是一群亡命之徒,那么他们脑子里百分之百存在“士可杀不可辱”的思想。
年轻人,千万不要以为只有正面人物才有“士可杀不可辱”的思想,其实亡命徒也一样。那些在战场上宁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投降的战斗英雄,只不过是一群正义的亡命徒罢了。所谓亡命徒,就是不惜代价跟你玩儿命的恐怖杀手。只不过,文学上管正面人物叫“英雄”,而把死硬的反派叫成“亡命徒”。不要见怪,小学的语文课文就有这样的例子。碰上八路军打鬼子,就说“八路军顽强地抵抗日本侵略者”,要是写一些久攻不下的敌军阵地,就说“敌人顽固的抵抗,并不能阻挡英勇的人民子弟兵”。一个“顽强”,一个“顽固”,就差一个字,但代表的意思就是不一样,适用的对象更是存在天壤之别。
第三路部队终于出动了。他们秘密运动到敌人侧后,突然发起猛攻,匪徒不防身后的子弹,伤亡惨重。但那些亡命之徒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这年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匪徒相信这种说法,他们掉转枪口,扫向机动部队。那些技术过硬的武警也不是钢筋铁骨、刀枪不入,子弹照顾到身上,照样留下血窟窿。这可不是拍电影,电影里的武警都是神勇无比的修罗战神,但现实就是现实。几个冲在前面的武警战士一头栽倒在地上。此次任务,警方终于出现了伤亡。
姜宇涵的枪管已经打红了,但他的眼睛更红。那些牺牲的武警战士都还是稚气未脱的孩子啊,这些该千刀万剐的混蛋,连孩子也不放过,这惹得姜宇涵怒火万丈。但他也就是心里发发怒,他可不会像兰博大叔那样,身上缠满子弹链子端着挺机枪,一边怒吼一边往前冲。这种子弹横飞的场面,早把姜宇涵吓得两腿发软了。他只是依靠在石头上,才没摊在地上。更何况,现在,只要他一起来,迎接他的必定是密如乌云的子弹。
一名埋伏在坟地里的武警狙击手正在寻找目标,突然感到一丝寒意,狙击手的第六感一般都很敏锐。直觉告诉他,他迎接的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发子弹已经穿透他的瞄准镜,毫不客气地钻入他的右眼。那名狙击手浑身一颤,没发出一声,就没了气息。他的左眼睁得大大的,凝望着蓝蓝的天空。
“对方有狙击手!”狙击班的班长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几乎与此同时,曹队长的指挥所也遭到了匪徒狙击火力的打击。当时指挥所里的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个班长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他的额头上绽开了一朵血花。就连久经考验的曹队长都吓了一跳。
眼看伏击战要变成持久战,而己方已伤亡了六个人,曹队长也有些心慌。像今天这样死硬又训练有素的对手还真少见。但是,他现在是阵地上的最高指挥官,必须保持镇定。他看看身边的指导员,两人会意地点点头。曹队长拿起话筒,对全体战斗员下达了停火命令。随后,他举起了高音喇叭。
“河滩上的人听好了,我们是森警部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抵抗只有死路一条,现在给你们两分钟考虑时间,是放下武器投降,还是死硬到底最后被歼灭,你们自己选择!”
义正词严的警告换来的竟然是一发子弹,幸亏曹队长躲避及时,没有受伤,但那高音喇叭上却留下了一个狰狞的弹孔。
“警察听好了,刚才只是一个警告!我们认识军衔,知道你们谁是指挥官谁是普通士兵,如果你们不乖乖撤退,下一次被击中的,就不是一个小小的班长或是狙击手了,而是你们这里的最高长官!”河滩上响起一阵沙哑的声音。
曹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