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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澜在位子上转着笔,肚子已经开始打架,下午有场生物考试,耗费了大量的脑力和体力,所以更觉得饿。她无奈地翻着手机,仍旧没有滕汐的消息。她转过头,看到池海翔和自己一样焦躁地翻着书桌上的书本。她又抬起头,隐约看到了海翔被课桌遮挡住的腹部,突兀得可怕的肚子紧紧地顶着课桌。
而坐在最后一排的季岸,正低着头不知在阅读什么。长长的睫毛缓缓地垂下来,形成了一小片阴影,像是狭小但却浓密的树荫。暗黄色的夕阳中,纪澜看不清季岸的表情,但应该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和认真。
那种冷漠明明应该是让人感觉到冰冷和隔阂的。可为什么在凝视他冰冷的表情时,纪澜会感觉到掺杂着爱意的温暖。
——排练结束了,快下来!
滕汐的头像终于在手机屏上闪了起来。
——我快饿成僵尸了!
纪澜扯下耳机,快速回复后便拎起书包匆匆跑下楼。
在跑出教室的时候,她还忍不住地朝季岸微微地瞥了一眼。男生安静地坐在位子上,白色的制服上泛着一圈毛茸茸的夕阳。他在这个世界上,像山岛纪一样高傲无比。
可是在最近的那个梦境里,王子以沉睡的姿态躺在舞台中央。
季岸死了。
6
王子。
他躲藏在这个世界里,像高傲英俊的王子,是出众耀眼的存在。即使外表再冷漠也抵挡不住他冷峻有力的光芒。
然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在夜的最深处,夜来香魅惑的味道包裹着另一个季岸。
体育场附近聚集着很多Live House。“COCO”是这一带最奢靡的夜店。
震耳欲聋的音乐撕扯着每一个人的神经。这里不是沼泽,可每个人都有溺水般的神情,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享受。如同地球腹部的原始森林,欲望、血腥、阴谋……全都赤裸裸地依次排开。这里好像没有秘密。
在这片原始森林里,所谓的身份和职业都不过是一个代号。
你一定会在吧台前看到有男生在桌子上立起一盒烟,然后在烟盒上放一个打火机。或许你还会看到有人靠近他们……注意了,新的剧目马上就要上演。
渐渐靠近的人打开男生立在桌子上的烟盒,然后从里面抽出三支烟摆在桌子上。男生瞄了一眼桌子上的烟,但摇了摇头。那人轻蔑地笑了笑,再抽出两根放在桌子上。男生扬起了一个不经意的笑容,接着,他抽出一根烟点上,递给眼前的人,然后就像被使唤般地和那个人往里面的包厢走。
壹 【秘密】(4)
OK,交易成功。
非常隐秘,不漏任何缝隙。而且……很刺激,不是么。
COCO里面隐秘的小包厢,欲望融化在酒精里,空气中有香槟沁人的味道,喧嚣的音乐淹没了一切。男人疯狂地拥抱着少年的身体,季岸光滑的身体再一次被暴露在蓝绿色的灯光中,喘息声在剧烈的音乐声中变得更加浑浊不清。季岸从男人的臂膀中钻出,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
上色陶瓷一样诱人的肌肤、鲜红欲滴的唇、淫糜的气息和永不停息的律动。
隐藏却可以被察觉的晴色与悲伤,狂欢和哀愁。
这就是他的另一种生活。这个秘密太过庞大尖锐,仿佛就算被说出来,人们也只是会一笑而过。它尖锐得太不真实,然而生活是不分什么真实还是不真实的,既然存在,必定有它存在的道理,必然有接受它的方式,也必然会发挥它的作用。
没错,这就是十七岁的季岸。他的另一个身份是——援助交际。
7
“今天怎么排得那么晚?”纪澜埋怨道。
“唉,下周就要公开汇演了。”滕汐摆弄着手机。
纪澜凑过头去,滕汐本能地把手机藏了藏。脸因为害羞而有些微微泛红。
“他的?”纪澜坏笑道。
“嗯……”滕汐微微转过身,窸窣的语气声从背后传来。
其实很多时候,纪澜都觉得滕汐和烟焰的恋爱是一场奇迹。
同样是外貌出众的人,滕汐是典型的乖乖女性格,从来没有看过她对任何事物有抱怨、愤怒。纪澜常说滕汐只有两种表情,平静和微笑,这个女生,就是有着对所有事情都处之淡然的强大能力,纪澜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像滕汐这样过一天。
而烟焰,如果说每个学校都有那么几个有着不良记录却又人气极高的男生,那么,烟焰就是其中最出众的代表。每次的处分通告上都会出现他的名字,被学校记过四次大过,要不是因为跆拳道特长生的身份,每年给这所盛产书呆子的重点中学拿到好的名次,好让这所高三体育课全部被取消的学校继续冠冕堂皇地自称“我校极其注重素质教育和学生均衡发展”,估计在入学的第一个星期就被开除了。
又或者,根本不存在让他在这所重点中学就读的可能。
但就是这样两个性格、身份,甚至是层次都迥然不同的人,却像彗星撞地球般突兀地走到了一起。就像两条平行的轨道,它们虽然永远也不能交汇,但是它们彼此吸引,最终合并成为一条耀眼的弧线。
滕汐和烟焰或许就是那条明亮的弧线。
但没有人知道这条弧线能滑动多长、多久。
也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滑进黑洞里,最终变成一粒没有光感的质点。
8
如果把学校作为一个定点。
那么,如果向北走,便是繁华的商业市中心;若向南,则会出现越来越密集的高层住宅。尽管两边都是灯火的海洋,但不同的是,以新街口为中心的市中心喧闹无比,街头立着巨大的液晶广告屏,各式各样的喧嚣让每个穿梭在灯火中的人们兴奋。而南边的住宅区,尽管高楼密集,但因为没有大型的购物中心,所以,在深夜里,那片石头森林像是夜间孤独航行的大船,在浑浊海洋里泛起微弱的光芒,喧嚣的浪潮吞没着海面上扬起的薄雾。
滕汐和纪澜嬉笑着从学校出来后,便沿着湖山路向南走去。周围的环境很安静,马路也不算很宽,只是偶尔有几辆公交车亮着车次灯缓慢地行驶过去。两旁的香樟树投下斑斑驳驳的影子,涂抹在两个女生的身上。
壹 【秘密】(5)
“哎呀,今天真的好倒霉哦,体育课又是八百米!”
“嗯。”
“蒋雯雯今天又请假,上次她也请假,难道她一个月要来两次吗?!”
“嗯。”
“函数还是不会啊啊啊啊。”
“嗯……”
毫无疑问,一直说着“嗯”的是滕汐,而在旁边叽里呱啦唠叨着的是纪澜。虽然滕汐永远都是这样一个表情,这样一种语气,但纪澜却从没有感到过厌倦。让她感到厌倦和害怕的,是那种死一般的沉寂,即使大声说话也不会有人来应和,唯一与自己对峙的,是四周雪白墙壁苍白的回声。
有的时候,我们说话其实只是想倾诉或者宣泄。那么,滕汐大概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她仿佛天生就有一种保守秘密的能力,她的言谈举止都让纪澜觉得安全。有的时候,纪澜甚至会觉得自己是不是一直在依赖着滕汐。她把她的伤痛、她的快乐、她每天的小牢骚都说给滕汐听,虽然滕汐只是轻声应答,从来不评述和发表意见,但纪澜却依赖这样一个过程。
如果身边没有这样一个朋友,她的生活会怎么样呢,纪澜不敢再想下去。
——而那时的纪澜根本不会想到,这样的一种依赖感,渐渐地,竟然会演变成恨意。
9
依旧是在“每日”便利店前分开,滕汐沿着湖山路继续走下去就可以到家。那是这个城市最高档的公寓之一,环境幽静,门口的地铁可以在几分钟后抵达最喧闹的市中心。门口有穿着制服的保安,会对每个走进大门的住户们微笑。高层公寓零零散散地亮着温暖的、让人安心的灯光。
而纪澜还要转好几个路口,拐进一条又一条阴森的弄堂才能到家。
总会在焦恩路的路口看到一个摆着煤饼炉卖水煮茶叶蛋的老婆婆。她面目和善,对路过的人都会微笑,煮的茶叶蛋也格外香,常常有晚自习回家的学生围在那里嘻嘻哈哈地挑选着裂壳最多的蛋。
纪澜走到了那个摊位旁。
面目和善的老婆婆看到纪澜,便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小姑娘,我可是经常看到你的。”
纪澜笑了笑,看着热气腾腾的茶叶蛋,但掂量了口袋里的硬币,犹豫了下,还是不好意思地离开了。
纪澜居住的公寓像一个巨大的蜂巢,那是市里的经济适用房。环形结构,做到了最大限度地利用空间。从最底层仰头向上看,环绕而上的楼梯让这幢楼像一座塔。每家每户并没有过多的来往,居住在这里的,是挣扎在这个城市里最底层的人们,五十平方米都不到的家承载着他们所有的秘密和隐私。
“妈,我回来了。”
“饭在厨房,自己去热一下。”从里面传来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