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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哪里有什么爸妈!都被我杀了!都是混帐!都是贱人!像我一样贱……”在酒精的作用下,少年的头痛得发胀,语气也含糊不清起来。
“没关系,把我服侍舒服了,我就当你爸。”
男人搂着少年摇摇晃晃地朝里面的包厢走去。
情欲的味道比震耳的喧嚣更浓烈。
5
凌晨3点半。
这个城市的气温降到了一天当中的最低点。
市中心的灯光已经熄灭了一大片,偶尔有夜航飞机在天空划出一道突兀的光痕。
中心公园里几乎没有人,只是偶尔有裹着围巾的夜班族快速经过。山岚坐在冰冷的石凳上,脸被寒风冻得通红,但她并没有离开。她看着四周依旧亮着灯光的摩天大楼,坐了将近两个小时。
这样的境地和心境确实是适合哭泣的。
但酝酿了半天,还是没能掉下眼泪。
其实一个人害怕和绝望,是因为总还有其他的选择,如今只有一条路摆在眼前,也就没什么担心和恐惧的了。山岚没有后路。
其实也不应该有任何的担心和怨言,因为父母都规划好了一切。
三个月前,随同父母一起到家里来做客的男生,满口的“幸会幸会”和“实属荣幸”。这就是父母给山岚精挑细选的未婚夫,毕业于最高学府的中文专业。他们的第一次约会,话题便是古汉语的演变史和欧洲比较文学。男生确实是正人君子,平常的聊天都像是在演讲和辩论,学问像眼镜的度数一样深厚。
其实也想对父母说“自己对他根本没有感觉”,或者“我还不想结婚”,“能让我自己找男朋友吗?”。但是每次一开始这个话题,父母就开始对那个像字典般的男生赞不绝口,什么“他的父母都是留美博士”,“你们以后可以去美国发展”,“品行非常可靠”。
没有理由去反驳,因为确实如此。
已经26岁的山岚,也从来没反驳过父母。
学生时期老师眼中的乖乖女,父母心中言听计从的乖女儿。
直到毕业,通过父母的关系开始了教师的工作,还不算完全步入社会,却遭到了一连串的打击,学生的排斥和漠视,甚至被自己的学生欺负。对于这一切,自己也只能默默忍受。或许是父母还没有告诉她解决这一切的方法。
或许,这些都是报应吧,把前二十六年里没有受到过的伤害和挫折全部爆发了出来。
山岚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准备打车回家。身子已经有点儿坐麻了,起身的时候微微颤抖了一下,险些跌倒。
她走到马路边,车灯刺眼地让人眯起了眼睛。
车流来来往往,却没有一辆亮着“空车”的的士。
突然,感觉自己被人重重地撞了一下,山岚本能地死死攥住包,然后惊慌地转过头。
是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少年,高大挺拔的身材,穿着白色的衬衣,皮带的logo银光闪闪,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气。少年微微抬起头,头发有些蓬乱,只是那个眼神依旧熟悉。
“季岸同学?!”山岚抓住少年的手臂,少年冷漠地转过了头。
——不远处的工人体育场像一个巨大的漩涡,“COCO”的巨型灯管无比夺目闪耀。
——那是山岚从未接触过的,另一个世界的狂欢和哀愁。
6
凌晨3点半。
凌晨4点半。
凌晨5点半,天空开始泛白,又一个灰蒙蒙的清晨。
陈丽芬轻轻地打开了纪澜的房门,她看了看熟睡中的女儿,然后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抓起钥匙便出了门。
清晨的马路上,车辆和人都格外稀少。
画面因为清晨冰冷的雾气而变得格外模糊。陈丽芬紧紧地攥着巨大的扫帚,沿着马路清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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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叠境】(4)
湿冷的寒风吹得陈丽芬直打哆嗦。她清扫着地上的落叶,突然,她感觉有东西在清扫的落叶堆里,她用扫帚扒开落叶,发现枯叶堆里有一只已经腐烂的死麻雀,眼珠发白,蚂蚁在麻雀的身体里钻进钻出,粉白的蛆虫满足地腐蚀着它的尸体。陈丽芬突然觉得一阵恶心,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而这是被雾气笼罩着的另一个角落。新街口市中心那一片狭窄拥挤的平房。涂在上面的大红“拆”字格外惹眼。不知谁家在用劣质收音机播放《早间新闻》,主持人的声音时而变成嘈杂的电波,时而又恢复正常。水龙头缓慢地滴着水,堆放在门口的那一大堆废铁上蒙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其中的一间平房里还亮着昏黄的灯。
烟焰缓缓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妈妈还没有从医院里回来,大概是又守了爸爸一夜。
猛然又想起昨天晚上在医院发生的那些镜头。
医生冷漠地说要是再不去续费就要让爸爸出院。可爸爸自从被撞之后,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怎么可能出院。一向嚣张气盛的妈妈向医生苦苦求情,而医生冷漠的语气似乎没有一点儿余地。烟焰看着几乎要给医生下跪的妈妈,努力控制才没有向医生挥出依旧攥得发麻的拳头。
最终,医生还是叹了口气,说了句“下个星期一定要把医药费结清”便走了,语气里充满着不屑的同情。
从来没有看到妈妈这样的沉默。
她没有骂脏话,也没有去厨房拿刀拼命的那般架势。
她用湿毛巾擦着爸爸的额头。
烟焰在她背后,听到了她哽咽的声音。
“五万块,到哪里去抢啊……”
滕汐在开着暖气的房间里缓缓醒来,她摸索着打开了手机。
然后在开机音乐中,掀开被子走下了床。突然,她捂着胸口艰难地蹲下身,猛烈地咳嗽起来。
颤抖着摊开手,咳出的浓痰有大量的粉红色泡沫。
7
滕汐一整天都没来学校,班主任也没有说明原因。
一整天,纪澜都显得忧心忡忡,一道题也做不进去。从上学就一直等着滕汐的短信,可到了晚自习结束,手机还是没有接收到任何信息。中午的时候烟焰来找过纪澜一次,纪澜也只是潦草地说了几句“大概感冒在家休息”、“没什么大碍”之类的话,烟焰“嗯”了两声便放心地走了。而当烟焰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纪澜明显听到了后面女生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其实在我们的生活中,总会存在那么一两个人,你会莫名地厌恶他,甚至是憎恨他。当他强大优秀的时候,你会嫉妒讨厌他;而当他脆弱的时候,你又会竭尽全力去帮助他。就是这样虚伪而又真实的“好朋友”的标签。
——而这样的人,在我们的生命中,应该称得上是“重要的人”吧。
同样感到忧心忡忡的,是山岚。
去上课的时候,山岚在教室门口停顿了好几秒钟,然后吸了一口冷气,走上了讲台。
始终不敢朝那个位置看,但即使这样,还是因为紧张和尴尬而讲错了题。底下又是一片嘘声和摔笔声。然而那个座位上的少年始终是冷漠安静的,他依旧在课堂上冠冕堂皇地戴着耳机,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在凌晨冷风呼啸的马路上,穿着单薄衬衣的季岸被冻得瑟瑟发抖。
山岚焦急地问他:“季岸同学,你家在哪里?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季岸眯着眼睛,醉醺醺地问道:“你是谁?给我让开……”
刚说完,便猛地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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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叠境】(5)
山岚在一旁急得直冒冷汗,看来季岸醉得不轻,自己根本没办法回家。情急之下,她拦下了出租车,把季岸接到自己家里。
回到家已经将近凌晨4点,她将就着靠在沙发上捱到了天亮。
而季岸酣睡在她的床上,勾着身子睡觉的姿态像胎盘中的婴儿。
其实这一切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也不必感到尴尬。在季岸醒来之后,他依然是丢下一句冰冷的“你很多事”便推门离开。
在凌晨的出租车里,喝得烂醉的他在不经意间靠在了山岚的肩上。突然,他紧紧抱住了山岚的腰。山岚惊慌地想去挣脱开季岸的手,却听到了季岸低声的呢喃。
她缓缓侧过头,车窗外,不知道是下起了雨还是雪,一滴一滴的冰冷液体拍打在车窗上。城市的气温在一股强劲寒流的冲袭下,又下降了好几度。
8
确实是冷了。当烟焰战战兢兢地从道馆里走出来,猛地一阵寒风,身体剧烈地打了一个寒战。他强忍着腿部的灼烧感,艰难地走到了公交车的站牌下。
高楼里的道馆,林森在关灯之后,慢慢蹲下身,坐在了地板上。
空荡荡的训练房里,温热潮湿的暖气让毛细血管渐渐舒张开来。林森在黑暗中沉默不语。
脑中仍然浮现着刚才的那一幕。
眼神倔强的少年语气却充满着哀求:“请教练一定要给我这次机会,拜托了!”
林森暗暗咬着嘴唇不说话。
穿着白色道服的少年猛地跪在木地板上,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