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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了眼睛。身子缓缓沉到水底,弟弟的手一直紧紧地拉着他,弟弟的声音也一直在耳边:“哥,我怕,陪我。”阿树的脚已经陷到水底的淤泥里,小腿很快也陷进去了,然后到了大腿,到了腰部,到了胸部,就快到脖子上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到嘴巴里了,完蛋了,阿树心里生出残忍的绝望……也就在那一瞬间,阿树感觉身子突然轻了起来,他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拉出淤泥,又被托着,浮出水面,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垂柳轻飘,闻到了荷叶幽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宽大的怀抱里,一个女人的怀抱,它无比甜美,散发着蓬勃的气息,不是母亲的,也不是别人的女人。他在梦里看到了保姆喜气安宁的微笑,便长长地松了口气,一口气,从梦里到梦外。
第二部分 第51节:少年阿树(3)
醒来时,身边的保姆仍旧在睡梦里。房间里还有清薄的夜色,但这夜色中已含有微亮的晨光。阿树睁着眼睛,恍惚而恐惧。感觉自己像一朵在空中飘荡的蒲公英,没有方向,没有爱,他强烈地渴望拥抱,就如刚才在梦里一样,被藏进丰满肥活的身体里,落地生根。
他的意识一会儿回到第一个梦里,是面目不清的女人的赤裸的身体,一会儿回到第二个梦里,是无尽的淤泥、保姆甜美的怀抱。他觉得糊涂,内心里涌起不知身在何处的孤独,一时感觉身体仍陷在淤泥里,冰冷、绝望、无助地挣扎,阿树本能地将手伸向保姆,想抓住她的衣服,可抓在手里的却是她坚挺柔软的乳房,闻到了来自她身体的香味,是一种美妙香浓的类似煮沸了的牛奶的香味,香味里还混杂了森林、荷叶、土地、草菇的气味。
阿树将身体往保姆的怀里靠了靠,那里沉甸甸地装满了阿树渴望的全部的爱,或者是乳汁,浸透了一种时时刻刻都具有的生殖和诱惑的魅力。
阿树的手伸进睡衣,贴在她的乳房上,他的手是铁,她的乳房是磁。他开始觉到了某种异样的变化,满脸通红,全身发热。他想将手缩回来,可却又抵挡不住从身体里杂草一样疯长出来的渴望和冲动。他有一种膨胀起来的热度,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某种力量所控制,他必须找到支撑点。
他不知道那个支撑点在哪里。他只知道往她怀里钻。他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她,就如贴在大地上一样,那么温暖那么踏实,让人癫狂痴迷。
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手里的美好,小心的,爱恋的,然后忍不住用嘴去吸,孩子吸吮母亲一样,心里充满了天真的渴望,他觉得应该有乳汁的。她突然扭动了一下身体,将乳头从他的嘴里抽离出去,身体往后缩了缩,但她并不说话。
阿树原本完全沉浸于某种自我的意识之中,她的扭动,惊扰了他,把他从刚才梦里残留下来的绝望无助和恍惚的狂乱中拉回到真实。阿树的身体停留在黑暗中,僵硬,可怜。
他觉得异常孤独,他缩起了身子,又觉得冷。他的嘴唇忧伤地颤抖起来,生了自己的气,想哭。
黑暗中,只听得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便有一只温暖的手将他轻轻地拉过去,她搂着他。
他又重新在她的怀里,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他觉得她的身体烫得要命。她那肥胖温润的手在黑暗中抚过他的额头,他的脸蛋,他的嘴巴,他已经有些发育起来的身体……他感觉自己陷入一种狂癫的、杂乱的、不可把握的异常状态之中,被神秘的、可怕的、阴险的力量所左右,他滚烫的身体变得坚硬起来,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他如一头小鹿,在森林中四处乱窜,迷失方向。
第二部分 第52节:少年阿树(4)
她伸出手来,耐心地指引他前进。
一道窄门,她牵着他跨了过去。
5。
是毁灭感,又是另一种重生。
保姆等同母亲,和母亲做爱,是畸形的。阿树深陷在“罪孽”之中,却又身不由己地一直持续着,他在灵魂的罪孽与身体的欢愉之中沉沦。他迷恋其间,得以安慰,又时时觉得紧张恐惧,感觉丢掉了一些看不见的东西,身体变得与以前全然不同,想停止,却欲罢不能。
两年过去了。阿树十五岁,读中学了。
父亲强行让阿树住校,他迫不得已离开保姆的怀抱,开始在学校里过着无依的、更加孤独的生活。他极其孤僻,不与同学来往,夜夜噩梦。天天等着休息天,等着回家。
礼拜天回去,父亲让他独自睡一个房间。
他无力地挣扎:“怕黑。”
父亲厉声道:“大了,该自己睡了。”
父亲的话阿树不敢不听。
一个人躺在黑暗的房间里,躲在孤独的、毫无温暖可言的被窝里,阿树内心里充满了被羞辱的感觉,他肯定父亲已经知道了他与保姆之间的事,才会强调让他一个人独睡。
半夜里,他悄身起床,站在保姆的房间门口。似乎有保姆的体香从房间内飘出来,让他觉得踏实,又觉得激动,肉体在变化,在升腾。周围静悄悄的,夜色将屋里一切掩藏,屋子的角落里发出轻微的似有似无的咯吱声。
他站在黑暗中,站在深夜的咯吱声中,觉得冷,便用双手抱着胳膊,可怜无助的样子。他想念她,极需要躲在她的怀抱,滑进,挺去,深入,冲破所有的柔软,然后疲惫地沉睡。
脑子里满是她温润的身体,她温柔的抚爱,她母亲般善良关爱的声音。就隔着一扇门,打开,一切都将呈现。他鼓起勇气,伸出瘦弱的手,将手指弯曲,敲门,轻微的,一下,又一下,停顿了一会儿,想了想,再敲一下。
没有任何动静。
楼上父亲房间的灯却不合时宜地亮了起来。灯光刺刀般将黑暗挑破,黑暗闪开,如一条涨大水的河,将他卷了进去。
他一时惊如猫前的老鼠,慌作一团,片刻,才知道转身逃回到自己的屋里去。躲进被窝后,听着狂乱的心跳,便用手去按住,怕它不小心会从嘴巴里蹦出来,他闭着嘴唇,紧咬牙齿,好久才恢复平静,可却又深深地陷入羞耻自责以及由此延伸出来的对父亲的怨恨之中。
又过了一个礼拜,等阿树再回家时,原来的保姆不见了,替代她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由她负责家里的卫生和照顾母亲的一日三餐。
那天夜里,阿树躲在被窝里,哭了睡,睡了哭。
家不再是原来的家了。
6。
阿树住校后,迷上了写诗。他深深纠缠于“罪孽”、“黑暗”、“死亡”这些问题之中。写诗成了阿树的一种解脱和救赎,他弟弟的死,母爱的缺失,与保姆的关系,使他觉得自己会遭受天罚,成为命运的牺牲品。
那段时间里,阿树开始阅读波德莱尔、兰波的诗作,深深体会了他对“死者”、“腐烂”、“尸体”之类的偏爱。
阿树十八岁的时候,学会了打架。说是打架,其实多数是被人打。被人打,也是一种享受,能让他体验到狂乱的精神境界,肉体的被打能让他忘记精神上的痛苦,以及有意识地自我毁坏。
除了打架外,他也尝试着画画,画得都是梦里的情景,水里的妖、森林中的怪、两头三尾的狗、白衣服黑长发嘴唇红艳的老太、浮在黑暗中的面具……
仍旧疯狂地写诗,但作品却并不被杂志和报纸所接受。对现实生活,他充满了悲伤、怀疑和绝望,陷入深重的颓废之中。
快毕业时,老师对阿树的父亲说:“阿树是个非常敏感的孩子,内向,易于冲动,却极富有艺术天赋,可以让他往这方向发展,譬如可以去艺术学校深造。”
父亲摇头。
他早有决定,让阿树去学医。
第二部分 第53节:梨人的归宿(1)
第十一章梨人的归宿
梨村的墓地上,一下子添了两座新坟。原本苦阿婆看中的那块地方,被村长捷足先登了。一切都如此突然和巧合。
1。
梨村有青石板道一直延伸进墓地,那是梨风水最好的地方,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坐北朝南。
傍晚,站在银藤屋二楼的走廊上,遥见夕阳穿过树缝,光线柔和地投射在那些死人生活的地方,偶有松鼠在树头跳跃穿梭。静寂安宁。
这是个祥和之地。几百年来,村人无论在外做官还是经商,死后都聚在一起,世世代代,生命绵绵不绝。走多远,都要走回到这片土地上来,这里是最终的归宿,安静地躺下,休息。
这年,莫德陪苦阿婆去了趟梨人的墓地。
午后,那天莫德去苦阿婆家喝茶,聊天。鸡在院子里找食,狗躺在树阴下打鼾,正是百般无聊的午后时间,苦阿婆突然说想去一个地方看看老朋友,如果莫德有兴趣,也可以一起走。于是两个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