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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王刚又拎起他的衣领。
“放心吧,现在我不会弄死你,就算要死也要你给你哥陪葬。等到高磊把手上的东西都交出来,你可以勉强多活那么一会儿。兄弟一场,我亏待不了你。”
“马歌……”
他听见自己含糊的问话。
“她?”王刚得意笑起来,“车子开到大海里,‘轰’!一声,你再也看不见她了。因为她——死了。”
“女人对你来说不是身外之物吗?口是心非的家伙!可我不得不佩服你,四处留情,让女人们为你送命。软红细还真是够傻的。可你忍心吗?你他妈骗她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这里过去不?就算她杀过人,可她从来没有像这样真心爱过!”
说着王刚又是两脚狠狠踢在高杰胸口上。高杰眼前一黑,心在肆虐的笑声中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他无法在那条白色的磅礴的河流里复生。
“我会亲手杀了你……”
他听见自己呓语。
“你别做梦了,乘我没弄死你之前还是好好像个死法,另外,别往了告诉我。”
王刚走后,当他睁开酥松的眼睛,看见了从小小的窗户散落下来的阳光,窗户的形状渐渐变成轮廓模糊的圆,最后变小、慢慢消失,世界又重新回到一片黑暗。
、全城猎杀(一)
这天晚上,申雪借口加班,偷偷溜进师傅的办公室查看了三年前证人在医院被杀,邱秦和徐亚飞均有嫌疑的那个案子,果然发现有漏洞。案件记录的好些地方语言模棱两可、含糊不清,没有明确的指向。一个文件夹仅草草几页。基于同样的推测,一种强烈的想要寻得真相的欲望在催促她打开那些上锁的档案柜,里面有什么呢?就算是零星的证据或者疑惑都能让她愈加确定,这个代表国家意愿、象征正义的组织内部一定有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关系之大,无论之于受害者还是他人!
她将手中的曲别针撇直,相继打开柜门,可里面装的并不是她想要的东西。她将目光投向房间一侧的保险柜,责怪自己后知后觉,兴奋地走过去扭动转锁,可结果仍旧一无所获。
实际上,周子峰的死亡鉴定报告根本没有放在这间档案室内,因为严建东知道,有一个个人非常急切地想要得到那个东西,于是他等着他来,看看他到底能够忍到什么时候。
申雪两眼空空地退到桌边,心中猜忌更重了。她越发觉得严老爷子在刻意隐瞒着什么,对她的深入调查加以强压阻止,可那究竟是善还是恶?是在保护她吗?还是,对她的警告?内鬼究竟是谁?她认为徐亚飞虽是鲁莽,也很聪明,可她从哪里也看不出来他有成为内鬼的潜质。而杨凡一直忙伺候老婆生孩子,这半年来一些行动他根本没有参与,也没有作案的时机。由此也被她排出了。她深思着,那邱秦呢,这一年多以来和他交往慎密,她怀疑他,跟踪他,但少得可怜的那些她称之为“证据”的疑点根本无法让她给他盖上叛徒的帽子。为此她时而迷茫时而焦灼,总有很想将这些话告诉少强的冲动,可是,现在的她根本无法相信任何一个人。
正当在思想中驰骋,头顶的灯突然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大厦停电了!她撩开百叶窗见周围建筑明亮,无奈拉开抽屉找手电筒。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丝响动。
这种时候这层楼应该是没有人的,打扫卫生的阿姨也应该下班了。她意识到些什么,开始警觉起来,放轻动作,轻轻关上了抽屉,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抓在手里。两排档案柜在那里形成一个狭长的缝隙,情急之中躲去不敢做声。
黑暗中,档案室的门缓缓稀开一条缝。
夏琪欣从出租车上跳下来,发现门口保安正在对着对讲机喊话,楼下站着十来个人因为停电就溜达下来了。
“怎么停电了?”
“不知道啊,这儿不正等人来修吗。”
公安局以外的地方灯火通明,奇怪唯独局里会停电。夏棋欣给保安借了手电进楼。
本来今晚她约了申雪一起吃饭的,可下班时她说是有紧急的案子要加班。夏棋欣也就联系了别的朋友,结果吃完饭朋友的朋友又请唱歌,夏棋欣碍于情面去坐了一屁股就跑了,不熟的人也玩不热乎,可回家也就是打游戏,于是打个车回来看申雪。
她一面走一面拨号,电话响了却没有人接。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朝着四楼跑去。
申雪的手机放在隔壁办公室,铃声响起时,那个推黑影怔了几秒又开始翻找起东西来。
夏琪欣上了楼,见办公室紧锁,而一旁的房间像是开着。
“申雪?你在吗?”
电筒光在屋内打量,似乎一个人也没有。
“申雪?”她又叫了一声。还是没人应。
突然一声巨响,一个身影在离她咫尺的地方倒下去。
“棋欣快跑!”
接着是申雪的声音,同时手臂被拉着偏偏倒到出了房间,慌忙中丢失了手电。原来,躲在屋角的她用重物打翻了预备袭击她的黑影!
袭击者从地上趴起来,三步两步紧追上去。一把抓住申雪手腕,吓得她大叫,情急中狠狠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可对方并不打算放手。夏琪欣见状抬脚朝后飞去,庞然大物一仰,乘机又拉住了她的脚,两个人被他一齐摔落在地上。
夏琪欣翻起来出拳,和对手打了起来。申雪乘机跑到楼梯求救。
对方实力更胜一筹,两招过后夏琪欣又一次跌倒在墙根前,那人顾不得管她,跟上正在朝楼下跑的法医。眼看申雪就要被抓住,夏琪欣顺手提起旁边的垃圾桶狠狠击向男人的后脑,男人偏头想躲过去但还是被打中,踉跄倒地。夏琪欣拉着申雪就是一趟,这时楼下的人已经闻讯赶到——洞洞的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警示牌亮在安全通道的上方。
显而易见,有人企图进大楼偷东西,所以剪断了电线。而这个人很熟悉大厦的布置,也知道局里的备用发电装置正在检修,所以才如此堂而皇之地跑进来。
惊悸过后,夏棋欣问申雪这个人在找什么,她说一定是周子峰的死亡鉴定书。夏棋欣听后有些明白了,也许那个布置局中局的人期待的正是如此,大概又是一次放饵调鱼。事后证实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因为,从那天晚上过后,邱秦再也没有出现过。
范泽凯取下眼镜,揉了揉疲倦的眼睛。泽安死后忙于处理各方适宜,他竟然没有感到一丝疲惫,哪怕是一点点的困倦也不曾出现。
“都准备好了?”
午夜景色倒影在巨大的玻璃帷幕上,天花板荡漾着幽蓝水波,侧脸在波光里忽明忽暗。
“是,就等您的指示了。”
金鑫站在他身后屏息等待着。他知道,过了这个不眠夜,他们将面临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破晓之后,这座城市的命运将发生戏剧性的巨大转变,在这场即将来临的屠杀里,他们也许能如愿以偿进而全身而退,也许功亏一篑万劫不复。可谁又知道呢?赌注下在由不得自己的命运里,他们所能做的仅是全力以赴罢了。
“我这么做……泽安不会怨恨我吧?”
“不会的,您有您的理由。”
范泽凯轻笑,仿佛是对自己的不屑。
“他活着的时候就常跟我说,世界并如我们想象的那么黑暗,正义的存在是永恒的。我从来不赞同他的人生观,可是很多时候我又很羡慕他,你说,我们和他相比是不是太可悲了。我们,究竟为了什么而活着?”
为了什么?
为了使命?荣誉?还是永远没有尽头却让人无法止步对于权力和金钱的追逐?
他想是欲望。一种凌驾于他人之上,凌驾于物质乃至精神世界的欲望。
“为了我们爱着的人。我想,只是爱的方式有所不同。”
范泽凯转头看着办公桌上林林总总的相框,有泽安的,彩儿的,他深深叹口气。
“也许吧。”
母亲去世得早,父亲整日忙于家族事务。他甚至将从小到大一直悉心照顾的弟弟当做自己的孩子,就算是晚年得子有了彩儿,泽安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也从来没有变过,连离异的妻子也埋怨他,问他的心有多少放在自己身上?母亲去世以后,泽安变得少言寡语,终日将自己锁在房间不肯见人。那时候泽安还小,失去最亲的人让他既懵懂又难过。大哥看得心疼所以倍加关爱。两年后,父亲带了一个漂亮却出生贫寒的女人回家,生下一个更加漂亮的弟弟。范泽凯无法忍受这对母子的存在,一是不忍泽安受苦,二是怕他们占有范家的财产,于是制造了一场车祸,母亲死了,命大的弟弟却活了下来。至此之后父亲也不再宠爱那孩子,没有了母亲的庇护,本身叛逆好事的范泽贤彻底被家族成员唾弃,因为一个女人走上一条不归路。
泽安从小心地善良,性情温和,为了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