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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了,我要放他鸽子,我要在家里安心地睡一个晚上……
洗刷干净,爬到床上,也没人能聊个知心话。关灯开灯几十次,还是没有睡意。我拿下桌上的手卷,打开,看到里面写的字,艺术感十足,秀气飘逸,很像出自画家之手。
很眼熟,就忘了和谁的像。汗,反正不像梅丹佐的鬼画符。
我拿著手卷,一个字一个字读过。
原来路西法是去找学校开这个玩意去了。官大就是了巴得呀,随便一个条子就解决。我长叹一口气,小屁头又不在,买的书又不想看,这日子真不好过。
滚过来,滚过去,想起白天在七天门前发生的事,禁不住面红耳赤,缩成一团。
他……多少对我有点意思吧?
终於在第N+1次滚床的时候,一个打挺冲起来,穿衣关灯锁门,从阳台上飞出去。
这时的希玛已无太阳,在下面的几重天,应该是晚上。
我握紧手中的银链,直往希玛城外飞去,走到一半,路过一家药店,买了一瓶补身体的药丸装怀里,继续边胡思乱想边快速飞行。
风猎猎而过,我沿著阶梯走上去,踩著金砖与玫瑰花瓣,声音神似踩破雪花。
绕著金梯一层层上去,看著渐渐缩小模糊的希玛,我展开翅膀,冲破云层飞入第七重天。
黄金时代的黄金世界。
整个天界最神圣的所在,光辉与高贵的象征,圣浮里亚。
我停驻在半空,看著远处的撒拉弗殿宇,提起一口气,沐浴著旋转的花瓣与光粒,朝那里飞去。
穿过高到看不见顶的罗马柱,飞泻的水帘,闪烁的珠花落在脸上,镀金般的光芒从云中洒落,一道道流转在前方。圣殿外侧就只能步行,我著陆,加快脚步往前走。
眼前的建筑直耸云霄,通往撒拉弗宫殿的台阶无边无尽,像是会通向太阳。
一阶一阶走上去,越发觉得自己幽微渺小。
路西法,神之右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住在这个地方。
我是否……真的太高估自己?
晃晃脑袋,不能乱想。
天界有有明显的阶级制度,有诸多不平等的事发生,有贵族压榨平民的事发生……但那些人都是愚蠢的。路西法不可能。他美丽,自信,高贵,却不会轻视任何人。
他离我并不会很远。
耶稣说,要我们彼此相爱,就像他爱我们。
要时刻提醒自己,我无所不能。
站在光耀殿门口,看著比自己高出几十倍的大门,我深呼吸,走进去。
几名天使拦住我,我拿出了路西斐尔送我的银链。
他们对望一眼,放我进去。
走入空旷的大堂,看著四处摆放著的华美雕像,还有顶端奢侈瑰丽的吊灯,感觉与上次截然不同。
走了很久很久,才抵达寝宫门口。
再出现天使拦截的时候,我依然拿出银链。其中一个尴尬地说:“等等吧,殿下现在……很忙。”
我说:“他有什麽事?”
这句话刚落,我就听到断断续续的呻吟声自寝宫里传出,那声音分外酥骨娇嫩,出自少女之口。少女似乎在极力压住声音,可每一声一断,很快就有更大更煽情的声音发出。
那个天使更尴尬了,半晌才说:“请等等。”
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慢慢走过去,跪在明亮光滑的地面上,半垂著头,每吐出一个字都格外清晰:“殿下,有一个叫伊撒尔的力天使找您。”
作者:梅影弄玉 155位粉丝 2009112 18:35 回复此发言
142 回复:《天神右翼》BY 天籁纸鸢(全三部 出书版有结
门什麽时候被推开的我不知道,路西斐尔那个小鬼什麽时候进来的我也不知道。等我发现他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在我身边站了很久。我回头看他一眼,眼睛里跟燃了火似的,估计比吸血鬼的还红。路西斐尔拉住我的手,不让我再写下去。我拨开他的手,继续我的革命性工作。
下一个“路西法”还没写完,路西斐尔就抢过我手中的纸条,有些恼怒地说:“说了叫你不要再写。”我回头,趴在椅背上对他痴痴一笑:“难得你也会生气,我以为你和那个家夥一样,无喜无怒呢。小屁头啊小屁头,你真是太可爱了。”我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又继续翻天界史。
按著目录,翻到“天神右翼”一页,立刻就看到泛黄的画像中,坐在祭坛上的六翼天使。
他戴著雪白的手套,翘著腿。左手放在腿上,五指轻松地垂落。右手肘放在扶手上,手背撑著下巴。身子歪歪倾斜,长发松挽,搭在胸前。他在微笑,瞳仁冰蓝,如夜空中的破碎的零星。
我慢慢转过身,看著上面的人发呆,双眼半睁著,口里哼哼著曲子,五音不全。路西斐尔又把书给抢了,压低声音说:“不要看了。”
我说:“小屁头,你说话一点都不准……不过我也没相信过,没怪你的意思。”路西斐尔说:“既然他负你,就不值得你去爱。”我说:“这道理谁都懂。可是这玩意又不是你说收就收,说放就放的……唉,跟你说也没用。”路西斐尔的唇抿成一条线,轻轻说道:“我懂。”
我傻兮兮一笑:“我也想把他打一顿,告诉他老子没你照样开心活。可是就仗著个原因我没法:第一,他比我厉害,我打不过他。第二,我没有理由打,因为他没对我说过爱我。第三,下不了手,真下不了。”路西斐尔皱著眉,牙关咬得死死的。
眼睛实在疼,眨了数次都还在烧。我按了按太阳穴,摸摸他的头:“我知道你是替我担心,没关系。我以前喜欢过很多人,失恋的次数也不是一次两次,最后一个好了一年多,都能在一星期之内恢复。这次感情来得快,肯定也去得快,要不了多久就会好的。”我把书接回来,展开:“我就今天看看,明天一定不会再看。小屁头听话,去睡觉。”
路西斐尔迟疑了一下,脱了衣服躺在床上。
我回头对他笑笑,他裹在被子里看著我。我转过头,小心地伸出手,摸了摸画像里的人,顺著漂亮的眼角,一直到下颚。其实脑子里并没装著他,想的东西都与这个无关。可看那张画像就跟泡网似的,明明已经没什麽事可以做,还要一个劲地浏览浏览浏览,觉得明天似乎就是世界末日,嘿他娘的今天就要泡个够,纯粹犯X。
希玛没有天黑,只有天亮。
当清晨的第一缕朝阳洒进房内的时候,突然想起一晚上没替小屁孩盖被子,不知道他睡得好不好。可头终於重到颈子承受不住,来不及回头,已慢慢合上眼,趴在书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勾住我的背和腿,将我横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我想看看是谁,但眼皮重到打不开。
然后有人吻我。而我被酒精麻痹到无法作出任何回应。
印有路西法画像的天界史就像laptop,天天撂腿上,枕上,桌上,走哪看哪,容易养成惰性。接下来的几日都没有去排练,一直窝在房里看画像,跟猪似的。我这人有点洁癖,知道洗漱,不过洗完了立刻就睡,第二天脑袋就像爆炸鸡窝,还晃啊晃的。
小屁头忍不住,抢了我的laptop,动真格的怒了,叫我立刻恢复正常。我一直说,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一定不看。
开始他让我看,后来干脆收了不还我。然后我就躺床上装尸体,一装一个准儿。
有一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看著镜子里的人,差点被自己给吓死,下眼皮像涂了沥青,双颊凹陷,身子骨瘦得像骷髅,整个人看去就一难民,一吸毒分子。这才猛地想起自己几乎没吃东西。敢情我这失恋失得越来越深沈,不闹事,还节约粮食。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党。
刚回到房里,就撞上路西斐尔,我一如既往靠在床头装雕塑。他翻上床,端起桌上的稀饭,舀了一勺放我嘴边。我摇摇头说我不饿。这段时间他给我送过很多次饭菜,都没说是从哪来的。路西斐尔放下碗,坐在床边呆了很久,两只手轻轻握在一起。
我下意识瞥了他的手一眼,立刻惊了。
他的手上全是伤。烫伤,刀伤,红肿的,淤青的……大大小小,纵横交错,原本白嫩如莲藕一般的小手,这会儿千疮百孔惨不忍睹。似乎是旧伤长新肉开始发痒,他用手背在衣服上蹭了蹭,起身端著稀饭,想要拿出去。
我一个打挺坐直了,抢过他的稀饭呼噜呼噜喝下去,连气也没敢喘一口,喝完的时候差点咽死。我咳了几声,眼泪都给呛出来。很狼狈地饭粒舔干净,放下碗,我紧紧抱住路西斐尔,呜咽道:“对不起小屁头,对不起……我只顾自己的感受去了,对不起……”
路西斐尔在我怀中摇摇头,轻轻回抱住我。
作者:梅影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