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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一会儿黄荣军就端上来了酒菜,张罗着让我们一起来吃。我没有喝一口他给我倒的酒,因为我有很合理的理由:我开车了。
吃过饭之后,黄荣军丢给我一个他自制的银质指南针,他说他现在很喜欢做这种手工艺品,因为做这个可以锻炼手指。他说效果非常好,原来僵硬的手指,现在灵活多了。我把那枚做工精巧的银质指南针放在手心里端平了看,正面是一块玻璃,反面的银质背壳上,有一只雕刻出来的警钟。指针上面涂了红色与蓝色的漆,我仔细看了看,指针的方向不对,N极指向了南方。
我将指南针递给他说:“这个指南针安反了。”
他却笑着说:“我故意的,这世界什么不是反的?”
我不敢说话,因为他笑得很阴森。
他对我说:“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大的邪恶是什么吗?”
我试着说:“杀人放火吧?”
他摇头道:“冷漠,因为冷漠是邪恶的助燃剂。没有冷漠,一切罪恶就像湿木头上的火,燃也燃不起来。因为但凡是做贼的,心都是虚的。但由于人们的冷漠,作恶的人再也不心虚了。”
我试探地问道:“那你的心虚不虚呢?”
他狡猾地笑了笑,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一句话。他的这一瞥,惊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突然他又举起了那枚指南针,把玩着它对我说:“这个指南针,代表了一个颠倒的世界,背面的警钟,可以看作是我对这个世界的最后警告。因为每当磁极颠倒的时候,世界就会毁灭。”
我听不懂他这句话里面所暗含的逻辑,也不想去弄明白。当时我的脑海里只有尽快离开的念头。
我站起身,用很尊敬地语气说:“我今天真是麻烦您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赶回去写稿子,就不再打扰您了。”
说罢我就想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坐在座位上低着头说:“虽然过去了很久,也许是我记忆力不太好了吧,但我总觉得你现在对我说话的语气,与过去不同了。”
尽管他没有做出任何拦住我的动作,甚至可以说他只是坐在座位里,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但是现在的他似乎是具备了某种可以震慑人心的电场,只是这一句问话,就让我重新做回座位里,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语气能有什么不同呢?”我毕恭毕敬地问。
“变得尊敬了。”他坐在那里低着眼皮说。
“我一直很尊敬您,因为您是一个英雄。”我回答得很谨慎。
“是么?你真的那么认为吗?”他仍低着眼皮,将一只手放在了桌子上,不停地把玩着一只塑料打火机。
“当然这样认为,不然我这几年一直来你这里采访干什么?”我心虚地笑了笑。
“难道你私下里不觉得我很傻吗?”
“当然不!”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他仍旧低着头,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突然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什么。那沉默的一分钟对我来说简直像一年般难熬。我绷紧了腿,坐在座位里一动也不敢动。
沉默许久之后,他再次问:“你真的不那么觉得吗?也许你们出于宣传的需要,才一直做正面报道,但也许你们心里实际上却认为我是个傻瓜?”
“真的没有。”我把双手放在腿上,身子向前倾了倾。
他点点头说:“那我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立即收拾了东西跑回了家。出于本能的恐惧,现在我与他说话,比见到单位领导还要紧张得多。他像是变了一个人,突然莫名其妙地就具有了一种气势,在他的面前,我感受到了只有在采访大人物时才有的压迫感。
从那次采访之后,我就一直没有见过他。当然我也不想见到他,我认为他在遭遇到这些事情之后,精神已经变得不正常了。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就是一个明显的标志。我想下次再见他,应该就是在精神病院了。
但我没想到,下一次再见到他,竟然是在审讯室。
几个月之后,他坐在审讯室里,身上穿着桔黄色的马甲,手上与脚上都铐上了沉重的铁链。在他与警察之间,隔着一道铁栏杆,但在他的脸上,一点儿沮丧或者懊悔的表情都没有。他就像垂帘听政的太后,脸上带着庄严与高傲。
警察问他话,他一句都不说。
尽管我通过在警队的朋友的关系进入了审讯室,但是进入之前我被告知:这里的所有事情,一概不允许报道。因为他曾是我们塑造的英雄,在确定他是罪犯之前,谁也不能走漏一点儿风声。如果贸然报道此事,必然会在社会上引起极其负面的影响。
我荒唐地以朋友的职位起誓,绝不说出这里发生的一切,才被他们放了进去。黄荣军见到我进来,抬起头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套近乎问:“老哥,你怎么在这里了?”
他笑笑说:“警察也是人,也有搞错的时候,我不怪他们。”
说罢他嘲弄地看了看在一边的警察们。我再问话,他就不回答了。
警察告诉他:“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现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说:“有证据就移交检察院提起公诉,别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该回家抱孩子回家抱孩子去,天天加班你不累,我替你累。”
警察对他这种拒不交代的态度十分恼火,但是确实拿他没有办法,因为这个人是英雄,打不得也碰不得。警察想用测谎仪测谎来吓唬他,迫使他认罪。但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没提这事,黄荣军就已经主动提出要求测谎了。尽管测谎不能作为证据,但是他主动要求测谎,就说明他没有隐瞒什么。一旦他真的通过了测谎,那时警方就会陷入极大的被动。
朋友偷着告诉我,警方此次对他实施抓捕,其实还是很心虚的,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次抓捕的理由并不充分。因为只是依据一个高度近视的目击者的证词,是完全不可能让法院给他定罪的。尤其当他还是一个尽人皆的悲情英雄的时候。他们当初之所以勉强进行抓捕,只是因为他们了解到黄荣军平时为人胆小怕事,他们寄希望于审讯,通过心里手段震慑他,迫使他说出实情。
但显然,这时的黄荣军已经不是过去的黄荣军了,想要吓唬住他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的情形使得警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警方迫于无奈,只好答应给他测谎。在给他戴上了电极之后,警察问他:“你杀人了吗?”
他摇头说:“没有。”
“你杀了那个用刀子刺伤你的小偷了吗?”
他仍摇头说:“没有。”
“那个失主是你杀的吗?你是否伪造了现场?”
他继续摇头说:“没有。”
测谎之后,警方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从容地通过了测谎。很快羁押时限一过去,警方就不得不放人了。
在警察将他释放的那一天,他的妻子与儿子来警局门口接他。我远远地看到了他们,他们也看见了我。我走过去跟他打了声招呼。
我作出恭敬的样子说:“你是个英雄,我就知道不是你。”
他笑着搂着自己的儿子说:“对啊,当然不是我。”
我问:“你觉得以后还会有凶杀案吗?”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蜜蜂蜇人之前,都要先想想值得不值得。但人们不会因为蜜蜂会思考这个问题,而轻易打蜂蜜的主意。你懂吗?”
我点头说懂了。
说罢他将那个自制的银质指南针递给了我,将背面的警钟冲上,他对我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当然我也不想再见到他。我的刑警朋友后来找过我,问我他到底有没有作案的可能,但是我选择了沉默。因为黄荣军对我的警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直到现在,他送我的那个指南针仍放在我的书桌上。
他还会继续杀人吗?我想他一定会的。因为那个指南针的N极,仍然指向着南方。
☆、第5章
想必大家以为故事结束了,不,结束代表着开始!接下来的故事让你知道什么是现实与残酷!!!
滨海市是个山高皇帝远的小地方。最近这个城市里出了个名人,人们都管他叫老张。其实这个老张只是个寻常的中年男人。他每日循规蹈矩,老实得就像是个听话的小学生。但此刻他正惴惴不安地坐在屋里,手里提着一瓶汽油。他的腿在发抖,指尖也变得冰凉。他知道自己的一生都将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