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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时就净看那些无聊的东西。」
「那时我要去内院交际,跟着其他小姐、夫人,不看这个你难道要我们看甚么大闹天宫、沙场出征?」
「那你喜欢?」
「没说喜不喜欢的,」我将身体往他那边再靠了靠,任由自己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就是孩子瞎看罢了。」
「别介意,」皇毅在我的耳边轻声道,「就当是我们已经预备了八年。」
我唇上的弧度再往上牵了牵,「多难得,终于又听到你说一句好听的了。」八年,是我们相识的年月。我蹭了蹭他,「你不是说过我很便宜的吗?嗯,我是很便宜没错,别用甚么大富大贵的大轿子来迎我,我受不起。」我嫌烦也来不及了,何况按他的情况,又不是需要与其他小姐妯娌攀比的大家族,按我的本意,就是裸婚也没甚么大不了,谈何介怀?
谁知皇毅却皱起了眉,「这种事就给我好好地介怀一下!」
啊哈?这也挨骂?「那好,我问你要一样东西做聘礼。」
「好,你说。」
我惊悚地转过头望着他,「……太爽快了。」
皇毅冷哼一声,「你该得意了,以后就可着劲算计我吧。麻烦的家伙。」
「噗!哈哈哈哈~」笑够了,我便又续道:「我要你的放妻书。」
「不行。」
「…………反脸不认人比我还要快!」
「蠢材,没人为了离异而结婚。不信我的你就别嫁过来。」
切。「又没人可以保证的。」我循循善诱,「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那也该相信给了我也没有要用到的时候啊。」
「不行。给我收起你那些异想天开的想法,笨蛋。净是瞎胡闹!」
我摸摸鼻子,「哦。」我也就随口一说而已。
二月的夜晚到底是凉,我们没坐多久便转去了书房。闲聊间我们说起画作时,我想起以前我们也谈论过我们的琴、棋、书都不似本人,便笑言要他即席作画,看看风格是不是都不像他的本人。
皇毅瞥了我一眼,我会意地挽袖给他磨墨开色。
他摊好画纸,落笔就是一个人型轮廓,再细看一会,我发现他是在画我。我楞过后,笑着继续给他打下手,没出声。大半夜的,他也没画工笔画,只是取个意态罢了,不出一个时辰就画好。我看了看完成的画作,转身去架上拿出另一幅画摊出来。两幅画并在一起,画中人出奇地相似。
皇毅疑惑地望向我,我望着画,轻声道:「这是父亲大人为母亲大人画的。我自小看到大,却总觉得没办法凭着一幅画想象出真人。父亲大人总是说我随母亲大人,我也不得其意。」但看着皇毅画的那幅,认识我的人一望便知画中人是我,不作他想。中国式的肖像真是一样奇妙的玩意,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神似优于形似?
皇毅从后抱着我的腰,「满意吗?」
「这种笔触,如果不是看着你画的,我可不敢想象是出自你的手。」画法是极致的柔和,只余下隐约的劲度,昭示着这是由男性下笔。
他轻吻了一下我的侧脸,没说话。
我也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桌上两幅相似的女子肖像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 时移势易
我没时间等所有纳彩的礼节都过了,所以等父亲和葵皇毅都敲定了细节,我也去拜访了李文颢、林牧两位老人。
却是在李文显的山门前跪足了一个时辰才被放进。进得门内,李文显若无其事,一句都不多说,只如以前一样对我进行指导和谈天。倒是林牧,放大了喉咙使劲地奚落嘲笑于我,直听得我哑然失笑。
拜别两位老师和父亲,我便带着侍从出发去黑州州都远游城,就要转上官道前往茶州。皇毅则是留在黑州等过了文定再回京,稍后便带上养父旺季,再次来黑州纳征。在州都中我处理了不少黑州全商联的事,连同章家的事都一并处理过,在临出发前才去了钟家,探望钟杰潼的母亲。
当初和钟杰潼、管飞翔一起在远游城胡闹的日子,还历历在目。只是短短数年,杰潼已经不在,飞翔变成了一个可靠的官员,我亦是要另嫁他人了。
跟钟老夫人说了我要嫁人的事,她连声说好,反过来安慰我。
「兰儿,」钟老夫人拉过我的手,「你还年轻,这是应当的,别多想,好好地做一个高兴的新娘子。别听那起人乱说甚么,难道真要一辈子不得欢颜才叫不愧于过往?断无此理。」当初的一场气都发过以后,她就一直都待我极好。能够教出杰潼这样的人,老夫人也自是有她的气量。
「是,钟老夫人。」所以,其实我一直都很尊敬她。
「兰儿,你要是不介意的,就改口叫我一声钟姨吧?记得杰潼与你是结拜过的,你也算是我的半个女儿。」
「那是当然的,」我的眼眶微微发热,「钟姨。」
「好孩子。女人家,有些事情你父亲也是不懂的,有甚么不好向他开口的,都尽管来找钟姨,知道了吗?」
「是。」我笑着应是。
「是了,这位葵大人听着耳熟。他是不是就是……」
「是的,当初杰潼的国试刺杀案,就是皇毅揭的案。当时他还是侍御史,刚升的御史中丞。」
钟老夫人拉着我的手,轻叹道:「也是一段良缘。」
离开了钟家,我抽空去了钟杰潼的墓前,略站了站。我不会忘记杰潼的,但也是时候继续向前走。
「大哥,」我蹲下身来,伸手用手帕擦了擦墓碑上的字,「别担心,我会照顾好钟姨的。二哥也过得很好,他将来一定会是个好官吏,实现你们的梦想。我也过得好。」身处连照片都没有的年代,回想都变得要特别的用力才能牵出那一丝丝封尘的记忆,亦特别的深入肺腑。
我站起来,拢着袖,抬头望了望顶上的那片青天。
又过了一阵子,我便回转。
刚好在章府门前遇着我以前的侍女燕甜来访。
「小姐,久未见面了。」燕甜仍旧是板着一张俏脸,「您晒黑了不少。」
我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一见面又说我。」我连忙扶着大腹便便的她进府坐下,「有了身孕怎么还不好好留在家中?」
「我怕错过了这次,就没机会向小姐道别了。」燕甜道,「我家要迁去红州了。」
「哎?在黑州好好的,怎么要走了?」
燕甜摇摇头,「是婆母的决定,听说他们族中有人在那边当上了小官。我倒是没关系,只是以后更难向小姐请安了。」
「你别惦念我,我一切都好。」我抿抿唇,还是问道:「燕甜,你老实告诉我,你的婆母是不是对你不好?」竟然在燕甜怀孕时就出远门迁居。
燕甜白了我一眼,「您怎么还是这个性子?世事自然是没有十全十美的,我的丈夫对我好还不够?」
我被她说得摸摸鼻子,「我不也是担心你吗?是了,你的儿子怎样了?」
「皮到我想抽死他。」
「哈哈哈哈~」我掩嘴失笑。笑过后,我向她说了我和葵皇毅要结婚的事。我认识皇毅的那一年,燕甜正是我的贴身侍女,她自是知道皇毅是何许人。
只见她面无表情地睨着我。
「……燕甜?」
「您和葵大人果然有私。」
「……」我撇开脸轻咳一声,「不是这样的,是这几年的事而已。」
「算了,小姐这个层次的人爱装,我懂的,您不必为难。」
我伸手轻拍了她一下,「鬼丫头,敢取笑我?」
「被我笑事小,装到连您自己都看不清自己才叫糟糕。」
「燕甜,为什么以前你不这样说我?」
「您那时候不是说了您和葵大人不合适吗?」
我苦笑道:「其实现在也是。」
「是钟公子也好,是葵大人也好,我都不在乎。」燕甜回握我的手,「我只在乎小姐是不是过得好。」
我笑了起来,「我一向都过得很好。」
「那不就好了?您有闲心玩伤春悲秋,还不如想想嫁衣要找谁替枪缝制。」
我僵了僵。糟,我还真没想起要缝嫁衣这一节。
燕甜瞟了我一眼,从她的包袱中拿出一件精致的嫁衣来,「这是早些年我就在做的,就等着您出嫁的时候来献宝。我的手工您是知道的,材料方面您也别担心,早些年跟着小姐时,您给的值钱东西多,这衣服做出来应该还成。您要真自己缝不了,就先拿这个顶一顶吧。」
这嫁衣的手工上好,料子也是上好,更难得的是,这份心意,上好。
「嗯,谢谢,我一定会穿的。」我拿着嫁衣,笑了。
「就是说小姐果然是绣不来嫁衣吗?听说青枣丫头的嫁衣都是找替工的?」
「……」这个丫头。
送走燕甜后,我也收拾心情预备回去茶州。
快马兼程,我到茶州时已经是四月。我先是去了金华城,与接手了金华经济特区的柴凛商谈。
「章副会长。」柴凛给我递过一杯茶。
我双手接过,「柴小姐,不必客气,快请坐。」待她坐好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