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放下手中的扇,向我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大木盒,「冬至礼,三娘笑纳。」
我笑了笑,「当此时节,你还敢送我礼?不怕当朝御史?」
「改革驿站邮递,再加入民用之途,没记错的,你早有此意?」黄凤呜起身给我倒了一杯酒,「营运得好,利润不小,消息传递之要紧亦自不用多言,难怪众人如恶狗争先,三娘又该头痛了。」他放下酒壶,向我举杯,嘴边带着温文的笑意,口中的话却是恰恰相反,「拒绝众人分一杯,妒火之盛亦不必多说,三娘小心了,摔下了就是粉身碎骨。」
「不亦有凤呜作陪?」我举杯回敬,轻呷一口。要将事情办成,至少要选人得当,若是谁都掺一脚,就是提案过了,也至多办得如官盐一样扰民。无法官民皆赢,终非长久之计。
他轻笑一声,「到底为官,三娘的口气不可同日而语。」他收敛起笑容,神情认真起来,「我本来无意掺进这些事,如今加入,三娘当知我意欲何为。」
黄家,亦是时候争一争下任当主了,黄凤呜正需加入一些大的案子适时提高声望。
我静了一静,叹一口气。凤珠投身朝廷,不会争,那黄家就只剩下长子和二子凤呜。黄家长子近来行事愈发放肆,对王的日益势大亦相当不满,如若行事更近平和的凤呜有意相争,凤珠说不定会支持他──黄凤珠始终是黄家血脉,纵然不争,亦逃不开去这一场风波。
就没有一个风平浪静的时候。
「我就是落败,亦没人敢对我怎么样,」黄凤呜续道,「三娘却得当心,此事牵涉过大,葵皇毅亦未必保得你全身。」经营得好,那就是全国推行的邮递网。
我笑着说:「是,谢谢。」明着没人敢对他怎样,暗里可难说。我就更倒霉了,败了的话那就是一沉百踩。我捂捂额,道:「矣,被你一说,我忽地又头痛起来了。」
黄凤呜轻笑出声,「好,是我不是。来,」他站了起来,将桌上的大木盒打开,「我这就向三娘赔不是。」他拿出盒中的画轴,将大木盒推开,缓缓打开画。
我亦拢着袖站了起来,看着渐渐摊开的画,怔住。那是一长幅山水泼墨画,画意随性而大气,飞流而下的瀑布恍若迎面而来。不必全卷摊开,我亦认得作画者──是林牧。曾几何时,这幅画就挂在了章家在贵阳的宅第内。林牧仙逝,章家不复存,画亦早已失去踪影。
「三娘,预祝你新年快乐。」
「谢谢。」
他拿过折扇,走到窗边,答的一声打了开来,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过三娘要真想回谢的,那就送一份更重的结婚贺礼吧。」
……矣?我还以为他是不婚主义者?
他红润的薄唇边噙着温文的浅笑,「开春之时,我将与夏家直系长女结婚。」夏氏,是黄门四家中势力最大的一门。
我回以微笑:「那我亦预祝凤呜新婚快乐。」黄家家主之争,就我看来,还是黄凤呜的赢面大。我顿了顿,道:「那全商联方面,你可有打算?」他接任宗主之后,就再不是我理想中的提案合作者了。
「我的一位族弟对经商亦颇有兴趣,如若三娘有空,晚上就一道用个饭,我来引见?」他收起扇子,敲了敲墙唤人进来收起画卷,上菜。
唉,我午饭都尚未用,晚饭又得贡献出去了。我侧了侧头,感觉脖颈有点酸痛。
午饭后我出去梳洗再聚,却路遇黄家长子的管家。
「见过章大人。」来人向我稍一拱手。
我笑着点头,「你好,想不到今天会有缘碰面。」
「大公子盛情相邀,只是章大人贵人事忙罢了。」
「不敢当,区区在下所理之事,不过是微枝末节。」我私心中自是想凤呜赢,但今次选他合作,确是因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黄家长子给不了我要的条件。
管家微笑回礼,「章大人。」他作了个请的手势。
我亦笑着侧身,各自走去,道不同。该死的黄凤呜,害得我与黄家长子如此弩张剑拔。我苦笑着在廊道无人处伸了伸手臂,然后顿足在窗边,笑看今天大好的蓝蓝天色。
不过,今年的喜事还真不少,没过几天,我就收到了蓝小花的信,竟然道是要在开春时结婚了!我本在一边吃夜宵、一边看信,这下可惊得我将筷子放下,移近烛台,将厚达一尺的信件细细读来。撇开乱入的他家蓝小弟和失足掉进九彩江中的熊猫不提,简而言之,蓝小花在众人不知不觉间有了心仪之人,还一举求婚成功,步入婚姻的坟、咳,殿堂。说是坟墓其实亦无不妥,能够伴在蓝雪那身边的女子,定是一出色之人,蓝小花亦该被好好收拾了。
他往日在玉龙城中遛达,仗着身份颐指气使耍人玩的事可不少。隐隐约约的,我发现三个蓝雪那虽然同为蓝家宗主,但当中仍有一人为主事,而此人,不是花。花也是要做事,但更多的,还是静看蓝州风月。
我笑着唤了从人,让人备来红枣、莲子等等一大堆的东西,连夜做了个大大的枕头将它们给塞了进去,第二天一早就让人送去蓝州。小花,祝你早生贵子。
再回信时,花竟是大肆嘲笑我的手工,一点都不体谅我被刺红了的指头,还给我回送了满满十大车的莲子和当归,弄得我既好气又好笑。玩笑过后,我认认真真地用一整个冬天画了一幅自己最擅长的工笔山水画和小楷提字,诚意满满地向他道贺,他这才消停。
略微遗憾的是,我无法参加他的婚宴了,因为新年之时我便要和州尹沈悠扬一道上京朝贺,以州牧慧茄之名,正式提出我筹备了两年多的黄州驿站改革提案。提案以州牧之名提出是为了加重份量,但同时为了保护慧茄,今次朝贺并不由他亲自前来,让明眼人一看便知主事的人是我,要攻击,亦得冲我来。
这倒不是我有多伟大,不过是帅、将、车、卒,各有长处和该走之处。保下慧茄,倘若提案失败,亦多一个人保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新年不回贵阳我是嫌命长吗喂。
上治九年正月初一的前一日下午,在城门快要落下之时黄州州官一行的马车才瞧见城门的影子。
「泽兰姐,」嫌弃旅途无聊的沈悠扬窝在我的车中不走,此时倒是看笑话来了,「看来我们要又再共渡一良宵啊。」
「临近贵阳,」我落下车窗的帘,回头向沈悠扬道,「大人还是搞不清楚状况吗?」
他在椅上支起了一只脚,衣衫不整地斜坐着,将头靠在另一边的窗框之上,「哎呀,我知道,回去以后我自会小心不让人知道我们的好事。想当年我不过是稍稍靠近了泽兰姐一点,还差那么一点点、再一点点才能一亲芳泽,将我押进大牢的官兵手下就重得要命,我在御史大牢中被饿了三天啊!还一丢就丢黄州去!明明就是蓝州的美女更多!葵长官的手亦太黑了!」
……官兵的手重不重我是不知道,御史大牢的膳食待遇我亦不太清楚,但皇毅将他丢黄州肯定不是因为美女多寡的问题,请不要肆意抹黑我家相公。我呼出一口气,然后无奈地拢了袖,一把盖熄火炉,再将窗帘打起,西北风顿时呼呼吹入,冷得沈悠扬颤抖着将衣服拉上,还打了个大喷嚏。亦不知身体奇差、马术比我还要烂的沈悠扬当初是怎么混进军器监的,哈哈。
我就着大风抿了一下发际,看他冷得差不多了,便将一壶还温着的姜汤递过去,「大人,刚才的风太大了,我听得不太清楚。未知您刚才说的是甚么?」玩归玩,我亦担心他生病。
沈悠扬哭丧着脸掐着鼻子将汤一口灌下,然后双手捧着碗,瞪大眼睛装着委屈地看我,「泽兰姐……」
「是?」我笑看着他。沈悠扬亦挺好逗的,不过内里太黑,要比起来,还是会炸毛的辛梓逗起来更过瘾。我拿出一盒糖果递给他,「大人,有空跟下官一道去骑马?」日日运动身体好,多多动一下手脚才会健康的。
「哎,免了,又没有美女共乘一骑,我才不受这个罪。大姐要跟我联络感情,也可以换个方法嘛。」
我捂着额失笑。
「章大人!」车外的一位随行兵士叫道。
我打起车帘,探出身去。
「大人,城门要关了。」
我皱了皱眉,向前望去,只见就在眼前的城门的确是在缓缓合上。我扬声道:「停下来。」
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停下,随后的车队亦停了下来。我解开身上碍事的披风,手一伸拿过一包袱,作手势让军士下马,然后自上了去,拉了拉缰绳,马儿不满地嘶叫了一声。我向这回真的是瞪大了眼睛的沈悠扬和其他人拱拱手,笑道:「各位,我们来年再见,泽兰祝大家新年快乐,此番失礼,还望见谅。」随即勒过缰绳转过马头,双脚一用力,催马向城门奔去。
「呯!」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