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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舜没有一丝意外之色。
我失笑着说:「有时候你的算无遗策还真是讨厌。」这才叫智商啊,连黎深的下台都利用得了。
「泽兰小姐,想哭的话我会好好地闭上眼睛的。」
我笑道:「是,谢谢。」
「不,我说才是。」
该沉下脸色时却笑起来的人,也包括我在内。
如果单单是因为虚伪,那倒好,最可怕的是我在震惊过后,除了觉得悠舜的身世实在令人伤感外,却真心认为微笑才是更应该的出现的表情──人各有志,大家都有各自的立场,自己知道在做甚么那就可以了。
其实,我应该要勃然大怒才对?
我发现自己的世界观出现了一点混乱。官商勾结是可以的,却又不可以;敌人是该消灭的,却又不该;被欺骗利用是要生气的,却又不想生气。所谓的黑和白,最终变成了混浊难分的灰色,好一个朝廷大染缸。
和悠舜商量好他要我做的事后,我们又再工作了一阵子,傍晚我便出了尚书令室打算回去幽禁的宫殿中稍事休息。
走着,走着,我的脖子上被人从后架了一把剑。
我停下脚步,微微一笑,「来者尊姓大名?」
「管好你自己的脚。」站在我身后的人说罢此句,就连同我脖子上的剑消失了。
我转过身来望着刺客消失的方向,抿抿唇。那是在警告我,让我不要再去帮助悠舜。既已知道旺季和悠舜的关系,那在悠舜确定他效忠的对象前,旺季应该不会想要拖垮他的;紫刘辉那边就更不用说了,悠舜直至现时为止,即使有着引人怀疑的举动,他实际上还是呕心沥血地帮着王,应该不到王要狠心除掉他的地步。
那到底是谁如此看他不顺眼?
我稍稍走了几步,站在廊边,拢着袖抬头看向被乌云挡去大半光芒的月亮。
王和贵族派相争,但朝中不仅有两派人,还有着私心和理想均是一大堆的其他官吏;国家,更不只有两派,江山是一幅要大得更多更多的画卷。
我转身继续慢慢地往后宫走去。也罢,做好我该做的事,老老实实的,各安其位,各得其所。章泽兰,就是章泽兰,变成灰色了,我还是章泽兰。
总得有点穿越女的无畏气慨,才不会再次让自己悔不当初。
第二天,我如常跟从小吏到尚书令室,不过就拜托了十三姬一路护送。在宫中的日子反正是闲来无事,而且待我将答应悠舜的事做完以后,大概也就没机会再做甚么了,那现在还是勤快一点好了。悠舜望着我,甚么都没问,而同样勤快地来做小弟的葵皇毅却是皱起了眉。
「怎么回事?」在小吏和十三姬走后,葵皇毅冷声问。
我耸了耸肩,「昨晚有刺客来警告我,让我不要再来帮悠舜。」我看看葵皇毅的脸色,「你也收到警告了?」
他冷哼一声,「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死了也没所谓的吗?」
我没好气地走到一旁的桌子边上。他这样说就是同样被人警告了,不过不是以刺杀的方式。我坐下去,好奇地问了一声:「是谁?」
「自己猜。」
我径自去拿东西做。好的,我知道咱们不是一派的,我不过是试试看能不能用交情甚么的套点话。不说就不说,无非是些不喜欢悠舜的人,盯着宰相位置的人可不少。
「叩!叩!」葵皇毅用笔杆敲了敲墨砚。
我抿抿唇,起身过去给他磨墨。
「泽兰小姐,」悠舜一边工作,一边问,「有受伤吗?」
「没有,我没事,请不用忧心。」我笑着说。
「看来我真的是很讨人厌呢。」
「请你放心,绝对比不上某人。」
葵皇毅头也不抬地道:「章泽兰。」
我笑眯眯地改口,「请悠舜放心,绝对比不上葵大人。」说罢,我就快速地逃回位子上。
「知道这样你的身边还是只有茈静兰吗?」葵皇毅没理会我,径自在说,手下不停,「多亏了那些蠢材,我这边赢得很轻松,你也死了就更省事了。」
悠舜看着一份奏章,微笑着回道:「哎呀,葵长官,明明是我这边在攻击啊。也别这样说,年轻的笨蛋有时候也是很可爱的。」
我一边抄写,嘴角一边抽个不停。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两个暂时还是死敌立场的人很和谐?无论是谁,进攻的手法都是毫不留情。悠舜将红家拉到王的一边,可是给旺季添了天大的麻烦;皇毅更是不用说了,拖下红黎深和双花的手法既狠又准。
我瞄了瞄葵皇毅,又瞥向郑悠舜,最终乖乖的闭嘴。谁黑谁白我还真说不出来,算作灰色的和谐?
「给我专心一点,」皇毅低沉的嗓音传来,「外面的池塘可以免费让你醒醒脑袋。」
我摸摸鼻子。我甚么都没说啊,手下还没停来着。
除此以外,我借用了悠舜的势力,私下开始了大笔的民间粮食收购。碧州全商联分会没有上报此事,应该就是为了封锁消息,在粮价未升前抢先购粮。
数几天后,碧州爆发蝗灾的消息终于被暴露出来,全国上下哗然,朝中争论之声不绝。贵族派揭出原来旺季所在的门下省早在上治元年就向王建议多设预防天灾的政策,却被当年不理事的紫刘辉无视,如今全国所剩的粮仓,都是旺季用他个人官位的权限而设立的。御史台也曾上书,同时努力监督各地官员执行官仓的储蓄。王一派的无能,被贵族派最大化地表现出来。
在尚书令室的时候,我问悠舜:「旺季大人早就知道会有蝗灾?」
「不,这不是可以准确预测的事,不过根据历年的纪录和近年的气侯,所以有此担忧而已。」悠舜顿了顿,「旺季大人的千金飞燕姬,当年正是为了得到进入缥家千年藏书库的权限,以期从中找出灭蝗之法,才会嫁给缥家宗主。」
利用了天灾,吗?
我垂下眼帘,「仙洞省对于前天的贵阳地震,有说甚么吗?」
「没有。主管神事的缥家已经封闭了对外的通道,没人可以联络他们。泽兰小姐,」悠舜叫了我一声,在我抬头看他时,他一如既往地温和笑着,「不用担心,该来的会来,该做的要做,尽人事,听天命。」
我笑道:「总觉得悠舜可以做点甚么。」
「哎?姬凤麟和蓝龙莲不一样,我可只是个平凡人。」
「……」你还真好意思说自己是平凡人。
也罢,尽力了,但求能够无愧于师长之诲。我摇摇头,最后一次帮悠舜打下手,静待明天的朝议。这一天,葵皇毅没来,飞翔却来了,连凤珠都来了。当此严重的天灾,也是双方拉锯的最后一刻,日后再次交锋之时,将是正式开战。
听说,黄凤珠拒绝了黄家的命令,选择继续留在朝中,成为王一边的人。
听说,现任红州州牧刘志美和蓝州州牧姜文仲,都向朝廷要求开州仓支援碧州的命令表示无能为力,就算是悠舜去信,他们也表示只能给出一个很少的数目,分明是隐藏了粮食,为大有可能蔓延全国、持续十年以上的蝗灾,作出最适合自己州份的打算。
这一天,天未亮,大官们就都要出席政事堂会议。作为被宣诏的平民,我看着大臣们鱼贯而入,自己则是站在了一旁,即使看见认识的人,也没有打招呼。在官员们都进去以后,大门被重重地关上,我拢着裙摆,在空余侍卫的殿前广场上张望一下,找了个不会被晒着的地方,坐了下去。屁股下的白玉石台阶,想当年也是花了大价钱而制的?
皇宫真是个让人想拆掉来吃的地方。林牧大人说得好,贵阳皇城,是个鬼城。
阳光打在一水的金砖白玉之上,将这座江山的中心映照得金壁辉煌。
日上中天之时,今天这长到有点过份的宰相联席会议还没有完结。吱丫一声,殿门被打开,一个小吏大声宣读。
「宣,全商联会长章三娘进殿!」
我站了起来,轻拍了一下裙上的皱折,微笑着屈身应是。进殿后我行了大礼,发现他们竟然给了我一个席位,真是礼遇。福兮祸所依,悠舜真是给我挖了个深坑啊。
叫我上来,为的,自是蝗灾一事。我站起来后,随着小吏的指引坐到了一旁末席。
「章会长,」站在上首的郑悠舜道,「碧州蝗灾一事,相信你也知道了。」
我笑了笑,「略知一二。」
「章会长,」坐在飞翔旁边的一个青年官吏忽然出声,他的脸色有着几分颓败,「全商联能够调动的粮食,请您全部调给碧州。」他目光恳切地望着我。
郑悠舜道:「这是原工部侍郎,欧阳玉大人。碧州州牧慧茄大人在灾区失踪,现由欧阳大人暂代州牧一职。」
碧门欧阳氏,受灾的是他的家乡,难怪他如此面色。我拢了一下袖,淡下脸上的微笑,摇头,「商人做的是买与卖的营生,沟通有无,手中并无存货,朝廷还是该向地方上征收的。」不可能让全商联出这笔款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