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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忽然猛攻地起身,急声道:“快,武装。”
圣大从怀里掏出针,四处看着。道长骂道:“我是让你们快点装成原来赶尸匠的模样。”
了空没有怨言,扭过头看圣大,圣大看了道长一眼,心有不愿,却只能遵从,那件宽大的黑袍立刻把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道长四处看了一阵,然后沿着大河向上游走去,嘴里轻声呼喊着:前面有沙,沙中有石,请拐。
杜弃不知何时已经漫步在柔软的沙滩上,浅浅脚印,就像少女可人的微笑,总是引人心神荡漾。面朝大河,大河虽不是大海,可给人的感觉是澎湃的。春暖花开,阳光灿烂,水声隆隆作响。许多青年的志气常常在面朝这样雄壮的自然景观而激发。
杜弃的心里忽然像这条波浪壮观的河一样,竟有澎湃之感,而且似乎和这河已经共鸣,一时少年青年志气磅礴,忍不住对河狂吼。
“啊……”
他第一次的狂吼,第一次以这样的形势舒发心中的感情。
他的脸上浮出笑容,面朝这条大河,他有一个想法,每个青年都会有的想法:我想成名。
很简单的四个字,可能意味着常人无法估量的辛酸,可是无论多大的辛酸对于年轻的人来说,其实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成名。他深吸一口潮湿的空气,暗暗下了这个决定。等做完他该做的这几件事情,一定要在江湖中创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而且创出的天空绝不会像童四爷的童山那样。
青年的梦想,梦想伊始的憧憬,总是会让一个人身上充满力量。
光明似乎就在前方,希望似乎也就在脚下,只要走过现在的路,就会到达希望的土地。明天的路向来是走过今天才到见到的。
想到这里杜弃的步伐忽然加快了,加快了步伐去找道长。
他知道道长已经走不远了,现在的行走就像是秋后的蚂蚱。
很小的一块沙滩,柔软的感觉也很少,可对于一个习惯寂寞的人在突然之间萌生的理想来说,那怕难走的河道,随处丢放嶙峋怪石的河床都柔软的像沙滩。
两旁高山耸立,越来越多的大树,越来越喘急的水流。
道长停下了脚步,他的心忽然跳的厉害,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更让人恐惶的是前面已经没有路,只有一道千丈下落的瀑布,发出啕天声响。
道长的脸色渐渐变了,而且变得很难看。
因为他忽然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熟悉,究竟是什么时候来过,却说不上来。
现在他唯一能走的一条路,就是瀑布一侧的那条小径,弯曲陡峭的小径。
道长猛地转过身,不远处杜弃静静地看着,一动不动,只是那把剑已经握起。道长思考着,因为他计划改变行走路线,想沿着河向下游走去。
道长又吆喝着:前面无路,转身重走。
杜弃笑了,一直冷漠的声音透出一丝对装神弄鬼者的嘲笑。一个从来不笑的人突然笑出了声,没有人能形容这种奇怪的现象。
杜弃轻声道:“你们也实在大意了。糊在鼻子上的面粉被汗水浸透,被风吹干,仍旧不知道重新糊弄一下。还有你们的腿走路竟然会打弯了))(网),比先前僵尸般的行走的确好看了许多。”
道长脸上那些从农家用面糊沾在脸上的假鼻子已经不在了,形神枯稿的形象早已荡然无存,摆在人们视野的是一张慈祥的脸孔,亲和的微笑,和蔼的像一个老人,却莫名奇妙地不知在呼喊什么。
杜弃挥着手中的剑指向那条陡峭的小径,道:“走。”
道长的右腿依然笔直,因为他的铁枪在里面。
杜弃淡淡道:“如果你这时出手绝对不是我的对手。你有一只眼睛是瞎的,你腰上的伤口这几天可能已经感染。所以说你现在对我来说,其实就是一个废人。”
道长看看了空,了空身子一抖,圣大从黑袍里跌了出来。
杜弃脸色不变,道:“这个和尚可能有点真本事,至于另一个么……的确你们三个联手可能逃脱,可是我保证你们三个至少有两个要留在这里。而且这两个之一一定有你。”
道长向上望了一眼那条陡峭的小径,道:“如果我们真的走上去,真的能活下来么?”
杜弃摇摇头,道:“活不下来,可是会让你多活几个时辰。”
人之将死那怕多活一个时辰已经是一件值得人去激动的事情。
道长长叹了口气,向陡峭的小径走去。杜弃尾随而去。
道长愣住,怔怔看着那个孤独的山头,就在他前方的不远处,一个更加孤独的坟冢上插着几朵野花,正在风中轻轻地摆动,像是在欢迎远道而来的人。
坟冢的一侧站着一个奇怪的人,一身灰衣,头上戴一顶黑色的礼帽。他似乎在等待什么,他脚下的土地上插在一把重约六十斤的砍刀,近看才知那把刀其实不叫做砍刀,而是一把大刀的一半,是半把刀。刀的尾端扎着一块鲜红的红丝巾,显然刚扎上去没有多久,正在迎风飘舞。
杜弃淡淡道:“道长想必刚才已经知道下面那个狭谷其实就是著名的太行山大狭谷。道长有时候其实挺善解人意的,不用我请,自己就走来了。”
第六十章 南京
站在孤独的山头向四周看去,另一山头的树林,茂密的森林,山脚下“隆隆”的水声。风不时地吹向这里,衣服便飘动了起来。
荒凉的山头,此时也不再那么荒凉,春天盛开的鲜花,倔强成长的小草,还有几株顽强活下来的小树苗。
除了那个奇怪的人所站的坟冢周围,四处还是有点田园隐居之感的,鸟语花香,空气清冽,有山有水。那个戴着黑色礼帽的人一动不动,他的头被一顶很大的礼帽盖着,所以没有人有看得到他脑袋。何况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回一下头,更没有看他们一眼。
只是这个人静静站在那里,让人觉得压抑。不知是那个简单的墓堆给人以压抑还是这个站着不动也不说话的奇怪灰衣人。
这个看来山水秀丽的地方似乎是一个不祥的地方,无论谁走到这里似乎都忍不住要颤抖几下,身体颤抖声音颤抖,不知是对这座坟墓的害怕还是对墓前那个不说话的人,抑或对往事的内疚?
道长咽着口水,身体艰难地向前跨了一步,颤声道:“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那个知道答案的人连头都没有动一下,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多余的字。灰衣竖起的领子把他的脸遮掩在阴影之中。
四面树林间发着呼啸的声音,凭添几分恐怖。
那具僵硬如一块铁板的人的手轻轻蠕动,僵硬的身体在忽然之间竟透出温柔之意,轻轻地抚摸着那块墓碑,就像是在抚摸一个心爱的女人。不过,里面躺着的也确实是他心爱的女人。
良久良久,他的温柔消失殆尽,他的身体在转眼之间又变得笔直和刚硬,就像那块石碑那样。
他的个子并不高大,可是却给人一种高大威猛的感觉。无论个子多么高大的人站在他面前都会觉得自己在这个人面前竟然渺小的如同蝼蚁。
他背着手,他不说话,他也不再动。
面对这样的人感觉是什么?可怕、恐惧、心烦……
可能什么样的心里也不能具体形容出自己此时的感觉。
空气似乎凝结,那“隆隆”飘荡在耳际的流水声也似乎停顿,更像是在遥远的地方。
空气凝结之时,水声也从人们的耳朵消失时,几双眼睛才看到那个负手而立,一般灰衣飘动的奇怪人脚下,有一颗腐烂的头颅,黑漆漆的——应该说是被火烧为这种颜色。
他转过了身,慢慢地转过。
好奇的眼睛立刻向他的头看去。竖起的领子掩住了他的大片面孔,只有一个笔直的鼻子斜斜出现在视野。
好&书&网}久,他缓缓抬起了头,竖起的领子也在他抬头的刹那松软下来。
“啊!”
圣大忍不住惊呼起来。
这世上固然有长相丑陋者,长相丑陋者造就了这世上美丽的人。可是这张突然出现的脸却像是把所有丑陋的人也造就的漂亮。
三道奇怪的刀疤,三条像是变种的蜈蚣,甚至每一只爬行在脸上有脚都能看得很清楚。每一道疤都在述说着他的不幸,而面对这样的不行,他选择的却是无言。他不说话,他静静地看着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根铁枪的道长。当然道长的手有些哆嗦,他本来不想哆嗦,想拼命握紧拼命想让自己平静,可是手此刻好像不是他的。
右面的脸像是挂上去的,似乎一碰就会掉下来。如果说他是鬼绝对没有人相信他不是鬼。眼角的皱纹似乎更深,更长,也说明这些年这个人心里的事一直在纠缠着他。
这是一张没有生机的脸,没有生机并不是说这个人没有生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