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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晴,你在作甚,安敢对长辈无礼若此,还不赶紧放开你十叔!”
十爷这等表现一出,九爷当即便是一惊,顾不得许多,张口便呵斥了起来。
“九叔莫急么,十叔醉了,小侄这不过是帮其醒醒酒罢了,无甚大碍的,倒是九叔先前说的笑话不错,小侄听着颇觉稀罕的,实是有趣得紧。”
任凭九爷如何呵斥,弘晴就是不挪开搁在十爷肩头上的左手,反倒是将端在右手上的酒樽朝着九爷一亮,笑容满面地便回了句有些个莫名其妙的话语。
“笑话?甚笑话来着?荒谬,胡言乱语,还不赶紧退下!”
一听弘晴这话说得蹊跷,九爷不由地便是一愣,纳闷无比地便呵斥道。
“呵,九叔不是说梁绪文贪墨的银子都孝敬了我阿玛,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又是甚来着?嘿,我天家子弟门下奴才都多,若是奴才犯了罪,一体都要主子们来担当全责,那小侄就奇怪了,不说多,经小侄的手处置的贪官里,前山西藩台库席是八叔的门下奴才,前吏部考功司掌印郎中卓尔罗是九叔您的门下,再有犯上作乱的九门提督衙门的参将泰明鄂不就是十叔的门下么,这些可都是赫赫有名的大贪官,莫非他们贪墨的钱也都到了各家主子的口袋中了,哈,这不是笑话又是甚,难不成是事实么?”
弘晴素来以辩才无双而享誉朝野,这会儿抓到了话柄,又怎可能让九爷恐吓了去,但见其戏谑地一笑,畅畅而谈间,便已是将九爷先前挤兑三爷的话原封不动地尽皆还了回去。
“谬论,爷岂是那等小人!”
九爷的口才虽也算得不错,可真跟弘晴一比,那显然有着不小的差距,这会儿被弘晴来了这么一手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顿时便怒极,只是怒归怒,九爷一时半会还真就找不到合适的反击之话语,也就只能是干瘪瘪地硬顶了一句道。
“当然,当然,九叔自不会是这等样人,可也不能就说旁人便一准是这等小人罢,我辈天家子弟既是收了门下,也确是该为门下所为负责,然,监管不力纵或有之,要说同流合污,应是不致于的,九叔,您说呢?”
弘晴既已发难,自不可能让九爷逍遥了去,也没管其脸色有多难看,顺着其之话头,又大肆引申了一番,末了,更是狠狠地挤兑了九爷一把。
“这个,这个……”
被弘晴这般犀利的反击一挤兑,九爷当即便语塞了,要说弘晴所言不对么,那他九爷与八爷等人门下的罪行岂不是也得担了起来,要说对么,那岂不就让三爷逃过了一劫,再想要借机发难可就没了借口,左右为难之下,真就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皇阿玛在上,儿臣对门下确有监管不力之处,然,儿臣确是不知梁绪文竟糜烂至此,是儿臣管教不力之过也,儿臣不敢抗辩,还请皇阿玛处罚则个。”
眼瞅着十爷被镇压,九爷被弘晴驳得个体无完肤,三爷心中当真爽利已极,不过么,他却是不会因之而得意忘形了去,反倒是极为机敏地抓住了自辩的机会,紧赶着便离了席,一头跪倒在老爷子的面前,一边磕着头,一边诚惶诚恐地自请着处罚。
“罢了,此事朕已知晓,节后再议好了。”
望着磕头如捣蒜般的三爷,老爷子心中当真是百味杂陈,既庆幸于弘晴能及时控制住即将崩溃的局面,又不免因梁绪文一案的震慑性失效而失落,同时也因诸子暗斗不休而伤感不已,更有着对八爷等人不择手段的阴暗行为之愤概,脸色时红时白地变幻了良久之后,最终还是没发作众阿哥们,仅仅只是声线暗哑地交待了一句,便即就此起了身,头也不回地便转进了后殿,那苍老的身形明显透着股悲呛之意味。
“十叔,得罪了。”
老爷子这么一走,年夜饭自然也就吃不下去了,弘晴倒也没再多为难十爷,待得老爷子的背影转入了后殿之后,立马松开了摁在十爷肩头上的手,与此同时,向后撤了一大步,满脸恳诚状地致歉了一句道。
“你个混账东西,安敢算计你大爷,狗东西,爷活剐了你……”
十爷就是个暴脾气,先前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无法挣脱开弘晴的碾压,早就已是怒极攻心了的,这一得了活泛,当即便炸了,跳将起来,一边骂着,一边便要挥手去打弘晴。
“十叔醉得太过,来人,送十叔回府!”
十爷也是自幼习武之辈,拳脚功夫也算颇有些能耐,这一含怒蹿起,速度当真快极,边上诸般人等连反应都来不及,更别说拦阻了,不过么,这却难不倒早有准备的弘晴,但见弘晴只一探掌,已是一把将十爷挥过来的拳扣住,只一用劲,内力迸发之下,瞬间便震得十爷有若筛糠般地哆嗦了起来,没等其再动手,弘晴便已是运足中气地断喝了一嗓子。
“喳!”
弘晴如今不单监国大权在握,又是领侍卫内大臣,本就有着节制宫中诸般侍卫、太监的权力,他这么一喝令,边上侍候着的一众大内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声应了诺,纷纷抢上了前来,架着谩骂不休的十爷便往殿外拖了去。
“时辰不早了,都散了罢。”
好端端的一场年夜饭就吃成了这么个狼藉样子,一众阿哥以及大学士们全都为之黯然不已,一时间都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到了末了,还是位份最尊的三爷率先回过了神来,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宣布了夜宴的结束。
三爷如今是最年长的阿哥,又是亲王,他既是这么说了,一众人等自不会有甚异议可言,彼此面面相觑了片刻之后,也就三三两两地散了个干净……
第774章 坚决请辞
康熙五十九年元月初九,老爷子下诏彻查梁绪文贪墨案,着大学士王掞为主审,刑部尚书阿尔松阿、左都御史纳兰揆叙为之副,三司会审以明真相,诏书中更有严厉之批示——从快从严!此等诏书一下,京师风云立马再次诡异了起来,各种版本之流言甚嚣尘上,等着看三爷父子笑话的可不再少数,三爷气急之下,索性闭门谢客,来了个眼不见为净,然则弘晴却是丝毫不因流言而动,每日里照旧到藏拙斋批折子,就宛若无事人一般。
真的无事么?当然不是!实际上,自打开春之后,畅春园里的气氛便有些不对味了,先是有关梁绪文一案的进展全都有老爷子亲自把控着,有关这方面的折子都不曾再经弘晴的手,而后么,弘晴批过的折子被老爷子打回去重拟的也渐渐多了起来,尽管老爷子始终不曾有甚重话,可园子里不利于弘晴的流言却是悄然开始盛传了,只不过弘晴本人却是从不为所动,该干啥还干啥,任劳任怨地继续着自个儿的批折子生涯,哪怕被打了回票的折子渐多,也无一句的怨言,该改的改,该重拟的重拟,至于该坚持的么,弘晴也不会屈服,最多就是附上一份详细的说明罢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转眼间便已是二月底,西线突然警讯连传,说是准噶尔诸部突然大肆出击,接连袭击了清军的几拨运粮队,在其部中发现了为数不少的火绳枪,疑是俄罗斯人在背后搞鬼,清军与准噶尔部诸军小规模交火不断,彼此间各有胜负,然,粮道受阻却是不争之事实,老十四几番派出主力部队清剿四下流窜的准噶尔部诸军,皆无果,遂上本请求或是后撤沙洲,或是调丰台大营新军前来助阵,对此,老爷子并未与诸般臣工商议,也不曾让弘晴插手,直接下诏,准老十四率部回撤沙洲,并准备与准噶尔部谈判,争取从政治上解决准噶尔之乱。
康熙五十九年三月初二,王掞上本,言称梁绪文一案已然审结,该人诸般贪墨之事大多属实,在河南任职期间,更是有过草菅人命之恶行,拟判大辟之刑。此本章乃明章拜发,朝野尽知,哗然一片之余,目光全都投向了畅春园,尽皆等着老爷子作出批示,然则老爷子却似乎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连着三天都不曾对此有只言片语,倒是三爷先行上了个请罪折子,自请处分,而老爷子也不曾对三爷的本章加以评述,朝堂内外自不免为之猜疑连连。
“陛下口谕,宣:仁郡王弘晴,轩内觐见。”
旁人不晓得老爷子在等待些甚,可弘晴却是心中有数得很,不过么,他却并未急于动本章,而是不紧不慢地处理完了手中最为烦难的几桩公务之后,这才直接去了瑞景轩,递了请见牌,不多会,便见李德全急匆匆地从轩内迎了出来,宣了老爷子的允见之口谕。
“有劳李公公了。”
弘晴谢恩既毕,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