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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以为晴贝勒所奏极是,肯请圣上下诏彻查,以明是非!”
“陛下,此大逆不道之举也,当夷九族!”
……
弘晴本章一毕,一众三爷门下诸如陈观照等尽皆出列声援,人人喊打,个个喊杀,不依不饶地便是要将李光地往死里逼了去,而原本气势汹汹的八爷一党却是尽皆傻了眼,此无他,第一、二两条还可以用识人不明来加以开脱,可第三条一出,那便是一剑封喉之势,似这等大不韪之罪,实是没谁敢为李光地辩白一二的,倒是那些早就看不惯李光地伪善的中立朝臣们却是全都一涌而出,猛烈抨击着李光地的罪行。
此举对耶?错耶?弘晴自己都说不清楚,没错,此本章一上,纵使老爷子再如何偏袒李光地,都断难护得其周全,不管是不是笔误,也不管这等笔误是不是李光地本人所为,身为总编,便须得为此等错误负全责,就算不死,那也断难再在朝廷中立足,这等结果固然是弘晴之所愿,可用“文字狱”这等手段胜出,显然不是啥光彩之事,若是可能的话,弘晴其实真心不想用这等手段取胜,奈何除此之外,他也真找不出甚一击制胜的办法来,当然了,说到底这等办法原也不是其本身之想法,他也没那等从千万言的大作中挑出毛病的本事,此乃陈老夫子的手笔,只是后世之人却未必会这么看,一个以文毁人的罪名怕是得结结实实地扣在他弘晴的头上了,虽说弘晴并不是很在意所谓的后世之名声,可因言罪人却实实在在不是弘晴之所愿,值此诸般臣工纷纷出面痛打落水狗之际,弘晴反倒是缄默了下来,不言不动地跪着,面色虽沉稳依旧,可心里头却是心潮起伏不已。
“张廷玉!”
面对着群臣们的汹汹之声讨,老爷子的脸色已是阴沉得犹若结了病一般,眼神喷火地看了看面色平静的弘晴,又扫了眼惶恐不安的李光地,沉默了良久,到了末了,也没甚旁的言语,仅仅只是沉声点了张廷玉的名。
“微臣在!”
这一听老爷子点了自己的名,张廷玉心头不禁为之一苦,不为别的,只因他已猜到了老爷子此举的用心之所在,奈何老爷子都已开了口,他也不敢不应,也就只能是大步行将出来,高声应了诺。
“朕给尔旨意,好生彻查此案,不得有误!”老爷子脸皮抽了抽,似有不忍状,奈何形势使然,最终也只能是顺应民意,含糊地下了旨,而后,也没等张廷玉叩谢天恩,便即起了身,疾步转入了后宫去了,老爷子这么一去,今儿个的朝议自也就这么草草地收场了了事。
第三百零二章分封的隐喻(一)
康熙四十五年六月初七,诏书正式下达,轰动一时的弘晴弹劾李光地一案便算是告了个终了,屡告不倒的“李不倒”终于还是倒了,尽管因着老爷子的偏袒,算是躲过了当头一刀,可要想再恢复往日的权势已是没了可能,只是老爷子对其的宠信似乎并未因此案而稍减,竟亲赐南城宅院一座,以供其养老之用,似乎预示着李光地尤有起复之可能。
李光地是否会起复,弘晴压根儿就不关心,只消这厮不来烦自己便成,若再敢来,崩管是明还是暗,照旧打了去便是了,却也无甚大不了的,那等庸人自扰的事儿,弘晴却是不会去干的,实际上,他眼下也没功夫去关心李光地的境遇究竟如何,不为别的,只因新任工部尚书马齐就是一甩手大掌柜,啥事儿都不管,偌大的工部全都丢给了弘晴,这可把弘晴给累惨了,每日里忙得个晕头转向的,当真是起早摸黑,连轴转着,没个消停的时候。
工部排位在六部之末,可论及事务,却绝对是六部之首,旁人掌控工部,大体上都有心腹帮衬,偏生弘晴原本的根基已被挖得几净,这乍然一接手所有部务,着实是手忙脚乱不已,好在毕竟在工部呆了几年了,对各项部务就算不熟也还能知道一二,忙碌归忙碌,却并未出现啥大差池,勉力支撑到了八月初,总算是又超拔出了几名干将,这才算是真正站稳了脚跟,挂着的虽是帮办之头衔,可已是管部之实。
康熙四十五年八月初一,十二艘大型漕船满载着十二万石粮,历经一个半月之航行,顺利抵达天津卫码头,这标志着漕运改海运取得了阶段性的突破,同月初八,两广总督郭世隆发来急件,言及澳门船厂再次交付大型漕船二十二艘,另有十二艘预计将于年底交付,累计涉及金额五十八万五千两白银,两广总督府无力垫付,请求工、户两部协调,帝将此急件交予弘晴,着令北河总督衙门即刻拨银给付。
康熙四十五年八月初三,去江南公干半年余的四爷率众凯旋而归,帝亲召其至乾清宫觐见,恩宠有加,赏赐颇多,并着其依旧管理户部事宜,同月十三日,帝下诏晋直郡王胤禔为直亲王;多罗贝勒胤禛为雍郡王;多罗贝勒胤禩为廉郡王,五爷、七爷、九爷、十爷,十二爷皆晋多罗贝勒,十三爷、十四爷皆晋多罗贝子,余下诸未成年阿哥也多有赏赐,并谕令中秋大宴百官,给假两天,以示普天同庆。
“皇阿玛这是要作甚?”
普天同庆么?于旁人来说,或许是如此,然则三爷却显然不在其列,实际上,自打得知诏书内容的那一刻起,三爷的眉头就不曾舒展过,思来想去了许久,都无法理解老爷子突然大肆分封的根由之所在,无奈之下,只好将问题摆到了桌面上,就等着陈、李二人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了。
“要变天了!”
三爷这个问题显然不好答,似李敏铨这等也勉强够得上智者边缘的人物,都茫然不知所谓,眉头紧锁成了个川字,而弘晴么,虽说知道是怎么回事,却又有所忌惮,并不想表现得太过,自也就装起了糊涂,唯有陈老夫子却是没这个顾虑,可也没明说,仅仅只是言简意赅地感慨了一声。
“变天?这……”
三爷显然没听懂内里的蹊跷,眼珠子转了好一阵子,也还是茫然不知所以,没奈何,只好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圣上决心已下,太子危在旦夕矣。”
陈老夫子扫了三爷一眼,微微地摇了摇头,显见对三爷的反应不甚满意,但并未卖甚关子,仅仅只是简单地解说了一句道。
“啊……”
一听陈老夫子如此说法,三爷当即便被震得个目瞪口呆不已,嘴张得老大,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夫子,您是说圣上之所以大封诸子,为的便是固盘,以免因太子被废而朝局动荡么?”
三爷不明所以,可李敏铨却是听出了道道来,虽也被这等消息震撼得不轻,可反应却是不慢,只是并不敢确定,这便从旁试探了一句道。
“嗯。”
陈老夫子没再多解释,仅仅只是面色平静地轻吭了一声。
“若如此,那,那……”
三爷愣了半晌,总算是回过了神来,精神一振之下,面色瞬间涨得个通红,心情激荡之下,张口便欲问个究竟,只是话到了嘴边,突然又觉得有所不妥,舌头顿时便打了结,“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个所以然来。
得,老爹还是那般猴急,嘿,这就想着进东宫了?也不怕被噎死!
陈老夫子推断出隐秘,靠的是真本事,至于弘晴么,近半是占了熟知大势的光,可真要说到知晓未来的可能发展么,却是比陈老夫子还要看得更远一些,自是清楚此番废太子还有着无穷的波折,别看三爷眼下已在夺嫡路上领先了一步,可真要想进东宫却还是没有可能,倘若不知检点的话,闹不好鱼没吃着,反倒惹上一身的骚,只是个中隐秘太过曲折,弘晴却是不打算在此时说破,也就只是静静地听着罢了。
“王爷若是存着必进东宫之心,则必败亡无地!”
尽管三爷没将问题真问将出来,可陈老夫子却是一眼便看破了三爷的用心之所在,这便毫不客气地给了三爷一记当头棒喝。
“啊,小王,这个,小王……”
三爷确实正做着进东宫的美梦,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这冷不丁被陈老夫子这么一棒喝,顿时有若被一大盆凉水当头浇下一般,忍不住便打了个哆嗦,苦笑着说不出话来。
“王爷,夫子之意是说您只消平稳行了去,一切皆可尽在掌握,实无操之过急之必要,今上乃圣明之君也,王爷无须去争,且待圣上安排便好。”
这一见三爷被陈老夫子说得个面红耳赤不已,李敏铨唯恐三爷脸上下不来,这便紧赶着从旁解释了一番,所言虽不中,却也不远了。
“嗯,也好,且就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