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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的府邸此时也是一片混乱,在暴风雨面前无论贵贱,都被惊吓的不轻。源氏去了六条院看望信仁和女儿有没有被吓得厉害之后,再回过身去询问紫姬有没有怎么样。明石女公子也被吓得不轻,所幸没有伤及腹中孩子。
整座府邸被吹坏了的地方也有不少,家臣们唤来工匠对吹坏了的地方进行修补。一时间敲敲打打的声音不绝于耳。
在安顿好家里之后,源氏还得进宫问候宫中的贵人们是否安好。
上皇的宫殿也被吹的不成样子,因为在风暴那天吹了寒风淋了雨,原本有好转的身体迅速情况急转直下,发起了高热。
这国家的这个时代医术并不是高明,朱雀帝的高热被认为是热症。侍疾的几个女房也有了发热的情况。这下子可是真的把周围的人都吓坏了。
冷泉帝原来想亲自前来看望,但是听到上皇得的很有可能是热症之时,也只能将此事作罢。要知道发热在这里很有可能便是不治之症。就算是真正的兄弟情深在疾病面前也要仔细斟酌一番,更何况这对生母不同所谓兄弟情还只是表面上的呢。
兼子也知道一些朱雀帝的事情。但是对于此她也是没有半点办法。这对兄弟之间她察觉到不对劲,但是她不可能真的去插手。
不过听着外面传进来的上皇那里举行盛大的法事的传闻,兼子在叹息之余也只能沉默。只愿他能自己扛过来。
弘仁被前几天的暴风雨吓重了,安静了好几天。虽然和其他男孩子比起来他已经算是好的了。到底是年纪小,在被母亲和乳母照顾几天后又恢复过来。该读书的读书,该学字的学字去了。
冷泉帝对上皇的病情十分在意,派过去的医者高僧不断。甚至将传过来的大唐的药物送去。
不知道是不是医者的功劳还是高僧驱邪的法力强大,朱雀帝竟然渡过最险恶的病情,在众人觉得已经要让高僧主持加持仪式时,朱雀帝却带着满身的冷汗睁开了双眼。
人人皆道是神佛庇佑,朱雀帝每日卧床调养身体,对外界不闻不问。颇有几丝归隐的味道。
在身体略好一些后,他将膝下两名皇女下嫁了给现任太政的两名公子。此举不禁让人甚觉惊讶。皇女下嫁的不多,除非是嫁给亲王或者是入宫为皇后女御,嫁给臣子的话其皇族身份将会取消。所以皇女们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一般来说都是单身。
面对众人的疑问,朱雀帝只是对胧月夜道“趁着朕尚在世间之时,为两名幼女择好的庇佑之人。”
这话听得胧月夜泪流不止,“上皇如今身体安康,何必说这些话语呢?”
朱雀帝坐在御座上看着她掉落的眼泪默默无语,良久才道,“世事无常,有些事情即使不愿,还是需要去做谋划。”
源氏在上皇身体好些后,前去探望。隔着帘子,朱雀帝身上披着一件衫子坐在那里。他抬着头慢慢打量着现在意气风发的源氏。
源氏看上去对朱雀帝的身体甚是关心,不过也难怪。这里的人哪个会让人看出真正心里所想。正如当年源氏和胧月夜私下传情被弘徽殿太后流放,他也表示了不舍和同情一样。只是面上如此,可是心底真正的想法到底还难说。
兄弟俩隔着一道帘子说了些许不冷不热的话,然后朱雀帝将话题渐渐的引到了当今东宫的身上。源氏也不将话题拉回,只是默默的听朱雀帝提起东宫。
“最后还是这样吗?最终还是如父皇所愿了。”他喉咙传来一阵痒意,忍不住将手握成拳头轻轻压在唇上咳嗽了几声。
“……”源氏听见这话,微微抬了抬原本低着的头,但是还是没有开口。
朱雀帝没听见源氏说话,径自将话说了下去,“记得你当年是最受父皇宠爱的,你生母早逝,父皇亲自将你养在身边。”那时候朱雀帝也年幼,他那时候面对母亲嗤嗤冷笑和发怒在觉得害怕之余又有些不可思议。不知道父皇为何对一个身份低微的更衣恋恋不忘。直到和已经去世了的桐壶更衣长相甚是相像的藤壶女御进宫。
藤壶女御迅速得到宠爱,生下皇子。之后更是被册封为皇后。朱雀帝那时候记得,母亲在那段时间变得狂躁易怒。是啊,长子都已经被立为东宫,可是中宫皇后的位置竟然却被后来的年轻宠妃夺走,不甘怨怒自然也是相当正常之事。
直到源氏元服,以东宫之礼让原本母亲为他物色好的左大臣之女为其添卧之后,朱雀帝才想明白。
父皇心目中的东宫并不是他。而是那个才十二岁的幼弟。不然也不会以东宫之礼为源氏准备添卧人选。更是以左大臣之女为源氏的正妻。那时候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得小孩子。左大臣之女象征着什么他自然也清楚。
那会说不心寒简直不可能。
直到父皇退位他登上大宝之位,作为上皇的父皇又指定了藤壶皇后所出的皇子为东宫。他对那个母亲情敌所出的小童并无多少感觉。只是在确定东宫之余,又让源氏为其的保护人。这里面的用意他就算再怎么蠢笨,也察觉出来了。
他当真就这么不让父皇喜欢么?
“朕从那时起,就没有得到过先帝的喜爱。”回首往事,苦笑不已。
“上皇……”源氏开口。
“难得有这样畅谈的机会,就让朕畅所欲言吧。”手中绢布擦去手指上的濡湿,朱雀帝道,脸上还有着淡淡的笑容。
“先帝从立今上为东宫开始,就不愿朕享位日久吧。”事实上他在位的那几年也并不好过,母族把持朝政,他这个十全之主也不过是藤原氏牵在手中的提线木偶罢了。不是没想过将权力夺回来,让这尊位世世代代由自己这一支传递下去。不然他也不会默许母亲意欲更换东宫。
只是没有等到目标实现,源氏遗留在京里的余党们迅速抓住几次天灾,逼得他将源氏召回京。
时也命也?
现在源氏也打定主意全力支持今上一系,东宫就算真的登位了,也不过和他一样的结局罢了。源氏的赫赫权势就连藤原氏都比不上。再寻找其他的后援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现在怕也是天意。”将口里的腥甜吞下去,“东宫为人忠厚,愿君代为照拂一二。”朱雀帝再说这话,已经不是要源氏做东宫的保护人的意思了。
“上皇此言过重了。”源氏道,没说答应朱雀帝也没有拒绝,虽然宫中那把位置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但是皇族中还是有兄弟为此不顾兄弟情谊的。
“……”朱雀帝默默的看着源氏帘外的身影一眼,嘴唇动了下。
朱雀帝和源氏谈话时,并没有让女官伺候。一直到源氏退出殿外,朱雀帝才拍手让女官们进来伺候。
作为深受朱雀帝宠爱的胧月夜自然是第一个进得殿内来。她低眼瞧见他衣角上的那抹嫣红时,差点当场就要哦尖叫起来。
胧月夜苍白着脸,花容失色。
“帮朕更衣吧。”他扫了一眼胧月夜的脸庞,站起身来。
“您这是——?”胧月夜亲自拿起衣衫为他更换,她轻轻问道。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颤抖。朱雀帝低下头来,手指抚上她的脸庞。
“卿到底惧怕着什么呢?生老病死不过平常事罢了。”他语气温柔,像是在哄逗孩子般。
无论何时,身前的这个男人总是那么温柔。不管什么时候。胧月夜听见朱雀帝温柔的声音掉下泪来。
她很快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捧着朱雀帝换下的衣服膝行到放置漆盘的位置。将手中衣物放在上面。
换过衣服,他坐在文台前,命人取来纸笔。他在纸上写了什么,胧月夜并不知晓。写完后朱雀帝命人将写好的纸条送往梨壶。
东宫在阅过朱雀帝送来的信件后,一声长叹。东宫生母此时正好从殿外走进。见着亲子对着信件黯然忧伤,她也取过看了看。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上皇怎可如此!”她几乎是尖叫起来。她手一松,那张白纸便飘飘而下,“现在让藤原氏的姬君进宫或许还来得及啊!”
东宫扭过头看着自己母亲焦急的脸,脑中浮现前几日见过的信仁亲王,信仁亲王十二岁的样子却颇有其父今上的影子。
眼下就算是让藤原氏的女公子入了梨壶又能如何呢?藤原氏的势力现在也已经不能和源氏相比呢。
如今源氏正如十六夜那轮无缺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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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已经十二岁的信仁跪坐在中宫面前的御帘前。御帘旁还有登华殿中的女房,女房们也是看着信仁长大的。此时看着已经颇有成人风范的信仁很是欣慰。
兼子也是如此。虽然信仁的年龄在她看来还是小孩子,但是放在世人眼里已经是成人了。
“近日来身体也还好?”前段时间的暴风雨兼子虽然知道大儿子并无大碍,但是做母亲的总是要亲眼看看才能放下心。
“儿臣一切都好。”信仁听见母亲问,带着些许的孩子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