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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安平王妃为人质,还怕安平王不在前方好好拼命?听说安平王对王妃情深意重,安平王妃腹中怀着五个多月的胎儿,妻儿与舅父孰轻孰重,想必安平王心里自有分寸。这样,一来可令皇帝对安平王暂时放下心来来,二来嘛……
承恩侯心底一声冷笑,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不怕安平王受伤。只怕他不受伤。
东平王眉间隐隐闪过厉色,但他隐而不发,依旧没有说什么。
可对于这明摆着的威胁,建安伯梁琨却沉着声音说道,“皇上三思,安平王才华出众,可堪重用。实乃栋梁之才,他既愿意出面说服北军出击,便自然不会顾及陆家和王妃的关系。实不相瞒。其实武定侯陆同与先头的永宁侯三夫人并非同母所出,陆家与顾家的关系很是淡薄,安平王没有必要也必定不会做出令天地同憾之事。”
他微顿,接着说道,“皇上若是以王妃为质,恐要寒了安平王的心,这并非善待良才之道!”
这说的是梁琨的肺腑之言,在他与裴静宸的接触之中,他看出来裴静宸的能力才华,倘若这样的人能够收为皇帝所用,那么战乱过后,百废待兴之时,便恰好是裴静宸能够在朝中大展宏图的时候。他是并不看好临南王的,在他眼里,临南王如今要反,便不过只是在作困兽之斗,毕竟从临南北上,这距离实在太过遥远,此战临南王必败无疑的。
因此,他所思所想更多的是这场恶战平息之后的事,朝中缺乏栋梁,需要有能力的股肱之臣,这才是强国之本。
然后眼前的事已经焦头烂额,皇上哪里还有精力想得到以后?
他并不认同梁琨的话,“建安伯此言差矣,暂不提安平王与皇后本就是兄妹,只说安平王妃,她是元妃的嫡妹,便也算是朕的嫡妹,朕自小看着她长大,只不过这几年才生分了的,便是寻常人家,妹夫出征了,接自家的妹子回家住几日,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安平王为国征战,朕怕王妃无人照顾,这是好意,怎么能说是要以王妃为质?”
承恩侯附和着点头,“王妃身孕六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临产,别的不说,宫里头的太医总要比外头的强些。皇上一番恩顾之心,建安伯可莫要随意加口污蔑,以王妃为质这些话,还请以后莫要再提,否则……”
皇上不待承恩侯说出那句狠话,忙打断话头,笑着说道,“哎,舅父,打住!表兄本意亦是为了朕好,只不过他错会了朕的心意罢了,本是无碍的,这件事便这样决定了,以后也不必再提。”
建安伯眼中隐隐有些失望,但圣意已定,他再说什么也是枉然,便只能闷闷地闭上了嘴。
出了皇极殿,承恩侯特意放慢脚步,对着建安伯说了一句,“建安伯心善慈和,这本是好事,可防人之心不可无,莫要因为安平王妃容貌绝色,曾经是建安伯的心头之好,而错失了臣子的分寸。若是安平王两口子果然对皇上存了不敬之心,建安伯今日为了女色而妇人之仁,便是置皇上于不利,陷君不义,那也可是死罪。”
说罢,承恩侯父子便扬长而去。
梁琨望着那对父子嚣张得意的背影目光阴霾,拢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攥紧,承恩侯这厮太过可恶,不仅将他的一片用心全部曲解,将他描绘成一个为了美色伤君的混蛋,还将他和明萱说得那样不堪,倘若此处不是内宫,承恩侯这样满嘴喷粪,他定必回以重拳。
东平王不知何时来到建设安伯身后,他拍了拍梁琨的肩膀,深深摇了摇头,“自从裴相倒跨,裴系除尽,卢家的人遍布朝野,如今的承恩侯俨然又是一个裴相,可与裴相的老沉笃定相比,承恩侯却又不知道差了多少。如今朝中上下皆是承恩侯的人,他底气十足,又得皇上万分宠幸,自然行事张扬得很。他说这些话虽然难听,但你也莫要放在心上,你身上流着周氏皇族的血脉,不必与这种得势的小人计较。”
他挑了挑眉,语气里有着深浓的嘲讽,“莫说你这个伯爵,比他的侯爵低了两等,便是我这个亲王,也不在承恩侯眼中呢!”
皇上急于将裴相的人清理,而将朝野上下都安置上他的人,可贪多而嚼不烂,这才引出今日临南王反,却手下无人得用的情形。而他在朝野之上安插的人中,除了定国公府俞家的子弟,剩下八成都是承恩侯卢世勋的子孙和门生故旧,卢氏党系人人身居要职,承恩侯也不再如从前般低调,行事张扬,并不将勋臣们放在眼里。
建安伯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只觉得皇上自从裴相过世之后,便像是换了一个人。从前他不遗余力地支持皇上,是不仅因为皇上是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更因为他认可皇上的想法和能力,觉得倘若是皇上登基,必将能够胜任明君之职,拓宽疆土,稳定士气,令周朝百姓国泰民安。可是经过裴相一事之后,他猛然发现如今的皇上与从前的九皇子已经有了许多不同,不知不觉中,许多事都变了。
他目光微沉,长长叹了口气,然后恭恭敬敬地与东平王道了辞,便往宫门外走去。马车行至东街,快要离建安伯府不远处,他忽然探出脑袋让车夫调转车头,“去安平王府。”
建安伯亲自到访,不论是裴静宸还是明萱,都觉得有些惊诧。
无事不登三宝殿,倘若没有急事难题,建安伯是绝不可能亲自登门的。
听罢今日皇极殿内的争辩,裴静宸倒并不觉得奇怪,他先是道了谢,“多谢大姐夫前来报讯。”
他叫建安伯大姐夫,是因为建安伯的原配正妻是永宁侯府的大小姐,明萱排行为七,他和建安伯都是永宁侯府的女婿,同为连襟,算起来也是十分亲近的亲戚。原先还因为建安伯曾有过要娶明萱的意思,而有些尴尬,但经过几次相处,彼此之间都亲近了一些。
譬如今日建安伯抢先来报讯,在圣旨下达之前,便让他和明萱心里有了准备,这便是大恩大德一件,否则若是等圣旨下来再作准备,失了先机,便就只有招架之功,而毫无还手之力了。
想到皇上的打算,裴静宸双眼微眯,冷笑着说道,“实不相瞒,听说武定侯反了,我与阿萱都有些担忧,但本以为北军竭力抗击,皇上便不该再猜疑我夫妇,谁知道……我亲自应战武定侯倒并不算什么,可要阿萱入宫为质……皇上也欺人太甚了!”
明萱快要六个月的身子,腹部已然隆得老高,眼看着天气越发热了,整日在家里头懒着都还嫌不舒服,何况是要去宫规森严又到处都是暗箭的宫里?还是以“为质”的身份去,他怎么舍得?又怎会愿意让明萱受这样的苦罪?
建安伯沉声说道,“皇上的圣旨想必很快就要下来了,令你为北军监军捉拿武定侯陆同的旨意必不可能改,而七妹妹身子不便,宫里头也是万万去不得的,为今之计,或者只有去玉真师太处可以让七妹妹躲一个清静。”
第184章 挟天子
明萱却摇了摇头,“皇上执意要以我为质钳制我的丈夫,他不会放任我躲去师太的庵堂。我若非去不可,只会给师太和那个孩子带来危险和灾祸,所以,我不能去。”
玉真师太的尊贵地位来源于宗室对她的崇敬,可她不能倚仗着身份公然与皇上作对。这是个君权至高无上的时代,师太可以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藏匿地宫里的孩子,将来若是揭开这层面纱,宗室和皇上都会感激她,因为她保护的是皇上的子嗣。
可她保护明萱,却是违了皇上的心意,违逆君心,站在皇上的对立面,这却是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忌。
明萱心里很清楚,皇上确实暂时陷入了危机,可是占着天时地利人和,临南王不可能夺位成功。倘若她此时前去投奔师太,也许的确可以躲过皇上的圈禁威胁,可等将来皇上肃清了谋逆叛贼之后,秋后算账时,只要按一个“勾结叛党”的罪名,玉真师太便可从神坛跌落尘埃,师太平静生活了大半辈子,对裴静宸有着不世的功劳,她不能陷师太不义。
而那个苦心救下的孩子,也会因此暴『露』行踪,置身于险境。
那么,之前他们所费的所有用心,都将化诸流水。
建安伯面上现出犹豫之『色』,过了半晌,语气微沉地说道,“禁卫之中仍有我门生故旧,我会令人留意七妹的安危。”
假若明萱躲不开这场是非,那么他这个姐夫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尽量让禁卫军中的人多加留意和保护罢了。
待建安伯走后,裴静宸紧紧抱着明萱不松开,他面沉如水,眼中透着从来未曾有过的阴霾,“阿萱,我不去统领北军与武定侯对抗了,你也不要进宫·临南王要夺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