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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着说道“当然,你远来是客,若是不肯,我也绝对不会勉强的。”
黄衣笑声爽朗,脸上一副跃跃欲试表情“谁说我不肯的?这么好玩的事我怎么会不肯?正愁着在这里无趣呢。”
说着,她脸上的表情又骤然低落下来“景哥哥也不来找我,我也不好意思找他给他带去麻烦,若是什么好玩的事情都没有,我该要无聊死了。”
性子简单的人,说话行事总是情绪特别分明,让人一眼就能看得见她心中想法,黄衣的天真也令明萱对她那些“乖乖宝贝”的戒心略降低了一些,她心中想着这样恩怨分明的女子,只要真诚以待,她定也不会相负。
只可惜……
明萱眼神微敛,心中低声叹道,罢了,感情的事情最难说清楚了,不管顾元景最后如何选择,她这个做妹妹的,只需要顾好自己的本心,坚定无疑地站在他身后支持他便罢了,至于黄衣,若是她肯,她也愿意撇开顾元景的关系,与她成为朋友。
既然将话已经说开,明萱也便不与黄衣客气,她笑着邀请黄衣与她夫妇二人一道去huā厅用午膳。
这倒令黄衣有些惊讶,她疑惑地问道“我看景哥哥的意思,好像我是不能显露于人前的身份,你带我过来我很感激,你刚才的提议我也很乐意觉得很有趣,但是我不想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午宴,我觉得还是不去得好……”
她倒并不害怕自己的身份会被戳穿,苗族居在临南深山老林,虽然也是周朝子民,却自成一脉,朝廷对他们都很忌讳客气的,若是她在盛京城天子脚下出了什么事,她敢肯定自己的父兄一定都不会善罢甘休,这些中原人也想必都很清楚,所以她很笃定就算她暴露了身份,也没有人敢对她不利。
但在和顾元景的相处中,黄衣已经逐渐从那个无知无畏天不怕地不怕的苗女成为一个懂得稍稍顾及俗世看法以及旁人感受的人,尤其她心中对明萱很有些好感,内心里是真的不愿意让她为难。
但明萱却笑着说道“我和夫君在这府里的处境有些复杂,最近一段时间恐怕会很麻烦,所以也不怕会有更多的麻烦,便算不带着你去huā厅,也一定会有人要为难我们的,与其如此,倒还不如趁此机会将你介绍给大家,不然你以后要怎么在裴家的园子中到处逛呢?”
她眼神微动,嘴角漾出笑容来“再说,带你去,也许还能帮到我呢!”
黄衣不明所以,但既然明萱坚持,她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午初刚过一刻,huā厅里按着次席分坐了四桌,菜都已经上齐,正是觥筹交错时,因此裴静宸夫妇进去的时候,里面吃喝正酣的人们并没有怎么注意,喧哗一片中,世子夫人杨氏尖刻的嗓音响起,众人停下手中杯盏,这才注意到了来人。
杨氏站起身来,从座位上迎了出来“宸哥儿,宸哥儿媳妇,我昨儿便派了桂嬷嬷去你们南郊的庄子上传话说,今儿姑老爷姑太太一家要过来,让你们早些回来,今儿这盼星星盼月亮都没有将人盼到,我便让人先开了席,来,快入座吧。”
这话阴阳怪气,字字句句都透着嘲讽和挑拨。
安显侯夫人的脸色顿时便有些不好,只是裴相都没有发话,她便也只能忍住了不去怪责,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一家团圆,能回来便好,快入席吧,天气冷,免得菜凉了不好吃。”
说的都是场面话,但只要熟悉安显侯夫人的人,便都明白她有些不快。
明萱与裴静宸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眼中都有无奈的神色,杨氏这样尽心尽力地要对他们使绊子,因为早有准备,所以根本就不能撼动他们分毫。
她一边端着无可挑剔的微笑,一边望见从前家宴时常坐的位子现下已经被一个眼生的**占了,猜想那位应该是安显侯府的某位得宠的少奶奶,也许还是世子夫人,再看到那桌人已经坐满了,倒是小姐们那桌尚还留了两个位子,她倒也没有恼,只是笑眯眯地拉着黄衣走了过去。
桂嬷嬷拦住她“大*奶,这位是?”
杨氏这才发现了明萱还带了一个长相美艳的女子进来,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十分感兴趣地说道“这位难不成便是宸哥儿外头带回来的那位?”
这话说得暧昧,屋子里一下子便有好几道目光投射到黄衣身上。
明萱皱了皱眉“倒是我的不是,没有及时跟世子夫人回禀,这位黄小姐是家母好友的女儿,因她懂些医术,恰好近日正在盛京,所以我便请了她来府里治病。”
她话尚未说完,便被安显侯夫人打断“胡闹!”
杨氏不怀好意地说道“这盛京城多少名医,难道都不如个小丫头医术高明吗?再说,男女授受不亲,看这位黄小姐的打扮,尚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少女吧,这治腿疾难免要有肌肤之亲的。宸哥儿媳妇,宸哥儿毁了人家小姐的名节,若是不给个说法,难道就不怕别人说我们镇国公府裴家没有担当吗?”
她见裴静宸和明萱面色古怪,便更肯定自己的猜测,刚想要得意地继续说下去,忽然听到那位黄小姐咯咯笑了起来“果然心若是龌蹉了,看什么东西都是龌蹉的,相由心生,这话诚不欺我。”
黄衣才不管杨氏面上的恼怒,她径直走到裴相面前认认真真地看了两眼,然后朗声说道“你中了毒,毒已入五脏,若是再不及时救治,怕是没有几日活头了呢!”
第143章 不能死
黄衣的声音清脆,犹如黄鹂出谷动听极了,但这娇糯的声音却有如雷霆万钧,重重打在了花厅内众人的心上,一时间方才还吵吵嚷嚷的屋子噤若寒蝉,安静地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够听得清楚分明。
若说安显侯夫人方才只是有些不快,这时却已经是震怒了,她厉声呵斥“宸哥儿媳妇,你带来的人究竟在胡说些什么?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放肆?”
她是裴相的继室夫人梁氏所出,先头原有个庶出的姐姐,但对方命不久长,都没有活过及笄便就没了,裴相男嗣旺盛,女儿却独有这一个,因此她也算是捧在手掌心上长大的,娘家的兄弟都对她颇为忍让,安显侯又是脾气和顺的,她这个当家主母说一不二,前些年她也做了婆婆,这脾气性子便愈发大了。
明萱轻轻福了福身,脸上表情也十分惊诧,她上前拉着黄衣的手臂,认真而焦切地问道“祖父中了毒,你说的可是真的?”
黄衣轻蔑地朝着安显侯夫人撇了撇嘴“中没中毒,请个大夫来一瞧便知,原本想看在你的份上替这位老人家治一治的,可这屋子的人一个两个的都那么讨厌,萱姐儿,我不想在这里久留。”
她四下张望,目光在花厅中到处摆放的盆景之上流连许久,忽得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拉住明萱的手,既有些可怜又有些嘲讽地说道“萱姐儿,这里不好,你也不要在这里多站,咱们走!”
堂堂公府,被个来历不明的丫头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说来便要来,说走便要走的,谁的脸上都搁不住,但屋子里其他人都是善于隐忍的高手,除了被娇宠坏了的安显侯夫人和素来嚣张跋扈又正愁没有地方发作明萱和裴静宸的杨氏之外,其他几房的老爷夫人都看着裴相的脸色行事。
裴相没有发话,默不作声用着晚膳,他们便也有样学样,个个都低头不语。
杨氏向桂嬷嬷眼神示意,桂嬷嬷连立刻挡在了明萱和黄衣身前。
桂嬷嬷狗仗人势,态度便有些嚣张“今日国公府家宴,好不容易有机会一家团聚,大爷和大*奶一定不会败了兴致的,还请两位先入座。至于闲杂人等……”
她斜眼瞥了黄衣一眼“既然是大*奶的客人,奴婢定然会吩咐下去让丫头们招呼周到的。”
整个盛京城,没有一门姓黄的勋贵。
这位黄小姐举止粗鲁,没有一分规矩,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名门贵女,说是从临南来的,可临南也没有听说过哪位显赫的大人姓黄的,想必是寒门小吏家的女儿,俗话说宰相的门房七品官,她桂嬷嬷可是永宁侯世子夫人最贴心的掌事嬷嬷,皇后娘娘小时候还曾喝过她的奶,莫说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女,便是伯府侯府的小姐,哪个见了她不是要给三分脸面的?
既然世子夫人给了示意,她也就不必要给大*奶留什么面子,直接上前扯住黄衣的衣裳,像是要打架一般押了人就走。
裴静宸嘴角浮起森冷笑意,他抬起头来对着杨氏问道“黄小姐是我和顾氏请了来替祖父治病的,夫人不顾及我夫妇的脸面要将客人赶了走一点也不奇怪,可难道连祖父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了吗?”
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我只问一句,若是祖父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