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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叹道:“仙魔一战,两界皆元气大伤,丝毫纰漏,都可能致命。他却在攻向月宫时,手下留了情……”他似有些不忍,转了话头道:“不过他的魂魄应没有完全磨灭,悬玲正为了寻找他,四处奔波。”
悬铃?那又是谁?听着这些不认识的名字,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伸手一摸,泪流了满脸。
“他……他为甚么要留情,你们魔族,不是根本没有情可言?”
鬼刹负手望向星辰散落的苍穹:“他算错了一步,没想到玲珑心会被人刺穿。不过他尽忘了之后,也终归成了人人敬畏的魔尊。”
他顿了一顿:“可是一个人趋近疯狂时,总要有那么点良知,适时被唤醒。”
我颤抖着道:“那……月宫就是他的那点良知吗?”
鬼刹摇头道:“不。”他停了半晌,缓缓看向我:“倾瑶才是。”
倾瑶……倾瑶……我咀嚼着这个平凡又不凡的名字。这是我的名字吗?可是为甚么我如此不希望这两字被安插在自己的头上?
“他已太累了。这样也好。”鬼刹转身向深处走去:“他一直在自私与情感之间挣扎,我看得很清楚。”
可是,我为什么要为这个不认识的魔尊而哭呢?
“他们都不够聪明。聪明的人,怎会任自己沦为往事之奴?”鬼刹叹了口气道。
他们是指谁?恍惚间,我开口问出:“你本身没有帮我的意愿,是不是?”
他并不否认:“若不是那人走投无路,不敢回头去求天界,怎会将一身修为交托给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有一股窒痛之气自胸前涌来,弄得我十分难受。
“过来罢。”他径自走到轮回台上,冲我伸出一只雪白的手。
迎面而来的风声呜咽如泣,吹起他漆黑的长发。
“从这里跳下去,自有人为你安排好去处。有你前世很放在心上的人,还有……”
“他呢?”我却不想再听,大声地问出口来:“那个给你修为的人呢?他去哪里了?”
鬼刹的态度冷静到残酷:“我说过,他早已生死未卜,不知所踪。”他的眼神仿佛还在告诉我——记住,你欠了他一生,不止是修为。
我双腿无力,怎么也跳不下去。
突然间很想回忆起所有的曾经,尽管我有一种深深的预感,这些曾经会让我无比痛苦。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要独自面对不可预知的将来?
“你要我去哪里?”我哽咽着摇头,朝后退去:“我不要跳下去,在找到那个人之前,我不会跳下去的!”
“我只是受人所托,必定要把此事做得周全。”他不为所动的脸容毫无波澜,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你告诉他,让他来找我!”我被他握在手心,毫无反抗之力,却依然要声嘶力竭地大喊:“求求你,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他——”
“我不会再见到他。”他几近斩钉截铁地如此叙说,轻易斩断了我的念想:“你要去的地方,自有人在等你。那人会和过去一样,对你很好,不亚于翔……”
说到“翔”字时,他好像顾忌了什么般,把嘴又闭上了。
难道那个仙人叫翔吗?翔甚么?
我痛苦万分地盯着眼前苍白的年轻人,他黑色的斗篷在风中飞扬,犹如展翅的大鸟。
“我不能透露他的身份。”他道:“这是我所应允的承诺。”
话音刚落,他便轻轻松松撒开了抓握我的左手。
“不要!”我反手拽住他的衣袖,却被他狠狠甩开。用力太过,手心里遗留下他衣衫的一角。
无数星辰月色,和黑暗的洪荒快速朝上飞去。而我失去了唯一的支撑,一直一直,只是在往下坠落而已。
要坠落到什么时候?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想要知道那个人名字。
身为魂魄,也许不该有任何执念,也不该做任何停留……
魂魄只会将前世今生抛开,朝下一世奔走行进……
可是我却想知道,那么想,想到宁可不去转世,也要听到他的名字。
真是奇怪的举止,奇怪的反应。
若是连这样都得不到他的名字,是不是可以算作上天对我的责罚?
也许我不该奢求的,和清归所说的一样,来到轮回道,前世便应离自己远去,眷恋不放的人,唯有遭受天谴一种下场,不管你轮回了几世,也不管你是仙,是魔,还是人。
第五十七章
57
我好像下坠了很久很久。
然后骤然惊醒时,额上的汗珠在暗处闪耀。
夜深如水。
这已是第几次了?只怕数也数不清。
胸口亦在惊惶中起伏。同样的梦,我做了已有十几年。
梦里我被钉在一个很空旷、很静寂的地方,冷风从身体里空荡荡地穿过去,举头满目星辰,俯首万丈深渊。
依稀辨得清身边的龙磐石上,刻着“轮回道”三个血红的字。
梦境的结尾总是我在苦苦哀求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迫切地想要知道另一人的名字,然后被狠狠地推下高台,便再无回音。
绕来绕去,竟还是回到了凡间。
我不喜欢这样的梦,它总让我觉得非常难过。
空气中飘来兰花凛冽的香意,一地皎洁月色中,我轻轻披了衣下床。
“小姐?”外间的丫鬟立刻惊觉,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又做梦醒了么?”
我忙道:“你睡罢,我出去走走。”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我生来便是京城第一郎中唯一的女儿。到现在的日子都顺利到平淡,仿佛早就被人定好了似的。
我爹爹姓白,便给我起了个名字叫白沐。唉,这是个甚么名儿啊,光听着就觉得这家闺女不大聪明,笨手笨脚。
医馆里每日来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都夸我爹这名字起得好。罢了罢了,我也就不老缠着他,要换名字了。
我娘亲去世的早,致使我对她记忆十分模糊。
我们家年年都要去庙前祭拜,爹是也再也没婚娶过,硬是一人咬牙挑起了医馆的担子,把医馆做得红红火火。
他总说我和我娘长得很像,对我宠爱有加,只除了一点——绝不传我医术。
不错,我家的医术传男不传女。所以我长到了这个年纪,我爹就老念叨着上门女婿一事。
我理解他老人家的心思,他是不想自己这一手绝活儿,后继无人。但我活了一十五年,真真没看到甚么让我动心的人,赶来提亲的也不是没有,但就是看哪儿哪儿不对。
“你这丫头挑三拣四的,等年纪再大些,看还有哪个敢要你?”爹在中堂里愁苦长叹。
真是的,我都不急,他老急什么。
“终身大事,岂能草率行之。您就放心罢,不至于嫁不出去的,啊。”我摇晃着老头儿的胳膊,笑得肯定很甜。
“唉,你呀你呀。你就拖罢。”爹摇头晃脑:“依我看行文就不错,你们又从小一起长大。不要一时闹别扭,错过了好姻缘呐……”
这话我听了不下百八十遍,当即落荒而逃。
哎哎哎,又是行文表哥。
我对他,他对我……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嘛。
我知道,我看他很亲,从小和他关系又好,但那是因为真的将他当作了哥哥。
和他每每遇见,我都会觉得安心温暖,他那个人,温文尔雅,笑起来好似阳春三月,本身就很难让人不喜欢的。
可喜欢他和嫁他,毕竟是两码事,对不对?
我小时极是淘气,上房揭瓦,无所不为。但第一眼看见行文表哥,就有种熟悉之感,似在何处见过,行为举止,也不禁乖了许多。
好像就是从那时起,我便总是黏着他。他是个画痴,从小酷爱作画,琴也弹得极好,被一大家子人誉为神童。现下正筹备科举,前途无量。
他从来也不会跟我着恼,跟我说一句重话。
这世上除了爹爹,再没有第二人如此迁就我……照理说,嫁给他应是皆大欢喜。
我还有甚么不满意的呢?
其实你问起我来,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脑中依然盘旋着那常做的梦境。
对了,那里面有个叫翔……翔什么来着的人,让我很是在意。似乎时时提醒着我,让我等待,不可轻易谈婚论嫁。
我为何会记得这么蹊跷的东西?花落花开一轮回,本该只剩光秃秃的一个杆儿,我怎地还没有忘尽呢?
越想越郁结,干脆趴在花园里的石几上,用手指弹那夜晚结的露水。
弹着弹着,竟就这么昏昏睡去了。
没躺在床上,倒不再做那怪梦了。只不过清早被人推醒时,啊啾啊啾打了好几个大喷嚏。
一抬眼,爹爹穿着月白的家常绸服,正又是责怪又是心疼地看着我。
我忙站起身来:“呃,爹……”
爹爹道:“你不知道庭院里露水重么?好好的床不睡,跑到这里干甚么来?”
我摸摸后脑,眨巴眨巴眼睛。
其实我没想到会睡过去来着……
“醒了就快去梳洗梳洗,你表哥都在正厅里等了多久了。”爹爹又道。
嘻嘻,昨晚才想到表哥,表哥就来了。
我揉揉眼睛,回房去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