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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走走,便看到树荫遮掩下一处精致的厢房,墨味儿药味儿木头味儿混杂,甚是好闻。
事已至此,听天由命罢。
我本着这等心思,试探着推推那门。它倒是立刻应声开——唔,竟然没锁上?
本小仙小心翼翼跨进去半步,迎面而来一团白雾雾的蒸汽,差点熏瞎了我引以为豪的一双招子。
里头的人估计听着了动静,开口道:“小八?怎地这样慢,快把热水给我兑上。”
我心头突地一跳,刚暗道一句“莫不是……”,白雾层层散去,便见半掩屏风下搭出的一条□小臂。
啊,真被我猜中了?
听闻说杨府二公子身体不好,每日都定时要泡药浴。我稀里糊涂的,怎就能把这茬给忘了?光看着院子里的门面像哪个姑娘家的绣房,便冒冒失失推门进来问路,也不管闻没闻着药味儿……这可真是——
该打,该打。
本小仙一阵神志恍惚,此情此景若被谁瞅了去,我满身长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透过屏风,只见得内里黑影微动,伸出的臂膀修长白皙,还滴答滴答往下掉水儿。
我步子定在当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按说这俗世男子,小仙我见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什么样的能让我都为难得不知所措?以往要跟我说起来,一定是落得个惨遭嘲笑的下场。
但现下,我却当真呆若木鸡,进退两难。连句话也说不出口。
只因没穿衣裳的这……这还是头一遭。
“小八?”屏风里的年轻男人轻轻又唤。声音低沉柔和,好似一阵清风。
我也不知怎了,听这句话搔过耳边,血气便一个劲往面皮上涌,心脏也砰砰砰有如擂鼓。
气息不稳,脚又钉死在原地……不过是个凡人说了句平常话,我便手抖腿抖,满面愕然。乃至差点把持不住,把狐狸尾巴都要摇了出来。
咳咳,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
“……是谁?”那二公子似也察觉哪儿不对,哗啦一声,水淋淋地自屏风后站起身来。
被他发现怎生了得?我麻痹的双腿登时有了知觉。
落荒而逃。此番真真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门也忘记了去关,好在府里的丫鬟都知晓二公子药浴一事,附近人踪全无。我边跑边冲热气腾腾的脸上扇风,怎么扇都扇不下那丝燥热去——丢人呐丢人,活了三百多年,本以为面子底子都被磨得够厚实,却功亏一篑,让个屏风后头的景致窘住了身形。
就,就算是个散仙,我也没想过男的不穿衣裳该是怎样。公狐狸我倒见过不少,但人家都被皮毛盖得严严的,能比么?
而且那个二公子,好像还挺瘦挺白……
刚想这么一句话,我便大大地“啊呸”了一声,往死里晃脑袋,以驱逐邪念。
恩师娘娘,绛芷师姐,小仙今日实乃别无选择,你们便保佑我还留有些仙根的清明,早早把这事儿忘了罢。
胡糟糟想着些有的没的,我一头撞进花丛间去,扶着块假山石,拼命喘气儿。
“你在这晃悠什么呢?”蓦地有人在我头顶缓缓道。
我一抬头,竟是当日跟在二公子身边的俏丫鬟,好似是叫做“沉莺”的。
多日不见,她那妆容更精细了,人也显得亮丽些许。此刻手中提了一小包药草,正往我跑来的道上走。
我尚没想好如何答话,倒是她有些吃惊地又道:“你脸怎么了?怎地这样红?”
我唯有苦笑:“来时跑得急切了些,怕是岔了气。”
她依旧狐疑地盯着我:“你没事在二公子这儿乱晃甚么?”姊姊,我也不想的呀,要不是迷了路,我怎会闯到你们二公子这里来?又怎会看到了、看到了——
我的脸又“腾”的一烧。
“听人说束紫冲这条道来了,我找她有点体己话儿说。”我厚颜找借口。
她道:“那丫头刚刚我碰见过,你直往前走,她在对过厢房的再那头。”
我低头道谢,顺道把话头引开:“姐姐这是去给二公子煎药?”
她应是本身就对我没甚好印象,只淡淡点一个头。也难怪,这二公子神出鬼没的,却老被我逮个正着,第一次见面时我还不怀好意盯了人家半天,想让这丫鬟不误会都难呀。
我手背放至唇边,略略一清嗓子,赶紧识趣走人。
唉,今日之事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也不知本小仙的背影被那二公子看去了多少,改天还得绕弯儿审问审问。若是他没看见自然好,求的就是个皆大欢喜,让此事烂死在大伙肚子里便算完;但若是他仍有印象……
对不住,本小仙就算费点事儿,也还是得掏张符,施施法的。
人生何其麻烦!我惆怅地踱着步,直踱到沉莺方才所说之地。
第十章
10
我心怀鬼胎地和束紫一群丫鬟玩了会儿骰子,头脑里却老是浮着那影影绰绰的屏风,屏风后修长一个剪影,飘啊飘啊,怎么都忘不干净。
我就觉得自己一条魂儿啊,大着胆子往前漂移,挥散开层层的雾气,一直朝屏风那儿游荡过去——
后面是什么样儿的……?
胳膊再往上些,又该是什么样儿的……?
“开出个九点的。白姐姐,你又输啦。”
我方才缓过神来,束紫笑嘻嘻的脸不知何时凑得好近。
啊,本小仙又输了!
我一头暗自懊恼,一头递了铜钱过去。柳姐儿这两天打的赏,竟叫一群不成器的丫头赢去七七八八……我这三百年的白狐仙姑,算是白当了。
我无精打采道:“这把过去便不玩了,今天不在运头上。”
“心神不定的,怕不是有了心上人罢。”桌边的碧玺凤眼一斜,笑得意味深长。
小仙我本就心里有鬼,虽只是觉得新鲜,但叫她这么一浑说,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姐姐赢了银子便如此取笑,这不是存心让我为难?”
碧玺柳眉微挑:“哟哟哟,说你笨还真笨上了。这什么都写在脸上,怕别人看不出来怎地?今儿姐妹们都在,你就老实交代了罢。”
其余丫鬟登时一窝蜂涌到我面前,骰子也不耍了。拖着臂的扒着肩的,一个个笑靥如花,让本小仙好不提心吊胆。
“白姐姐,看不出还藏了这等心思呢?不会是咱们府上的公子罢?”束紫伶牙俐齿,眼儿都快眯成了月牙:“不会是……三公子罢?”
我结结实实吓了一跳道:“怎会是他?”
束紫嘿嘿奸笑:“难说,日久生情嘛。你俩天天窝在一处,保不准就对公子——”她话没说完,我先一个寒颤。
丫鬟们纷纷催我快说,掐在胳臂上的力道可真不轻。瞧把她们躁的,跟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照这阵仗,我怎还有胆识看上公子辈儿的?
本小仙清清嗓子,赶忙道:“不是不是,断给我一万个豹子胆也不敢呀。”
“那是谁那是谁?”束紫嘴不停着,狡黠看着我:“咱们府上的小厮?还是哪家小伙计?对了,前两天你出去帮盛夫人挑绸布,该不是铺子上那小二黑?”
我又给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怎会是他?”
束紫道:“难说,一见倾心嘛。你在府上没怎么见过男子,这一出去,保不准就——”她话没说完,我寒颤又起。
打完才发觉不对劲——哟,此情此景,甚是眼熟啊。
我清清嗓子,再次否认道:“不是不是,我不喜欢黑皮儿的。”
“黑皮儿怎么啦?里面的馅儿好比甚么都强!”
“我还想回老家嫁个庄稼汉呢,憨实,能过日子。”
“白妹妹这要求,也忒奇怪了……”
大家纷纷摇头批判本小仙为人肤浅。
“白姐姐自个儿好生交待了罢,要妹妹一直问下去,可得到天黑呢。”束紫嘟起小嘴。
我干笑道:“真不是妹妹想的那样,其实我……”
碧玺媚眼一眯,冷笑打断我:“众姐妹可都等着呢,一句‘不是’就糊弄过去了?不成,既被我揪了出来,便由不得你不说。”众丫鬟立刻一片迎合。
唉,小仙我心如明镜,天地可鉴,无奈人心险恶,百般揣度——阿弥陀佛,佛祖您还是带我去了罢!
“快说快说呀。”丫鬟们一个个儿瞅着我,虎视眈眈。
看来,今儿不说出个谁谁谁,我白沐是断然无法脱身的了。
可是谁呢?谁呢?公子不行,老爷不行,小二黑长得太寒碜,园子里的小厮我又不认得几个……
除了个兔儿爷,就剩了……剩了……
“容小八!”我脱口而出,义正言辞!
“啊!”一屋子丫鬟都被镇住了。
唯有本小仙无甚所谓,淡然一笑:“怎么?既被问出了所以然,姐妹们总该给白沐一条活路了罢?”
“对小八有意……白姐姐可是当真?”束紫杏眼溜圆,弱弱上前扯我袖口。
我逃脱一劫十分欢喜,冲她点点头:“有何不妥?”她紧忙摆手道:“倒不是……倒不是有何不妥,姐姐若是真有此意,束紫帮你牵线也牵得,只不过——”
我见她欲言又止,奇心顿起:“只不过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