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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这丫头,总是做些匪夷所思的事。”哲然打趣地瞧着她,却不想她的神情竟如此认真,就像是这棵树上记载着曾经难言的秘密。
“哲然,你看这树上是不是有九十九个刀痕?只是好多痕迹都不清了,不仔细看的话,是绝对不会发现的。”她像极了一个好奇的小孩,扒着树干一个个地细数那岁月抹不去的痕迹。
哲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丫头,你刻的吧,最上头的那个划得好狠,到现在还留着这么深的刀印。”
“小时候每次被你弄哭,我就在这刻上一刀,本来想刻到一百刀后,就再也不理你了。只是刻下九十九刀后,就再也刻不下第一百刀,可你还一直气我,把我惹哭,这个刀痕不知被我划过多少次。呶,现在还这么显眼。。。”她站在那儿,云淡风轻的说着过往的感伤,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说书人,讲着他人的经历和故事。
哲然看到她这样,觉得有些难过。自己年少时骄傲任性,对决定的事情总是一意孤行,后来总算明白了心意,想好好待她,只是那可怕的遗传病却成了俩个人之间的鸿沟,幸运的是现今一切安好,还有余下的几十年可以相守相伴,却再也经不住挥霍了。
她没有错,是自己的问题。有那么多机会可以牢牢地抓住她,他却一次又一次放弃。曾经以为她过得好,他便安然,可他终究发现自己是那么殷切的期望陪她安度余生的娴静岁月。
对视良久,眷恋的情意在相缠的视线中渐渐升温,终于哲然向前一步,把她轻轻地搂进怀里。
亭亭在他怀里偷偷地笑了,她就是要他愧疚,要他永远都记得曾经那么对不起她,因为愧疚是维系爱情的最好方法。
中午是在哲然家吃的饭,老太太依旧气色很好,虽仍带着些疏离,却不再似原来对她那般。记忆中哲然的奶奶对别人都很温暖和煦,完全没有老市长的架子,可对自己和妈妈却是过分的客气,就像有一道天然的屏障横在她们面前。
哲然和他奶奶的关系异常融洽,一见面就是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弄得亭亭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到是老太太见了她,了然的笑了笑,一边松开哲然一边笑着和她打招呼。
做午饭时,哲然硬是把她俩人撵出厨房,让她们在客厅好好歇着看电视。只是她和哲然的奶奶一向不太亲近,这时俩个人呆在一起,气氛真得好不尴尬。
她正想找些话题讨老太太欢心,却不妨那老人家说了句让她半天都回不了神的话,“其实我一直都反对你们在一起,想方设法地让阿哲离开你,却不想他陷得那么深,罢了罢了,随你们去吧。”
呆愣了片刻,她仍一脸不解,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对她的冲击可不止一波,“奶奶,我做错什么了吗?您讨厌我哪些地方,以后我一定改回来。”
“哎。。。我倒不是讨厌你,我只是看不惯有汪家血统的人,你姥爷是个薄情的人,你妈也是,原以为你也好不到哪去,可没想到。。。。。。”老太太的神情有些怔忪,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真是可笑,你们家的人就像我们的克星一样,我败在你姥爷手里,我侄子败在你妈手里,我孙子败在你手里。算了,都是天意啊。。。。。。”那老人的眉目隐有不甘之色,还带着些难耐的苦楚和恨意,看得亭亭心乱如麻,却也暗自吐槽,明明是她败在哲然手里的啊,败得兵荒马乱,败得一派涂地,败得无颜见江东父老。
“其实我早就给阿哲检查过,他没有遗传那个致病基因,可我还是找了家庭医生一起骗他,让他相信只有等二十五岁之后才能确诊。却没想到他竟然等了你十年。”自嘲地笑了笑,老人恢复了平静,眉宇间又是一片淡然的神色。
“奶奶,您说的是什么基因?我从没听哲然说过。。。。。。”亭亭心里一阵发紧,原来这才是真相,他为什么不说出来,纵然他得的是什么绝症,她也只愿伴他左右,不离不弃,守着一日便是一日,相伴一天就是一天,哪怕最终只能留着回忆孤独终老,她也心甘情愿。可他竟用这种决绝的方式,狠狠地把她推开,宁可让她恨着他,也不愿让她念着他。
“阿哲这娃娃,竟比我还傻。我儿子振东在他最爱的军舰上自杀,你可知为什么?”提起死去的孩子,老人眼角微红,神情也肃穆起来。
“叔叔去世的太突然,我也一直没想明白,他那样乐观开朗,热爱生活的人怎么会用这样一种方式离开。。。。。。”
“孩子,你是学医的吧,那你可听说过亨廷顿舞蹈症?”
亭亭的心里空前的害怕,这个医学名词和那些骇人的发病症状几乎一瞬间涌入她的脑海。亨廷顿舞蹈症,这个在西方曾被认为是受到上帝诅咒的人才会得的精神疾病,一度被人们当做是神的惩罚。它实际上是一种显性遗传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也就是说,如果哲然的爸爸得了这种病,那么哲然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发病。
一旦得了这种怪病,患者就会不自觉地抽搐,舞动,然后慢慢会出现幻觉,神志不清,精神分裂,最后就连自己最熟悉最亲近的人都无法识别。而且,直到现在医学界都没有可行的方法来阻止或延缓它的发展。
终于有些明白苏叔叔为什么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是那么骄傲,那么优秀的一个军人,又怎能容忍自己成为他人另眼相待的特殊人?
那哲然呢,他当时又得承受着多大的压力?最信赖可靠的父亲就这样离世了,母亲不久后也组成了新的家庭,一个好好的家就这样突然间变得支离破碎,连个重新修复的可能都没有。而他自己也极有可能遗传了这种折磨人的不治之症,这重重的心理负担究竟带给了他多少难言之隐,多少不安和防备,多少午夜梦回的难堪和痛苦?又有谁能知晓,异国他乡的少年,就这样带着隐形的伤痛成长,亲手埋葬掉自己的青春和梦想。
她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切都释然了,曾经的那些怨念就像被阳光照过的水雾一般,渐渐蒸腾消失,只剩下丝丝入扣的心疼和遗憾,若是自己早点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他们便不会浪费十年的光阴,心疼年少的他这样痛苦的蜕变,遗憾没能给那段灰色地带送去一米阳光。
“孩子,既然今天给你说了这些话,我便不会再把你当外人来看。阿哲他最认死理,一旦认准了什么,纵使别人说得天花乱坠,他也只认心里的那个。这些年我劝也劝过了,骂也骂过了,现在算是认命了。”老人家舒展开眉宇,轻轻地摇着头。
“那些恩恩怨怨都过去喽,你姥爷早就不在人世,我却愈发的念起他来,可能是年纪大了,如今每次回忆起那段往事,就只能记得他对我的好,我侄子也早就想开了。倒是阿哲,若我还是这么执拗下去,真怕他会打一辈子光棍。”
一滴浊泪悬在老人家的眼角,却迟迟不肯落下。亭亭低下了头,不忍看她悲伤的模样。不知她和姥爷究竟有哪些美好的过往,又暗藏了哪些误会和悲伤?脑海中一些画面却蓦然清晰起来,姥爷去世时,还一直指着一个古木箱子,嘴里念叨着什么,他已到了胃癌晚期,声音几乎发不出来,可惜没人能明白他的意愿,以至于他去世时还睁着一双眼睛,那么地绝望,那么地不甘。
她一直都知道,姥爷心底有一个叫“雅若”的女孩儿,好像是他的大学同学。曾有一次姥爷独自待在书房,小声念叨着什么,被她不巧给听到了,“雅若,你还好么?咱们大学的栀子花又开了,只是我再也不能摘给你啦,我给女儿取名叫思雅,你也许永远都不懂其中的含义。。。。。。”
思绪停在这儿,一切却蓦然明朗,哲然奶奶的名字便是“林雅若”。亭亭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说出口。她总觉得那个古木箱子里的东西可能和哲然奶奶相关,等她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切便会揭晓,奶奶说不定也会等到迟来的慰藉。
“
快过来吃饭吧。”哲然穿着奶奶的围裙,手里分别端着俩个盘子,模样竟说不出的可爱。
眷恋地望着他,亭亭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发现自己爱的人正好也爱着自己。终于知晓了他难言的真相,心里一半开心一半忧伤,就像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相互交织重叠,竟不知该如何来面对。
老太太倒是不再对她陌生疏离了,不动声色的挽过她的胳膊,神情是透到骨子里的真挚诚恳,“孩子,咱们一起尝尝阿哲的手艺。”
老人家为了孙子的幸福,卸下固封几十年的心墙。这让亭亭既感动又惭愧,她轻轻拥住这个风华不再的老人,用只有俩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奶奶,您放心,我爱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