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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侯家。
候大人正在后院神情自若,很怡然自得的喂养自己最宠爱的金丝雀,突然就有家丁从外面跌跌撞撞跑进来。
“老。老爷。少……少爷他在国子监被人用箭矢射中,如今恐怕性命垂危,还请老爷立刻前去。”
“嘭——”候大人手中那个青色瓷杯直接摔在地上,砸成了粉碎。手已经不自主的抖了起来,道:“备轿。去国子监。”
第八十五章二十七年春秋
国子监,医疗馆中。
侯大人面带怒色望着自己的独子,就像一个年迈的父亲看着垂死的儿子那般蓦然无神。其余的学子早就被大夫请了出去,医疗馆中也只剩下一个熬药的童子和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侯君集。
“王大夫,君集他有没有大碍?”
“刚才我已经替令公子敷了上好的箭伤药,暂时不会出现生命危险。不过……”王大夫说话断断续续,好像有什么隐情在其中。
侯大人的脸色再次暗淡下来:“王大夫请道明?”
王大夫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侯君集。摇头道:“性命算是保下来了,可是以后恐不能人道。”
如同遭受晴天霹雳,侯大人差点昏倒在地上。他支撑着已经年迈的身体,终于歇斯底里吼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究竟是谁,竟然敢让我儿受如此大的委屈。”手中找不到可以摔的东西,侯大人直接踢翻身边一张长角高凳,把摆在上面那些瓶瓶罐罐摔碎了一地。
王大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侯大人息怒,可能是小人医术卑微,不能完全把令公子医治好。为了不耽误时间,大人还是把侯公子送到宫里,找御医前来诊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爱子情深,侯大人也没去追究原由。急忙吩咐外面的侍卫准备轿子,马不停蹄将侯君集送进宫里。不过在出门的时候,商君邪和苏慕白二人嫌事态不够严重,终于把孟星河的名字说出来。也让侯大人记住了这个在国子监中准备参加今年科考的学子,就是伤他儿子的罪魁祸首。
孟星河回到自己厢房,先是回屋睡了一阵子。接近中午时分,若不是外面较大的嬉笑声打扰了他的清梦,才也不会如此快就醒来。
起床,出门,看见那个夫子正在屋里和云姨说笑,一副开心的样子。孟星河靠在门边,有些迷糊道:“两位美女。大中午,还让不让人睡觉?”
两位美女同时白眼飘来。然后又投在一起说的正欢。
“聊什么,我也加进来大家一起聊。”孟星河突然到来,坐在二人中间左顾右盼,欣赏两个女子脸上不同的春色。云姨就不说了,没见过她的脸,不过单看那双敏锐的眼睛,就已经足够瞧出整个脸蛋的美丽。而杜夫子,虽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但孟星河并没有将色眼投向她的脸蛋,而是望着云姨,笑道:“云姨。把脸上的面纱取下来,让我瞧瞧?”
“嘭”的一声,云姨替孟星河倒了杯茶,恶狠狠道:“闭上你的嘴,喝茶。”
孟星河伸了伸爪子,端着茶杯喝茶。云姨被他故意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还是提醒道:“侯君集出事了,你以后要小心应对。他的父亲礼部尚书侯庭海,是此次科举的主考官,以后恐怕还有更多的事情找上你。所以,这几天你哪里都不要出去,就在屋里自学,准备参加科考。”
云姨很少说话,但她每次说的孟星河都是如数采纳。知道孟星河已经把她的话听进心里,云姨微微站起身子,回自己的厢房,道:“杜小姐是我请来为你温习学问的。你可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就把你那双手砍下来。”
“云姑娘多心了。这本是杜萱的职责。”杜小姐顿时脸红,低下头气只顾轻轻喝茶。她来为孟星河温习学问,除了云姨的请求之外,还有杜大人的一点意思。谁叫这个男人是自己家里那顽固老爹看上的学生,总是有意无意在自己面前提及要为他温习科考的学问,自己想不来帮他都不行。
孟星河不知道请动这个高傲的夫子为自己温习功课,是动用了多方面的关系。当他听到这个在其他学子眼中,一辈子也求不来的机会时。只是淡淡笑道:“夫子既然是为在下温习学问,里屋请。”
孟星河起身走在前面带路,他去的地方正是自己的厢房。
夫子本来不想去他的房间。但孟星河脸厚,进去就没有再出来,夫子终于忍不住,气急从座位上站起来,拿着手中书籍,快步走进了孟星河的房间。
她进去的时候,孟星河还躺在床上。他拿了个绣枕垫在脑袋下,双腿交织靠放在床边,指着远处一张凳子,示意道:“屋子简陋,夫子你就随便找个凳子坐下来吧。”
这人怎么如此德行,简直太没礼貌了。夫子的修养好,不与孟星河计较。找了个凳子坐下来,环顾四周,将孟星河的房间看了个遍,心里却偷偷道:“怎么打理的和女儿家的房间一样,肯定是外面的云姑娘收拾的,他才没有如此好的耐心。”
孟星河没有看见夫子脸上那鄙夷的表情,一个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也规矩的坐在书案前,道:“今天讲《论语》还是《诗经》?”
“《诗经》。”夫子很快进入正题道:“院试虽然考察的内容比较多。但是,若是写的一首好诗,绝对能够吸引主考官的眼球。若是被巡查考卷的官员选中,递交给当今圣上,那最好不过。”
如果科考专门看写诗,那还不如只学习写诗算了,还学什么《论语》和《明经》。孟星河没有反驳,夫子说话,自有她的道理,安心听她的经验也未尝不是学习。
孟星河拿起诗经,翻开书页,准备悉心受教。
而夫子在此刻,却好奇问道:“孟星河。有件事,我很想问你?”
孟星河抬起头来:“什么事?”
“我爹手上那副《念奴娇》真是你写的?”这个问题夫子很早就想问了。在孟星河没来长安之前,她每次念着那副字时,总想见一见这首《念奴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写出如此豪迈的句子。但自从见了孟星河的尊容之后,夫子就彻底失望。真是相见不如不见,不见不如永远再见。
孟星河望了眼夫子,突然笑着道:“怎么,夫子也想要我这个学生,为你写一副杜大人手中的字?先说好,本人可是卖身不卖艺,你就别打歪心思了。”
我忍!夫子咬牙忍气吞声。颇为凶恶道:“《诗经。蒹葭》,听好了,我只说一次。”
夫子开始讲课。
孟星河拿着书,一边拿起毛笔,准备一字一句记录下夫子的话。
夫子看了一遍自己手中的《诗经》,突然“啪”的一声,合上书本:“今天不讲了。本夫子没心情。”
孟星河捏着毛笔,深度疑惑的看着夫子,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我靠。有没有搞错,还没讲,就罢课,要是现在有教育机构,一定去检举你这个不称职的夫子。
他还没来得及放下自己木讷的表情,对面的夫子却传来了报复的吼声。
“看什么看。本夫子卖艺不卖身。”杜小姐可能是第一次说这么露骨的话。顿时脸色红的和秋天的晚霞一样。渐感羞愧的她,螓首低垂,只看见细长的青丝,顺着她那窈窕细腰缓缓落到了膝盖下面。杜小姐还没有嫁做人妇,头发自然没有盘起,只是用凤钗压住秀发,但还是如瀑布一样落下来,实在是美不胜收。她本来就生得国色天香,如此偶然装扮,更是如同仙女那样,让孟星河一时有些傻眼了。
真是一株天上的碧桃,逢春开放,恰是艳压群芳啊。摇了摇脑袋,让自己处于清醒状态。孟星河唯有翻开手中的《诗经》,但那上面全都是男女爱情的诗句,无疑是火上浇油。
罪过,罪过,自己已经是有妻妾的人,要淡定。孟星河自我安慰。对面的夫子,可能听见他的默语,加上这里是孟星河的房间,处于男女有别,亦或者是其他原因,夫子突然掩着羞红的面容,快步跑出去了。
小娘们,难道害羞了?孟星河目送她出去。终于松了口气。不过他目光却望见了夫子遗落在书案上的两本书。
好奇的拿起那本夫子先前翻开的《诗经》,上面不乏那个夫子在字里行间做了很多学问,几乎将整本《诗经》全部透彻的解析一遍。
嘿嘿,如此好的一本诗经,没收了。孟星河心理面打着把夫子的书收为己用的想法。随意翻了几下,却从那本《诗经》中落下一张粉色的丝巾。
还有夹层啊。孟星河好奇拾起来一看。丝巾上用细小的线条勾勒出一个青衣男子。那男子长的还算过得去,一双剑眉之下,总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摸样,看起来有些贼眉鼠脸,身材倒也芹长,不过一袭青衣套在身上,略显寒酸,但那双独特的眼睛,却让人看后过目不忘。
这是谁呢?孟星河将那张丝巾翻来覆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