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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扯他上了车，“因为我要搬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叫你去啊。”
“你妈在家吗？”
“不在，你放心。”
“那你妈要突然回来了怎么办？”我怎么觉得我俩是去偷情的。
“凌晨一点是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
就在他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我又一次及时的制止了他。
开了十几分钟后司机准备转弯，我的电话响了，是高扬。
顾立言看了一眼问我：“这么晚他打电话干嘛，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的眼皮跳了一下。
我接通电话，那边安静的可怕，“喂”了几声也没人说话，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边只说了四个字，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吓坏了一旁的顾立言。
亦然瞎了。
我连跑带爬地冲进医院，大家都在急诊室门口聚齐了。
“亦然怎么了？”我忍住要爆发的怒火问林子默。
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晚上我叫她出来吃宵夜，然后……然后跟她谈了谈我们……我们的事，开始她还很正常，也……也没跟我吵……我有点儿担心她……就送她回去，一路上她都没怎么说话，我和她一起进门，然后她就不停地……不停按开关，我拉住她，她却问我怎么没电了，还一直捂着眼睛说难受，我怀疑她眼睛有问题，就赶紧送她来了医院。”
我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打他，用脚踢用手打，他也没反抗。顾立言过来把我抱住，我在他怀里边骂边哭，“林子默你怎么不去死，世上那么多死人你怎么没死啊，你去死啊！”
急诊室的上面的灯熄了，我想要去问问医生亦然怎么样了，但顾立言还是把使劲地抱住我。
子菡和高扬一起问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
医生翻了翻病历夹，“是视网膜损坏。”
“可以治好吗？”
“由于患者长时间佩戴隐形眼镜导致视网膜的损坏……”后面的话我什么都没听见，但我知道亦然永远都看不见了。
亦然真的瞎了，子菡和高扬都在医院照顾他，而顾立言一直在家陪着我。
我坐在阳台地板上跟他说：“立言，我真想把自己的眼角膜给她，只要她能看见。”
他拉我起来，我不起来，他就拿了一条毛毯过来，然后坐在我背后用毛毯裹住我。
冬天还没来，我却冷得不行。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我靠在顾立言的怀里，他隔着毛毯轻轻地拍打着我，“莫宸你知道吗，我其实没有爸爸妈妈。我刚生下来，我妈就把我丢了，后来是我养父养母把我捡回去，他们很有钱很有钱，开始我们一家人生活得很幸福。后来他们生了一个妹妹瑾瑜，她很可爱，我们每天都在一起，我以为她是我的亲妹妹，她也以为我是她的亲哥哥。我们一直那么好，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回到家，听见姨妈在和我妈妈说：‘你让立言和瑾瑜走这么近，外人会怎么想？再说了，立言又不是你亲生的，如果他们俩以后有个什么，岂不叫人笑掉大牙？’我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我不是亲生的，怪不得我和瑾瑜走在一起的时候，邻居们看我们我眼神总是有另一种意味。”
我转过身面对着他，他对着我轻轻地笑，但我看出了其中的落寞。
“但我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生活，可是我对瑾瑜却变了，我不再天天和她黏在一起，不会跟她手拉手出去逛街，我开始害怕那些人异样的眼光，这全因为我不是她的亲哥哥，所以我们之间的一切在别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暧昧的气味。”他盘起腿低下头，好像他现在又遭受了异样的眼光，“瑾瑜也发现了我的变化，她问我为什么，我说不出来，只是开始努力地学习，我只想离开那个家。”
“你家里人没阻止你来这儿吗？”我问他。
“当然阻止了，我跟家里大吵了一架，其间我说出了我早就知道自己是捡来的这个事实。那天之后，瑾瑜也变了，她变本加厉地接近我，吃饭坐在我旁边，坐车站在我旁边，甚至在我上学的时候给我送午餐。”
“天呐，她该不会……”
他摊着手耸耸肩，“你猜对了，因为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她……喜欢上我了，她把以前那种亲密无间的亲情转变成了她认为我们之间一直存在的爱情。后来我告诉她，她将永远是我的妹妹。可是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又哭又闹。”这真的是个狗血的故事。
地板实在太凉了，我起来泡了两杯热茶，给了他一杯。
他走向阳台，伏在栏杆上，“你是不是觉得这倒像个故事？”
我站在他旁边，点了点头。
“可笑的是我妈竟然愿意改变以前的那种关系，她让我和瑾瑜在一起！”他握住茶杯的手开始用力，还有些颤抖，“就在我和她据理力争的时候，瑾瑜就出事了。她晚上喝多了酒，在大马路上被车撞了，下半身瘫痪。从那一天起，我的人生就背上推卸不了的责任，我来到这里努力学习努力赚钱，就是想治好她的腿，可是这几年过去了，我什么都不能为她做……”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就哽咽了，我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道德了，紧紧地抱住他，我对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瑾瑜会好，亦然也会好，我们都会好的。”这个快入冬的夜晚，我们两个没有依靠的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我们对未来都充满了希望。
第二天，我们都对昨晚的事决口不谈，但我不再消沉。我终于鼓起勇气去看亦然，她比我坚强，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但我知道，她心里的伤口有多大有多深。
子菡和高扬夜以继日地守在她身边，生怕她想不开，我逃避了这么久也终于看开，“高扬，你和子菡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好了。”他们两个不肯，说什么也要在这，我知道他们是担心我，“放心，待会儿顾立言会过来帮我的，你们走吧。”在我的劝说下，他们还是熬不住疲惫回去休息了。
我坐在床边，看着子菡眼睛上一圈又一圈的纱布，我安慰自己：纱布拆了她就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我把买来的百合花插在花瓶里，林子默却来了。
我两个手拿着花瓶看着他进来，“你来干什么？”
他吓了一跳，“噢我……我来看看亦然。”
我逼近他说：“滚，不然我就砸过来了。”
“你别这样，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也想挽回……”
“挽回你妈个屁！”我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他刚想开口，亦然就醒了，她轻轻地说：“林子默，你走吧。”
林子默慢慢地退了出去。
我给她掖好被子，“亦然，你饿吗？顾立言炖了鸡汤，马上就来了。”
她还是轻轻地回答：“恩。”
我开始怀念以前那个涂着怪里怪气的眼影眼神却纯真无比的亦然，我也怀念以前那个嗓门大得震天的亦然，可是现在她却什么都看不见，只是轻轻地说几个字而已，我的眼泪又掉下来，幸亏她看不见。
拥有了什么同时也失去了什么
。
我正闲的无聊的时候，顾立言终于来了，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慢死了，亦然都睡着了，怎么喝啊。”
他好脾气地说：“嘿嘿，不怕，这桶是保温的。”
晚上亦然醒了，我盛了一碗汤给她喝，喝完她又睡了。
我跟顾立言说：“她老这么睡，也不是个办法啊。”
“她蒙着纱布呢，你怎么知道她是不是睡着了。”他压低嗓门说，“她是看不见东西，难过。”
到了半夜，我和顾立言一起守在医院，只有一张陪护床，他让给我睡，自己在走廊的椅子上睡。我觉得挺愧疚的，他心里有那么多的苦，我还老是压迫他，我决定以后要对他好点儿，于是出去叫他进来和我睡，他盖大衣我盖被子，要不然换过来盖也可以，现在是非常时期，哪儿来的那么多忌讳。他死不同意，说我一个女孩子，叫人家看见不好什么的一大堆罗里吧嗦的话，我生拉硬拽地把他往里拉，并且压低嗓门批评他：“别那么多的废话，咱俩又不做什么，中间放碗水行吧。什么年代了，思想还那么封建。”
突然他的电话就响了，我吓了一大跳，原来是高扬打的，他接完了以后，表情千变万化。
“什么事啊？”我担心是不是子菡又出了什么事，我可再也经受不起打击了。
他很为难地说：“那个……高扬和他客户一起在酒吧，看见林子默醉得跟滩泥一样，他叫我……他叫我……”
原来是这事，我大手一挥，“你去解救他吧。”
他猛然抬起头，“你说什么？！”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嚷嚷什么呀，这都十点了，都是病人呢。你去吧去吧，把他送回去了就不用来了，明天带早餐给我就行。”
他连哎了几声就出去了，真是个烂好人。
他一走我也就不用担心床的问题了，四角八叉地躺在上面会周公。
睡得正香，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