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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平离开,陈淑祯被楚风暗示阻止了对他失职的质问,她扫了眼萧平离去的背影,略一思忖便轻声对楚风笑道:“楚兄学楚王绝缨会么?常听人说咱们的大汉皇帝不会帝王心术,御下但以朝廷法度和一颗赤诚之心,如今看来楚兄哪里是不会?只是不屑于用吧!”
楚风笑着摇了摇头,若在十年前他也许会对某些驾驻人心的小花招感兴趣,可居帝位十年之后。小宅男的胸中早已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什么帝王心术,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之类的小计谋小手段。在楚风看来都堕入了旁门左道,难道天下间只有你最聪明,你那些计谋手段就没人能看破?乡下老枢都能瞧出吴起替士兵吮疮不过是希图士兵能战不旋韪,你那点小恩小惠小计谋就想囊括天下英雄?不过痴心妄想罢了。
为帝王者心怀天下,治政之道无非利益和制衡两条,而那些动不动施展小恩小惠、来不来搞点小阴谋诡计的行为,宋太祖赵匡胤有一句评价:“汝好鸟雀肚肠!”
所以楚风根本没有效法楚王绝缨会令唐狡效命那样的功利之心,他对萧平的失职不予深究,只是出于对他的完全信任。
正如萧平所言,锦田山下救命之恩,从龙之后的简拔之德,楚风实对他恩重如山,要是连萧平都不尽忠效命,那楚风还做什么皇帝?不如回去睡觉抱孩子吧!
更何况,以目前帝国层层制约的政权架构,加上由工商业主、海外拓荒者、考学授官的儒学士子、地租得到降低的农民、从龙以来的有功军人等群体组成的庞大利益集团,构成了帝国无人可撼动的统治基石,在古典政治意义上,后世的这样主义那样思想横空出世之前,无论任何人都不可能从内部挑战帝国的统治 一这是无人敢不忠。
大汉立国以来,效法家行厚赏重罚,只要身处这官员体系之内,就有相应的标准予以考评,勤者奖、能者任、庸者下、懒者罚,士农工商各色人等不论出身唯才是举,不拘一格降人才,如陆猛辈匠户营中一青年,而立之年得掌件印,统十万大军驱驰万里之外,如李鹤轩不第秀才,从龙十年位极人臣,开府总督波斯五千里地方,治下千万人户,历朝历代所未见,天下英雄无不见贤思齐,努力效命以为进身之阶
一这是无人会不忠。
有此两条,楚风自然不须多虑,宽容是需要底气的,只有绝对的强者才能任意行使,毫无疑问楚风有这个资格。
将这番话说与陈淑祯听了,楚风又笑道:“萧平这家伙执拗得很,就算腿都被人打断了,他也不会坑一声的,所以他不说,咱们又何必问?再说了,偶尔失手罢了,说不定他昨晚上羊肉吃多了跑肚拉稀,或者他半夜睡眠不足精神委靡,要不然他大姨妈突然来了”管他许多呢
萧平来大姨妈?陈淑祯扑哧一声笑得前仰后合,突然弯腰时雪臀之间羞人答答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她没好气的砸了楚风一拳。
若是女元帅使出纵横沙场的功力,十个楚风也被擂飞到半空去了,只不过此时此匆的小拳头,却是软得可爱,轻得发飘,倒像挠痒痒似的,弄得楚风心也酥了。
美人儿轻嗔薄怒,比花解语、其玉生香。
皇家卫队的男女侍卫们叽叽喳喳闹作一团。
往日里女兵们主要承担保护诸位皇后的职责,很少亲自动手杀敌,并且随着原翕汉义军女兵营的老兵们嫁人的嫁人、生孩子的生孩子,有战场杀敌经验的老兵们逐渐退伍,新兵次刀引进来,女侍卫当中除了杜鹃众几个老资格以外,其实安四小尔过人的,已经不多了。
相形之下,男兵们全是各军精挑细选的百战死士,每一个人都是死人堆里几进几出的杀星,其中还有不少身怀绝技的奇能异士,所以往日里他们往往嘲笑女兵“连鸡都不敢杀”啊,“只能算养娘保姆”之类的。
可今天不同了,几名小女兵叽叽喳喳跟麻雀闹林似的,一名翘鼻子丫头得意的扬起脸,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不是说咱们连鸡都不敢杀吗?哼哼。昨晚上那小子悄悄摸进帐,咱姐妹们动手,杜鹃姐一拳就砸他脸上了,那家伙怎么甘心束手就擒?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先使个单鞭打开局面,然后跟着是举火烧天,双掌一推呼啦啦罡气横扫过来,咱姐妹也不是吃素的,杜鹃姐一记仙人指路取他双目,我使地趟拳攻他下三路小惠舞起盘龙棍中宫直进”
得,这翘鼻子小丫头家里是开茶馆的,三岁起听说书先生耍贫嘴,从宣和遗事到唐僧取经她全都能背下来,这下子说起了性,说得昨晚是从十八层地狱打到了凌霄殿。东海龙王二十八宿全跑出来了,岂止满嘴跑火车,连大轮船都跑了出来,别说男兵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就是昨晚上亲手埋了那淫贼的姐妹们,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伙人不当班,正躲树荫底下说得起劲儿,就见萧平肩膀一抽一抽的走了过去,刚才那翘鼻子丫头登时住了嘴,奇怪的道:“这家伙。一张脸赛如精钢铸的,怎么看上去像受了气的小媳妇?”
有人就道:“哈,别是昨夜走了刺客,萧大人被皇上罚了吧?小熙妹妹,你机会来了,还不快点去安慰安慰萧大人?”
刚才还唾沫横飞、牛皮吹到天上去的翘鼻子小熙,脸上就起了层红晕,愣怔半晌,回过神来就不依不饶的揍那男兵:“放你的屁!谁会看上那头犟毛驴?整天伴着张脸,像谁欠了他三百两银子似的。
”
“好呀小熙你敢背后诋毁顶头上司,咱们告诉萧大人去!”
“别、别,算我什么都没说总行了吧?”翘鼻子小熙单眼皮、眼睛不大,却生就一幅聪慧灵动的样儿,她没好气的拍拍手:“你们还想不想听啊?想听就别打岔,对了我刚才说哪儿了?”
“说道那刺客叫什么力索尔的用了分身法,变做一模一样的两个,你们要上凌霄殿借照妖镜照他真身
小熙想起刚才的话头了,便接着说下去,只不过听众们未免有些儿失望,因为后半部分明显有注水的嫌疑,比起上半场的精彩纷呈实在差了一大截儿。
是的小熙有些神思不属,她一直偷眼看萧平几分颤抖、几分萧桑的背影,直到帐篷遮住了他的身影,她还时不时的膘一眼,门牙轻轻咬住了下唇,,
萧平并不是傻瓜,相反他的感觉向来很敏锐,皇帝背后小动作、陈娘娘欲言又止的情形,分明已瞧在了眼内。他捏紧了拳头才没有因激动而失态:“陛下待萧某的一片赤诚之心,便是肝脑涂地也难报万一呵!”
可他没办法将实情说出口,尽管那名刺客并不算他故意放走的。
刀尖撩开英迪莎尔面罩的一刹那,萧平愣住了,因为这副容颜是他十年来魂牵梦绕的。
萧平世居泉州,那儿大食、波斯、天堑的胡商极多,光明之城既有了蒲寿庚这样的禽兽,光明之下的黑暗中便也藏污纳垢,胡商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并不鲜见。
一名被胡商侮辱了的可怜女子,被乡下朴实的农人收留,这本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她生下的第一个孩子便有着胡人的灰蓝色眼珠,这家人没有按照摔头胎的惯例杀死孩子,或许因为农人的纯朴善良,或许因为她是个女孩一 并不承继香火,并不载入族谱,血缘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很快女子和善良的农夫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孩子的名字就叫萧平,父母并不期望他大鲁大贵,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在乱世,这已是非常难得的幸福了。
在父母和姐姐的关爱下,萧平无忧无虑的生活,那个有着灰蓝色瞳仁的姐姐,也许是意识到这个家庭的不同寻常,她用百倍于别家姐姐的关心和爱护,像护崽的母鸡那样保护自己的弟弟,似乎在替亲生父亲冥冥中的罪恶还债,
直到那一天,蒲寿庚降了元朝,泉州城天翻地覆,逃难的人群来到了锦田山下,盘马弯弓的蒙古马队、手持雪亮钢刀的亦思巴奚武士狞笑着追了上来,,
萧平的姐姐,按照农家的惯常做法她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就这么惨死在了亦思巴奚武士的刀下,她的父亲也许是一名穆斯林,最后她又死在了穆斯林的手中,似乎上天发现自己无意中降下了孽缘,又挥一挥手把她收了回去,几乎没有在这个惨淡的人世间留下一点儿痕迹。
除了萧平。
继姐姐之后,父亲又被蒙古人的弯刀刺穿了心脏,萧平像受伤的狼崽子一样护着母亲和妹妹逃走,他们在荒野山丘之间足足饿了三天,直到楚风和他的部下们身穿钢甲、头戴钢盔,宛如天神般灿烂的降临,,
萧平记得姐姐的面貌,十年间姐姐温柔的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