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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有人支起了生牛皮的幔帐,这是正宗蒙古军才有的玩意,以数层牛皮叠合而成,中间夹以麻布,强弓劲弩而不能透,算是蒙古军队防御箭雨的一件法宝。
琉球人的火器,能否穿透生牛皮幔帐?陆秀夫手心里捏着把汗,忍不住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三斤炮没有让陆大人失望。汉军仍然用1号霰弹作覆盖打击,能顶住强弓劲弩的生牛皮幔帐,在炮火下不堪一击,霎时被射得千疮百孔,弹丸带着摧枯拉朽的威力继续前进,把躲在幔帐后面的蒙古兵打成肉酱。
“好!”陆秀夫四十年修身养性的养气功夫,这会子早抛到了九霄云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坐下喝了口温热的云雾茶,又对张世杰说:“张枢密,我大宋有如此利器,何愁不能恢复旧日河山?便是举兵北伐,中原、河洛、关陇、燕云,收复祖宗土地,皆在反掌之间!”
张世杰也喝了口茶,淡淡的说:“不是大宋有此利器,是琉球有。”说罢重重的将茶碗放到了桌子上。他心里是有气的,气的是这些文臣们,整天把什么“大小相制”、“以文御武”挂在嘴边,把自己勒逼得处处受气;偏偏到了琉球,什么规矩都不讲了,仿佛琉球人是陈相爷祖宗似的,怎不让人气闷?
陆秀夫闻言悚然一惊,后背上浸出冷汗来,唐末借沙陀兵平黄巢,李克用尾大不掉的故事不远,这位楚风,为何出兵助战这般积极,想起当初朝贡,他还有冒贡的嫌疑,不由得自问道:别是另一位李克用罢?
疑心一起,再看看马上顾盼自雄的楚风,只觉得此子处处行事,都有点操、莽的味道了。
楚风自然不知道这些事儿,下令把向宋军借的巢车推来。这巢车高达五丈,是架在平板车上的巨大木架,上面有个方盒子的结构,可以站几个人。
楚风和手持红绿旗帜的黄金彪登上巢车,这个高度将整个战场一览无余,火炮在城头的设计效果更是清晰可见。黄金彪用旗语指挥炮组,哪儿人多,就向哪儿发炮,汉军炮兵在他指挥下成为一部精确的杀戮机器,密集的铅弹一如暴雨打芭蕉,又好似秋风扫落叶,以极高的效率,收割城上元兵的生命。
城墙,已经成为吞噬生命的绞肉机,现在南城正对着汉军的一段城墙,上面再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士兵,能跑的都跑到了城下,城上只剩垂死挣扎的伤员和满地尸体。
差不多了!黄金彪用旗语发布命令:“五门炮、实心弹、城门,五门、霰弹、城墙敌兵。”
五门炮装上霰弹,随时准备扫清城墙上出现的敌人,其余五门炮装上了实心弹,对准不到四百米的泉州南城门。
发射!五枚三斤铁弹高速飞向包铁皮的城门,狠狠的砸在上面,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厚实的木制城门颤动着,400米内实心弹威力颇大,炮弹击穿了铁皮,深深陷进木门中。
还没破门吗?继续!
一轮、两轮齐射,连续不断,炮兵们用凉水擦拭铜炮的炮身,为它降温,维持着连续射击。
尤永贤急红了眼,他知道,若是现在被宋军破城,自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他许下了二十贯的赏格,又命亲兵组成了督战队,驱赶着士兵走上城头。
元兵战战兢兢的走上城头后,就趴在女墙后面,不肯把身体的任何部分暴露在垛口,更别说在空旷的敌台上去摆弄三弓弩了。
督战队连斩两名畏缩不前的士兵,这些人终于趁着炮声的间隙跑上了敌台,但三弓弩上弦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情,有时候甚至要靠牛拉,他们还没把弦拉开三分之一,严阵以待的琉球炮兵就用霰弹狠狠招呼了一顿,守军就再一次屁滚尿流的滚下了城墙。
毕竟是胆子最小的新附军负责操弩,他们根本不可能冒着弹雨跑到敌台上操作三弓弩。
五轮齐射后,厚重的城门轰然倒塌,城门洞尘土飞杨。
“大宋天子洪福!”宋军阵中,不知是谁喊了起来,连片的声浪席卷二十万人组成的庞大军阵,声音甚至压倒了大炮的轰鸣。
陆秀夫的眉头皱得很紧,因为他亲耳听到琉球汉军喊不同于宋军:“汉军威武!”“万岁,楚总督!”
一零七章 大爆炸
巢车上的楚风,在众军欢呼声中频频挥手,待琉球自在惯了,还没意识到这一举动在“君臣纲常”的朝廷看来,意味着什么。
此前各军已抽调选锋,见城门一破,立刻脱离大阵向着泉州南城猛冲,一时间,旌旗招展鼓角争鸣,宋军如潮水般涌向城门。
突然,选锋锐士停下了脚步,望着城门洞的表情有如见了活鬼:五次轰击加上城门倒塌掀起的尘浪落回了地面,城门后面,是用砖头条石垒砌的一堵厚墙!
楚风一拳头砸到巢车的栏杆上,日了,蒲寿庚真是属乌龟的,早早把城门洞堵上了!哼哼,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河梯,“黄金彪,传我命令,让陆猛派人去把那大杀器运来。要快。”
很快,一辆小车用马拉着从军营来到城外,两个士兵从车上抬出个冬瓜大的东西,放上独轮车,推着向城门洞飞跑。
此时城墙上的敌人也反应过来了:琉球人的战法千奇百怪,反正那玩意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纷纷从垛口探出身子开弓发箭,一箭射出,又缩回堞垛后面。
琉球三斤炮再次怒吼起来,对城上敌军火力压制,但霰弹铅丸无法穿透女儿墙,杀伤不到躲在其后的敌兵。
尤永贤瞧出了便宜,大声呼喝:“儿郎们,躲在堞垛后面,他们打不穿!兵丁们有样学样,以堞垛为掩护,各式手持弓弩箭如雨下。琉球炮兵急了,李家福整个人忙成只大马猴,**着三斤炮不断发射出一蓬又一蓬的弹雨。
不像各式床子弩,开弦非得十人、数十人同时发力,只能摆在露天敌台上承受炮火,现在的敌兵紧紧贴着堞垛,铅弹的力量虽大,也无法穿透三尺厚的女儿墙啊!实心弹倒能把它打塌。但城墙上三五米就有一个堞垛,以琉球炮兵的命中率,要把它们全打塌,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陈茂进顶盔贯甲,在箭雨中推着小车向前狂奔。箭枝射到他的盔甲上,丁丁当当的响了四五声。每一下都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幸好盔甲坚固无比,把箭矢弹开掉落在地,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而且敌兵不敢暴露太久,射箭准头力道都不行,许多箭枝歪歪斜斜的没什么杀伤力。
左拐右拐,躲避箭矢的陈茂进,无意中跑出了“S”形地前进路线。箭落如雨。要说不怕,肯定是假的,但在战场上。有一些超越人性本能的东西,让他抛开了与生俱来的恐惧。
妈地。拼了!琉球军法临阵退缩者死。与其死在长官刀下。不如拼了一条命。便是死在敌人箭下。有百贯抚恤金和每年地二十贯钱。家中父母也不愁下半辈子了!
狗鞑子!陈茂进手臂猛地向后一甩。上面插上了一枝羽箭。剧烈地奔跑中感觉不到痛。只觉得伤处热热地。
无甲胄地裸露部位被箭射到。动脉中地鲜血如泉水般涌出。在跑动中顺着手臂。滴滴嗒嗒流下。沿着陈茂进跑动地路线。在泉州南门外画下了一条S形地血线。
不行了。眼睛开始发花。两腿越来越软。“滴滴滴”。三声短促尖利地哨音。这是撤退命令。陈茂进如蒙大赦。立刻掉转身子往回跑。跑回距城墙三百多米地地方。突然脚下一个趔趄。一头栽倒。
汉军士兵们立刻冲上去。把他再往后抬了一段。然后就在战场上替他包扎止血。
“嗨。看来我地指挥艺术还是不咋滴呀!”楚风觉得有点没面子。作战预案只到轰开城门。没想到蒲寿庚干脆连门堵住了。所以之后地指挥都是他临场发挥。刚才火力上全面压制敌人。让敌人地床弩无法使用。400米上汉军没受到任何攻击。让自己头脑发热了。没考虑到敌单兵弓弩地威胁。
昨日宋军攻城不是用过那种怪怪的木车吗?去找他们借来。
陆猛借来了鹅车洞子,这是一种木制攻城车,十多个汉军士兵有点新奇的钻了进去。他们发现这东西并没有车底,人直接站在地上,底下有轮子,中间的人能把它推着走,顶上是厚实的木料,铺着生铁板和弄湿的毡子,箭射火攻都对它不起作用。
士兵们推着鹅车洞子走向城门,这一次敌人没什么办法了,单兵弓弩根本不可能穿透它,射了几支火箭到它顶上,扎进湿毡子,一会儿就熄灭了。
三斤炮不断的发射,向城墙上倾泻着弹雨,使敌人无法用大型器械攻击鹅车洞子,没多久,它就被内部的士兵们推到了城门
城头,尤永贤伏在地上,耳朵贴着城墙,只听得底下有挖掘的声音。
琉球人要挖开城门!尤永贤立刻派兵,在城门后面张弓搭箭、刀剑出鞘,准备等琉球人冲进来就和他们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