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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河白日梦-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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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那条外省来的船没有吸引我。我用眼睛撬娟妇们的沟子呢二
大船的跳板吮一声砸在码头上了。
船舷里只有苦力,没别人。
饥民们突然改口了。
他们叫;亲爹!亲爹】赏一口吃的吧!
我想看看他们的亲爹是谁,一扭头看见跳板上走下来两个
贵人模样的家伙。一高一矮,都是洋装,黑颜色儿,礼帽和斗
篷也是黑的。他们让岸上的人吓住了。一片瘦胳膊!一片讨食
儿的破碗:码头上活像长满了脏蘑菇。他们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高个儿摘了帽子,一脑袋金丝头发,鹰鼻,鸽眼,白皮,我不
说你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他是个地道的洋人。
这二一回是岸_L_的人给吓住了,匆匆闪出一条道来。饥民们
不再吱声,都举着碗往跟前凑。洋人一路走一路往破碗里扔小
钱。矮个儿也在扔,施舍得不耐烦,一把抛出去了二残人们抓
挠着搅成了一团,只有疯狗才能打成那个样子。洋人丢光了小
钱,随手扔了几块鹰洋,不要脸的饥民又叫起来,你再有灵性
也猜不出他们叫什么。
他们叫:洋祖宗,您赏聋拉孙儿一块吧圣
人饿到那个分儿上就不是人了。
那位矮个儿不是洋人,脸蛋子倒比洋人白净。他走过来的
时候一真瞧我,走过去了又瞧瞧我,我也礁他。我很熟悉他脸
上愁眉不展的样子,可是我记不起这个垂头丧气的人是谁了。那
时候,凡是有点儿文化的人都是这副眉眼,小学堂的教师,串
洒铺的秀才,省城高等学堂的读书人更不用提了,你只要看他
们的脸就知道老天说话就要塌下来,哪个也别想跑。
我真该死,怎么没认出他来。
他站在离我两丈远的地方不动了。
我们中间隔着饥民和娘妓。
他说:耳朵,是你吗?
我一下子弄明白了。他的脸真苦,我差一点儿掉了眼泪。我
几步抢到前边,跪下来给他磕头。我很会磕头,脑门子在青石
板上碰得嗡嗡响,又麻又晕,可一点儿也不疼。我把那些要饭
的卖肉的吓坏啦。
你听过评书没有?
我最喜欢评书的最后一句。
咱们下回—再讲。
我该出去踢弯儿去了。
他是谁,我明天告诉你。
又飞过去一架。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把敬老院盖在这个地方。
这地方安静。他们一定以为上岁数的人都是聋子。我可不聋,这
是今天的第三十八架了。我刚搬来的时候很娇气,听到飞机的
声音头皮都发炸。现在我习惯了,我把它们看成鸟。我看它们,
就像在老福居的茶馆里看船。苍河绕来绕去,流到我头上去了。
我还是告诉你吧。那人叫曹光汉,是曹家的二少爷。他有
  一个远房舅舅在光绪的朝廷里做着外交官,攀了这层关系,老
爷出钱把整天唉声叹气的二少爷送到西洋留学去了。曹家不指
望别的,他们只害怕他窝在榆镇的盆地里变成古怪的人,变成
疯子。他是甲辰年十九岁的时候走的,回来的时候有二十三岁
了吧?他穿戴变了,身材也变了,没怎么变的是那张脸,还有
那令人担忧的性情。他对我说:耳朵,是你吗?听声调好像他
刚从地狱里爬出来,好像他刚刚爬出来又得马上爬回去了】
二少爷是很可怜的一个人。
这是第三十九架了吧?
孩子,你坐过鸟吗?
有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忘记告诉你了。洋人穿过柳镇码头的
时候,东街口上的婿妇们一阵骚动。有个穿粉衫的娘们儿呀地
惊叫了一声。她不是黑鹰,她叫白马。她说那句话的时候风骚
地扭来扭去,好像孙悟空躲在她后边,要甩金箍棒把她给支起
来了。
封建社会怎么样!
女人就是女人。
女人尸/J’很一多名堂的。
她说:好一根洋毡毡】
去吧,祝你睡个好觉。但愿你早晨来看我的时候,我还活
着。不管怎么样,有意思的事情还在后边,我要下功夫干到底口
去休息吧,不要为女人的一句话害羞了。
干真万确,那是她的原话。
我累了。
3月2日录
榆镇在两道山岭后边,是个万亩大小的盆地。盆地里的河
叫乌河,水不深,可水急,只能走木排和竹排,不能走船,多
轻的船也不行。河心里净是房子那么大的石头,水冲上去撞得
很响。乌河在山谷里拐上七七四十九道湾,最后流到柳镇的西
边,成了苍河的r一脉了。
为了行排,河上没有矮桥,只有一座吊桥。没有吊桥的地
方,人们得蹬水过河。从码头去榆镇的路有二十里,它一会儿
在河那边,一会儿在河这边,坐不上轿子骑不上马的人,只能
拎着鞋赶路。夏天发大水的时候,这条路干脆就没了。没路了
也不怕。榆镇和山外边断绝来往是常有的事。榆镇是丰衣足食
的好地方,我们怕什么呢?跟苍河上下数不清的村镇比比,榆
镇在我们榆镇人的眼里简直就是天堂了。
现在想想,这种孤芳自赏实在是毫无道理。整个盆地里只
有两种人,一种是曹家的老少,一种是曹家的佃户。榆镇是天
堂也是曹家的天堂,跟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有什么相干呢?!我算
个什么东西字我把自己当个人儿,到头来不过是曹家府里一条
饿不着的狗罢了。
那时候,不瞒你说,只要能在曹府里做事,做狗我也乐意。
不为别的,就为曹老爷待我太仁义了。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
亲。我三岁给曹家喂鸡,五岁给曹家养猪,九岁给曹家放马。别
人十六岁了是苦力,在曹家的屠场、纸场、扇场里做活,我十
四岁就做了曹老爷贴身的跟班,穿好的、吃好的、用好的。我
还图什么呢?我从跟曹家的家禽打交道的时候开始就不把自己
当外人了,那么多年混过来,我觉着我差不多就是曹老爷的一
个儿子。他老人家怎么看我我不管,我有我自己的主意就是了。
偷偷地给一个老地主做儿子,这叫什么事?
你说得很对,这是悲剧。
  我在码头上认出二少爷,为什么要哭,为什么拼命磕头,秘
密就在这里。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让我心疼,也让我觉着亲近。
那天我在人群里为他开道,求他把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他想
了想终于这么做了,我很满意,我成了他手里的拐棍儿,可以
硬梆梆地拨拉那些挡道的饥民了。他们不断哀求:亲爹!您救
命:我真想踢他们。实在没的吃了,吃腿上的肉么里这么低三
下四的,哪配活在世上。二少爷的脸色很悲枪,不知道怜他们
呢,还是怨他们,他穿过人群的样子像逃跑。
他说:这里也弄成这个样子了!
我说:去年涝,今年又旱了。
他说:榆镇的米仓怎么样?
我说:满着呢!
他说:为什么不多娠一些呢?
我说:娠了不少了。县城有咱们家开的粥棚,逢五逢十生
火,大少爷哪个月也得跑两趟。
他说:为什么不天天生火?
他气冲冲的样子把我闹傻了。
他又说:人是逢五逢十才吃饭的么?!
我说;朝廷都没有办法了,靠咱们张落有什么用。把米娠
光了,咱们吃什么?
他说:要吃大家一块儿吃。
二少爷还是过去那个莫名其妙的人,我想我得留心。上路
以后,我求他让我背他上山,他不肯,我又求了一次,他还是
不肯,只答应把胳膊搭在我肩膀上。我怕他胳膊抬高了累着,故
意弯膝弓背让身子矮下去。我的脸离地面那么近,两只手一伸
就能爬着走路了。
洋人一直跟在旁边。我和少爷说话的时候,他就听着,看
我们俩的嘴。我们不说话的时候,他就吹口哨。他吹得很响,像
一根笛子。二少爷心情不好,不怎么跟他说话,说个一句半句
也是叽哩咕噜,他听了以后使劲点头,样子很厚道,,还有点儿
傻。他到路边树林里累累坠坠地撒尿,让我大吃了一惊。我眼
尖,什么也别想逃过去。我突然想起一r裱子说的那句话,我没
出息,我又梦见在船E:撅着屁股摇稽的女人了。
你仔细看看我的老脸,它下贱吗?
人下贱不下贱,是看不出来的。比如你是好孩子,你在想
什么,我可一点儿也不知道。
你不会想着扒女人的裤子吧?
我年轻的时候经常这么干。
在梦中。
对。全部。
例外的情形,我以后会告诉你。
我们半夜才到家。跟我们同行的有几百个饥民x他们抢着
帮助二少爷运行李,赶都赶不走。行李中有五、六个木箱子,大
的像瓜棚,小的像鸡窝,,事后我知道那是一套造火柴的旧机器。
本来是要雇脚夫的,不料饥民们一拥而上,抬着机器就走,像
一大窝蚂蚁。我告诉少爷,让这帮人赖在愉镇白吃白喝就麻烦
了。少爷不理我,过了半天才白我一眼。
他说:这不是很好么。
饥民们很懂事,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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