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中庶子,丞相请你即刻前去呢。”
公孙鞅闻声抬头,恍然点点头便霍然站起。他身材修长,一领长长的白布衫几乎要盖住那双轻软的白布鞋,连头发也是用白色丝带扎束,一支白玉簪横插在发束中。他虽很年轻,但却有一双锐利深邃的眼睛,脸庞棱角分明,与中原人常见的浑圆脸庞大是不同,沉稳的举止中透出一种冷峻高贵。
“是魏王来了么?”他问。
侍女看了他一眼,迅速把头低下去。公孙鞅说话一点也没有对魏王的恭敬。但这并不是她这个小小的侍女可以管的!侍女道:“回中庶子,魏王尚未来过,说午时驾临的。”
公孙鞅看看自己面前的文献,特别是那篇《法经》,向女侍点了下头,默默走出了书房。
从第二进书房到丞相的寝室小院,要穿过三进院落。
公孙鞅走在冷冷清清的院落里,不时轻轻的一声叹息。曾几何时,这里还是官吏如梭热气腾腾,老丞相一病经年,偌大的丞相府竟变成门可罗雀的冷清所在,连寻常时日最热闹繁忙的出令堂大院也生出了青苔。难道这就是人世沧桑宦海沉浮么?
匆匆来到丞相寝室,年青人一拱手行礼道:“卫鞅参见丞相。”便不再说话。
公叔痤眼睛徒然张大!脸上带出了惊恐!年青人的脸上不见喜色悲伤,沉静似水。
公孙鞅本名公孙鞅,他一向是这样叫自己的。并且,在此他是当自己是魏人的。卫给魏孩子似的包围着,卫国的一切都在魏国的眼色下行事着,给魏国吞并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在卫这个没落的国家里,一般人都想要跑出来闯一条生路!这一点,不止是公孙鞅,还有其它人,这些人多得想都想不到!这一点并不奇怪,在后世有一句话,叫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事人。没有人想要成一个弱国的平民,如果有振兴的希望也就算了,但卫国,已经没落了。在强大的齐魏之间,它想要自强,那只是一句笑话!
于是,公孙鞅一直是叫着自己的本名公孙鞅。
可是现在,他的自称是什么?卫鞅!他说自己是卫鞅,是卫国公孙鞅。一者是换了名姓,主要是说明自己是卫人,通过此,卫鞅表示魏国已经成了过去式了!他是有了离魏之心!
卫鞅是在公叔痤的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他就是这样一点点成长的。公叔府的藏书和魏国堀起的种种文献是他智慧的来源!他已经吸收了这些知识,似他这样一个人,到了外国去,给外国效力,那还了得?
公叔痤深深的知道,这是因为魏王始终不肯用他,而现在自己又不行了,公叔府内的一切都将交公,所有的行文,还有一些藏书,都要没有了,也是卫鞅离开的时候了!
也许是给刺激了,公叔痤回复了几分的精力,他挥挥手,侍女们退了下去。“夫人,你也回避吧。”公叔痤向来不愿夫人预闻政事,凡有大事,必嘱夫人回避。公叔夫人也知道老夫君的讲究,起身离坐,幽幽一叹便出门去了。
公叔痤语调迟缓但却非常清晰的道:“鞅啊,你来我这里多年,名为求学,其实我并没有教给你什么,反倒是你给我打开了一个新天地啊。朝闻道,夕死可矣。看到魏国拥有你这样的英才,我,死也瞑目了。”
“公叔丞相,卫鞅在府中这些年,读遍天下名典,且跟从丞相精研政务,受益匪浅。卫鞅铭记丞相大恩大德。” 卫鞅神色有一种淡淡的忧郁,话中却是表露出了将来的离意。
公叔痤微微摇头,“鞅啊,不说这些。我要叮嘱你,希望你能留在魏国,成就魏国霸业。魏国之势,当一统天下啊。”每说到魏国霸业,老公叔就激动喘息。
“公叔丞相,我看魏国气象不佳,魏王不会用我的。”卫鞅冷笑了一声,显得很淡漠。
“何以见得?”公叔痤苍老浑浊的声音中透露着惊讶。
“一则,魏王即位以来好大喜功,不务国本,醉心炫耀国力。如此国君,对魏国衰退并无洞察,对治国人才也不会有渴求之心。二则,魏国官场**过甚,实力竞争之正气消弭,趋势逢迎之邪气上长。魏王被**奢靡浸淫,如何能超拔起用一个小小中庶子?三则,上将军庞涓已经成为魏王的肱股重臣,他的战功使魏国朝野已经被表面强盛所迷醉。连同魏王,没有人会想到魏国的实力正在日渐萎缩,更没有人想到魏国需要第二次变法,第二次登攀。时势如此,魏国如何能急迫求贤?”说到这里,卫鞅沉重的叹息一声,“公叔丞相,魏国不会强大很久了。卫鞅留下,也是无用。”
公叔痤紧紧盯着卫鞅,老眼中闪着一种奇特的光芒,“鞅啊,你总是有特异见识。这也正是我要鼎力荐举你的理由。然请你实言相告,魏王若能真心用你,委以重任,你将如何?”
“以二十年之基,奠魏国统一天下之路。” 卫鞅的语气陡然变得坚定而自信。
空气似科是凝固住了。卫鞅一派的沉静,公叔痤微张着口,口水流出了些,他的心七上八下,他很想对卫鞅承诺,自己一定会让大魏王重用他,但是他没有信心!
外头隐隐的声响,是一个内侍的大喝:“大王驾到——”
紧接着,一个侍女走进来低声禀报:“丞相,魏王驾到。”
公叔痤眼中显出兴奋的光芒,低声道:“鞅啊,你先下去吧。”卫鞅点点头,从侧门从容的走了出去。
“魏王驾到——!”寝室外护卫一声长长的报号。
公叔痤妻子儿女及奴仆全都跪伏于门两侧接驾。
魏王无暇顾忌,匆匆而过——魏王来了。轻车简从,朴实无华,与往常大相迥异。他很是知道,老公叔不事奢华且很厌恶珠光宝气高车驷马那一套,有几个王室子弟都因为这个原因曾被老公叔罢职。魏王自己虽说是一国之王,老公叔也不能拿他如何。
但对这个资深望重的三朝老臣,魏王总是有点儿莫名其妙的顾忌。这与对庞涓的隐隐约约的不喜欢不同。庞涓是布衣名士,并无盘根错节的根基渊源,魏惠王无须在庞涓面前掩饰什么。但老公叔不同,且不说是公叔一族是三家分晋前的魏氏世族,族中子弟遍及魏国官署,仅仅老公叔这个德操口碑满天下的老权臣就够你消受。他要总是唠叨你的短处,你就肯定安生不了,因为那很快就会被国人当做权威评判,你也自然就名声大跌。
对这样一个老古董式的名臣,纵是国王,也得收敛收敛。每见老公叔,魏王都要刻意朴实一次,弄得很不自在。
这种不和时宜的老臣子,罢官会招来国人非议,听任他掌权又确实碍手碍脚,最好的结果是他不要象长青果一样结在世上。看来老公叔终于是要让道了,魏国君臣新锐放开手脚的日子也就要到了。今日,魏惠王特意换了一套半旧的便服,坐了一辆普通的轺车来的。
卫鞅静静的站在外头听墙根。这种机会并不多,因为正常的情况下,魏王的周围一定会围有很多的士兵甲卫,但这里是公叔府,在这里面,是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因此,魏王把不多的甲卫丢在外面。给了卫鞅这个机会。
魏王走进寝室时,脸上溢满了沉重和哀伤。
公叔痤在榻上欠身拱手,“魏王恕臣重病在身,不能起身相迎。”
魏王道:“哎,老丞相不须如此拘礼,寡人是来瞧瞧老丞相的,老丞相你感觉如何呀?”
公叔痤激动不已:“老臣贱躯,何德何能,不敢惊扰王驾,竟劳大王屈尊枉驾寒舍,老臣……虽万死亦不足以报答大王鸿恩哪!”
这时,侍女捧来一个绣墩置于榻侧,魏王落座道:“老丞相一病经年,安心静养吧,魏国不能没有老丞相支撑啊。”
公叔痤老眼中闪着泪光哽咽道:“老臣……这次,只怕凶多吉少。”
魏王道:“吉人自有天相。老丞相但放宽心,本王派太医日夜守护老丞相。”
公叔痤摇摇头喘息挣扎着坐起身子,“臣以余息,等候我王归来,是想向我王推荐一个治国巨子,继我相位。此人乃扭转乾坤之大才,足以扫灭诸侯,一统天下,成就魏国大业啊。”
偏门外的卫鞅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眼里分明流露出期望的神情……
魏王认真的点头,急迫问道:“他是何人?可是大将之才?庞涓是该换换了。”
公叔痤激动道:“老臣府上中庶子卫鞅虽然年级轻轻,但是却有经天纬地之才能,可以说是当世少有的奇才呵——大王可以将国事托付于卫鞅,此人治国才智远胜过老臣十倍不止啊!”
“卫鞅?”魏王恍然,那还不就是公孙鞅?讨厌,一个两个的都围着这个公孙鞅转,我为什么一定就要用他!还非要我重用?魏王逆反心大起,表面上却是显得轻松了许多,“是否老丞相几次提起的那个公孙鞅?老丞相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