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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四周的疯狂气息不同,京山军营中一片肃穆。兵士们按照大队为单位,围成一个大***。***中央,是整齐躺在那里地逝者,以及正在送他们最后一程的王爷。
秦雷换了一身素白的战袍,神色肃穆庄重。他走到一副担架前,便会弯下腰,向牺牲的将士鞠个躬,这才从其戴的项链上掰下一半身份牌,放在石敢捧着的红色丝绒布托盘中。
将剩下的一半身份牌,掖回阵亡的将士的衣服里,再深深看那年轻的面孔最后一眼,仿佛要将其永远刻在心上一般。最后才双手把崭新地白布拉上,盖住了逝者的面孔。
秦雷又走到下一个身前,重复方才的动作。再下一个、再下一个……一丝不苟、不厌其烦,就像对待第一个那样庄重。
士兵们的视线紧随着王爷移动,心中满是对牺牲袍泽的哀思。但秦霸是个例外,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左起第二具尸体,那是阵亡将士中军衔第二高的一个……第三师第二营第一大队大队副,准尉秦亢。当然。按照条例。牺牲将士自动晋升一级,他已经是少尉秦亢了。
但秦亢想必不喜欢这样的晋升,虽然已经从头到脚蒙上了白布,但秦霸感觉自己仍然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呲牙咧嘴的难看笑容,听到那句:我他娘地偏不欠你情!你要是敢下来我就抹脖子!
与看上去总没正行的秦亢相比,他感觉平日里牛皮哄哄的自个,简直怯懦的像个鹌鹑……当黑甲骑兵开始反击,他便疯了一样的冲回那个大坑。却见到秦亢身中十几箭。早已死透了。他顿时明白了,定是因为齐军听到了两人交谈。在没有逮到自己之后,便那不能移动的秦亢泄愤了……
秦霸感觉有一百种情绪在胸中翻腾,任何语言也无法描述他此刻地感受。他干脆什么也不想,就这样定定地看着秦亢。唯一确定不疑的是,自己下半辈子不仅要为自己活,还要替这个人活着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我甲兵。与子偕行!”不知是谁起的头,京山军的将士们低声唱响了已经溶入灵魂中的军歌。
伴着这苍凉悲壮、诉说着袍泽间深沉感情的歌声,秦雷终于为最后一个逝者蒙上了白布。费力的直起早已酸痛难忍的腰,秦雷挺直了胸膛,目光注视着满面戚容地官兵们,歌声便渐渐消失了。
结果石敢手中地托盘,秦雷沙哑着嗓子道:“一共四百七十位同袍,先我们一步,登上了极乐。”这个数目在别军的将领看来,绝对是微乎其微地,但对一贯奉行精兵政策的秦雷来说,简直是在用刀子剜他的心。
兵士们纷纷低下头,他们还从未遭受过这样的损失,已经被近五百兄弟牺牲的噩耗压得喘不过去来。
“对于我们来说,失去了四百七十个好兄弟,我们悲痛欲绝、伤心流泪。但比起四百七十个破碎家庭,我们的悲痛又算得了什么?”秦雷轻轻抚摸着一个个冰凉的身份牌,那上面还带着斑斑的血迹。他的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一个劲儿的打转,长叹一口气道:“而我们能带回去的,就只是这些带着他们气息的小牌子……”
“这些人我大部分都认识,不骗你们,确实都认识。”秦雷的目光在将士们脸上划过,每个人都能感到他痛彻骨髓的悲伤:“我并不认识你们中的大多数,但我认识他们中的大多数。因为他们都是京山军的第一批新兵,是孤王亲手教出来的。”
“他们大部分已经成为小队长、中队副,优秀的甚至成了中队长、大队副、乃至大队长!他们都是你们的老大哥!”
“为什么躺在这里的是他们呢?因为他们把死亡的危险扛了下来,把生的希望留给了你们和我!”
将士们面上的戚容更胜,已经开始有哭声传来……
“不许哭!”秦雷突然一声暴喝,擦擦自己的眼眶,大声吼道:“谁都不许哭,不能让袍泽的英灵在天国笑话我们!”
“逝者逝矣,对这些替我们牺牲的老大哥,我们应该如何去做?”
“报仇!杀敌!”将士们的吼声响彻云霄。………………………………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五二三章 立秋
更新时间:2009…4…15 1:20:34 本章字数:6361
时交七月,夏日渐远,清河园中,书声琅琅。
成亲王殿下已经搬到了京山城,为了尚公主皇帝还另赐一座亲王府邸,是以这座占地广阔的清河园便空了出来。王府官员们觉着这是王爷的旧府,还是空着比较好。但馆陶显然不这么看,他亲自找到秦雷,希望王爷能兑现几年以前就计划好的事情。
秦雷虽然被政务军情搞得焦头烂额,但馆陶一提起这茬,他便大笔一挥,同意了馆陶关于将清河园改为大学堂的奏请,并拨付十万两银子的教育经费,为士子们改建校舍、提供食宿、甚至发放月钱。
得了王爷的谕旨,馆陶便将散布于京城内外的几十个私塾学馆集中到了清河园中。就连隆威郡王府的烫金牌匾,也换成了王爷亲笔所题的清河大学堂字样。左右门柱上还有一副馆陶先生敬书的对联曰: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一进学馆大门的汉白玉照壁上,镌刻着王爷名震天下的岳阳楼记,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每一个进入学堂的士子。
十年树木、百年育人。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立秋,七月节。立者建始也,秋者揪也,物于此而揪敛也……”年青的学子们跟着一名同样年轻的先生高声诵读着。
整齐响亮的读书声,让悄然立在窗外的馆陶满面陶醉,直到听见有脚步声从院门口传来,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竖起食指搁在嘴边,对来人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那三十多岁地官员点点头,便立在门口,等着馆陶出来。
再一看充满希望的课堂,馆陶缓缓走出了树荫繁茂的小院,唯恐惊扰了学子一般。
一直和那年轻人走出很远,他才微笑道:“状元郎可还习惯啊?”
来人正是昭武十八年的恩科状元商德重,闻言拱手笑道:“先生说笑了,还是称呼学生草字吧。”他因着去岁为秦雷请命。被昭武帝下了狱,虽然后来被解救出来、大部分人也官复原职,可像他这样的首脑人物。却再也不能被朝廷容下了。
好在秦雷这棵大树已经足够遮荫,他和辛骊桐、涂恭淳,以及五十多个不愿在朝堂待下去的进士,便投了当时的隆威郡王府。
秦雷自然张开怀抱欢迎他们,将能提供的岗位全部摆出来。任其挑选……林林总总的上百个位置大体分为三类,其一曰外放,南方蓬勃发展。缺少年轻博学地俊才,他们可以去担任州府长官的副手,比如说通判、同治之类的,跟着学习个三五年。便可守牧一府、造福一方了。即是说,实习几年之后,可以担任五品知府,这好事儿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地……我们以前说过,当时庶族出身的,熬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爬到五品。辛骊桐和八九个进士便选择了这条道路。
之所以大多数人没选择,是因为后两个更加有味道。一个是涂恭淳他们那二十多个投笔从戎的。要知道在三足鼎立的背景下。武将的地位要比文臣高,这是不争地事实……一般来讲。国家需要谁,谁的地位就水涨船高。
但这绝对不是说读书无用,因为武将也分个三六九等。有文化的将领才是最有前途、最能常胜、最受人尊敬地,人称儒将是也。
这就好比混堂口,虽然都是道上兄弟,可没文化的只能拿刀上去砍,好比马仔,将来充其量也就是个浩南哥;但识文断字会出馊点子的,就不用那么危险,上来就可以干个狗头军师,胜了自然是狗头们的运筹帷幄之功,输了却是马仔们人头猪脑地结果,所以倒霉的机会微乎其微,还很有可能实现从狗头军师到蒋先生的飞跃。
所以说还在念书的朋友们,刻苦读书是很有必要的,即便你真的有志于江湖,还能以蒋先生为奋斗目标,而不会像浩南哥那么辛苦……
哦,还是说回投笔从戎。另有一桩不足为外人道哉的好处……王爷可是要征战天下地啊,跟着他老人家鞍前马后混个脸熟,等将来革命胜利了,还会亏待了咱们这些从龙功臣?
所以说但凡书读得好,一般脑瓜都是很聪明地。如果说辛骊桐他们是追求稳定的保守派,那涂恭淳他们便是渴望功业地激进派。
至于剩下的十多个,统统进了大学堂,当起了教书先生。王府里的上下都说他们是高风亮节,但秦雷、馆陶、乐布衣这些妖怪却一个劲儿的冷笑。不过笑归笑,他们还是得承认,这十来个进士的眼光毒辣、性情隐忍、谋划长远,才是……可以托付国事的臣子。
虽然秦雷和馆陶对外只说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