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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棺木上钉上钉子。
急着想从煎熬当中解脱出来的大川钉得十分卖力,无地自容的羞耻与焦躁早就将他与儿子诀别的感慨一扫而空。
“各位,道别的时刻终于到了。”
眉飞色舞的速见话才刚说完,会场的两端喷起阵阵烟雾,台上的棺木慢慢地下沉。当棺木完全消失不见之后,大川才总算松了口气,他知道这场闹剧就快结束了。
在速见的带领之下,大川跟在众人的身后走出会场,前往位于灵堂后方的大厅。隔了没多久,包裹着白布和七条袈裟的棺木从门后送了出来,葬仪社的工作人员同时将蜡烛型的手电筒分送众人。大川拉起绑在棺轿前短的绳索,小丰和其他男性亲戚合力扛起棺轿。和子手持遗照,浪江和瑞惠手捧鲜花站在最前面,带领着送葬队伍往目的地前进。大川家的墓地位于水口进入东山的半路上,途中还得跨越贯穿外场的小溪。葬仪社的灵堂位于上外场,送葬队伍必须沿着村道一路前往二之桥,这对大川而言无疑是最痛苦的煎熬。他知道沿途的村民一定会以异样的眼神看着这一群人。
好不容易通过了二之桥进入山区,大川这才松了口气。从村道转入林中小径之后,漆黑的夜色和崎岖的路面拖慢了队伍的行进速度。小径两旁虽然设置了几盏路灯,效果却十分有限。
大川才在内心庆幸抬着棺轿的人没被小径的碎石绊倒,就听到身后的小丰轻呼一声。感觉手中的绳索往后一扯,大川连忙转身拉住棺轿。差点一屁股跌倒在地的众人腰间一蹬,硬生生地将棺轿往前一推,不偏不倚地压在大川的身上。大川使出吃奶的力气稳住棺轿,他可不想让儿子的棺木跌落地面,花费额外的时间和精力来处理善后。
在大家的努力之下,棺轿总算是稳定下来了,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大川家的墓地就在眼前,再走几步路就到了。
大川也松了口气,低头看着手中的绳索。幸亏这条绳索挺得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大川不由得心想,这棺轿也未免太轻了吧?
棺轿本来就颇具份量,棺木本身也不轻,更何况里面还装了体格壮硕的笃志。大川本身也是人高马大的壮汉,每次跟着互助会出去办丧事,抬棺轿的重担总是少不了他,再加上这阵子一连办了好几场葬礼,更是对棺轿的重量十分清楚。刚刚这么一拉一顶。总觉得儿子的棺轿似乎轻了一点。
(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大川摇摇头。
这场乱糟糟的葬礼就快结束了,再忍耐一下就好。
4
电话,响了起来。
结城呆呆地坐在儿子的床上。他听到电话的响声,却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
打电话的人不是广泽就是武藤。他们经常来探望结城,逮到机会就想拉着他出去吃饭,结城却一点都不想出门。工坊早已关闭多时,自从葬礼结束之后,结城几乎都是靠广泽和武藤接济的便当过活,偶而禁不住两人的热情遨约,才勉为其难地跟他们出去吃饭。广泽和武藤一直劝结城与小梓连络看看,心灰意冷的结城当然提不起这个劲。
少了小梓之后,屋子荒废的特别快。小梓没离开之之前,结城偶而会打扫家里,有时也会亲自下厨做一桌好菜,更常常帮妻子洗碗擦桌子;可是当偌大的家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真的是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起居室和厨房堆满了垃圾和酒瓶,家里面唯一井然有序的地方,就只剩下夏野生前的房间。结城不忍破坏这房间的面貌。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待在这里的时间也愈来愈久。结城完全没有打扫家里的打算,却也不想住在垃圾堆里面,这种自我矛盾的态度连他自己都感到好笑。
丧子的冲击超乎想像,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去的悲痛更是难以承受。除此之外,小梓的离开恐怕也是让结城意志消沉的原因。一连失去两个心灵上的寄托,再坚强的人也承受不了。
然而打击最深的,还是武藤保在葬礼当天所说的那句话。喃喃自语的他夏野一直很想离开这里,结城直到那一刻,才明白自己的儿子是多么的期盼回归都市。无限的懊悔孕育出难以融化的冰冷心结,历历在目的过往更让内心的死结绑得愈紧、冻得愈深。
对结城而言,待在儿子的房间无疑是一种煎熬。可是说也奇怪,每当日落西山之后,结城就难以克制走进这间房间的冲动。
令天他依然坐在漆黑的房间,床头的闹钟仍然尽忠职守,完全不知道它的主人已经不在了。看着闹钟,结城知道一天又过去了。
葬礼是上个星期日举行的,也就是说离葬礼结束已经过了七天,即将迈入第八天了。一想到这段时间总是呆坐在这里的自己,结城不禁露出自嘲的微笑,一方面是惊讶于自己居然能在房间里面窝那么久,而方面则是嘲笑与世隔绝的自己竟然还保有时间感。
(八天了。)
也该振作了,总不能老是让广泽和武藤替自己担心。
“就算在这里坐一辈子,也等不到夏野回来。”
这句自言自语带给结城想象不到的失落感,他终于明白自己在等什么了。
“……原来如此。”
结城以双手掩面。
原来自己是在等这个。为了那一丝微平其微的可能,结城坚持要将夏野土葬。这一切只是期待老天爷被他的诚心感动,让夏野复活。
八天了,没有改变,也没有奇迹。奇迹根本不该发生,死后复活根本不存在,就算等上一辈子,夏野也不会回来。永远不会回来。
结城哭了,咬着指甲的他开始考虑要不要离开这里。这个山村没替他带来什么,反而让他失去了一切。
(可是夏野还在这里。)
结城不忍心抛下夏野独自离去。当初是他把儿子带来,禁闭在这个小小的山村,想不到却因此害死了儿子。如果夏野一直住在大都市,搞不好就不会死了。一想到这里,结城就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陪伴儿子。
儿子的死已经把结城牢牢的跟村子结合在一起了,解不开的桎梏将结城留在这个悔恨之地,至死方休。
结城终于如他所愿融入了这个村子。成为外场的一份子;现在的他却一点都不快乐,只感到无比的沉重。
5
拖着脚步的阿彻走在漆黑的山路。他所攻击的老者在今天的袭击当中全身痉挛,恐怕是活不成了。
(又杀了一个人。)
背负的罪孽愈来愈深,终将无法自拔。
爬上西山的途中,阿彻遇到一名男子。刚从村子里回来的那名男子叫做后藤田秀司,阿彻听过不少有关他的传闻。他是村子里第一个复活的人,年迈的母亲死于他的袭击,自责的念头让他从此成为一个废人。绝大多数的同伴都对秀司没什么好感。正雄更是对他不假辞色,毫不掩饰内心的厌恶;不过阿彻却很能体会他内心的痛苦。秀司以自己的凶器刺伤自己,沉迷于短暂的快感,堕入颓废的深渊。老实说阿彻真的很想起而效尤,要不是看到脚步虚浮的秀司自我麻痹之后反而失去了杀戳的罪恶感,阿彻早就这么做了。秀司的自残是为了透避弑母的罪恶感,所以他的良心早就不受杀戳的谴责,阿彻虽然也很想遗忘自己的罪行,却不希望因此换来更深的罪孽。所以他只是羡慕秀司罢了。并不想成为第二个秀司。
步伐凌乱的男子消失在黑暗之中,阿彻默默地走着。来到西山的林道出口,阿彻停下来思考。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前往北山探视夏野的坟墓,抑或是直接回到山入的住所。
夏野大概不会复活了。若真有复活的可能,早就被人从土里挖出来带回山入了,不可能等到这个时候。看来他真的与世长辞了。
可是阿彻的内心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他无法克制自己的冲动,沿着伐木小径走上北山,前往寺院的墓地。就在快要抵达佛寺的时候,阿彻发现有个人正挡在前面。
那个人是谁、又代表了什么,阿彻和他的同伴都十分清楚。
“扫墓吗?”
正志郎微笑。这个人不是阿彻的同伴,而是不折不扣的人类。他藉着庇护兼正之家的住人,获得大家对他的接纳。
阿彻低头不语,准备接受斥责。
“劝你最好别太接近佛寺,那里的副住持已经发现我们的存在了。”
正志郎以“我们”表示亲昵,然而他与阿彻并不是同类。
“沙子有事找你,到兼正去吧。”
阿彻点点头,畏畏缩缩地转身离去。造访墓地的事情已经被他们知道了。
兼正的召唤代表制裁。若出面的人是佳枝,顶多被训一顿而已;若是辰巳出面,恐怕逃不过严厉的惩罚,情节严重的就会直接被叫到兼正之家,由正志郎或是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