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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发觉,原来一个严峻而残酷的现实正摆在我的面前,和这些体内流淌着高贵皇族血统的皇子们相比,我从没在意过的自己这寒微的家世和低贱的出身……其实真的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我是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在我的潜意识中,总是觉得人和人之间是平等的,却忘了,这里是三百年前的大清朝,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婚姻讲究的不是俩人之间真挚的爱情,而是门当户对,尤其是这皇室里的婚姻,更是一场典型的政治交易!
我倚着树干软软的坐了下来,只觉得脑中空白一片,乱哄哄的,什么都不能想,什么也想不了,怔怔的望着眼前那片广袤的草原直发愣。
我该跟胤祥在一起吗?我能和他在一起吗?我们俩的婚姻终究是不能由我们俩自己说了算的,必须要得到胤禛、康熙甚至还有那个老妖婆的同意才行,只要他们中有任何一个人不肯点这个头,那我们俩就休想在一起!
还有,我这具身体又是如此的病弱,就像胤禛说的,娶了我,对胤祥将来的前程一点帮助也没有,自己反倒需要他分心来照顾,成为他最沉重的包袱和累赘……忽然发觉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这具病瘦孱弱的身体。
我仰起头默默的望着天空,蔚蓝的天幕中漂浮着一大块一大块被美丽的霞光映照成玫瑰色镶着金边的云彩,可是,这些美丽的云彩看在我的眼中,却全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没有任何的颜色。我现在该怎么办?是该尽力争取我和胤祥的幸福,还是应该就此放弃,让胤祥去娶那个什么兵部尚书的女儿,让她借助家族中在朝野里雄厚庞大的势力,帮助他建功立业,实现他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呢?
我此刻真的非常希望能够知道,历史上胤祥娶的嫡福晋究竟是那个兆佳·钰莹,还是我董鄂·宛如!就算,就算自己退让一步,让胤祥娶了她,而自己给他做侧福晋……我知道他早已娶了位侧福晋瓜尔佳氏,我也清楚的知道,他以后还会娶别的侧福晋和庶福晋,即使他没有这个意思,他那位替他着想的亲爱四哥还有康熙,出于那所谓“开枝散叶”的荒唐可笑的理由,也会给他赐些名门淑女做他的侧室!
我真的能爱他爱到不计较自己的名分,甘愿委屈自己给他做一位侧室么?我真的能爱他爱到以后要一直大方的和别的女人一起来分享他,不能有丝毫的嫉妒吗?不,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尤其是刚才胤祥那句“我知道了”已是重重伤了我的心,他已经决定娶那位兵部尚书的女儿了,他将要娶别的女人做他的妻子,而我,只能给他做一个侧室,不,甚至连做个侧室的机会都很渺茫!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我痛苦的将头埋在膝中,不知在草地上坐了有多久,直到天色已昏黑,这才有些恍惚的回到帐子。
我刚食不知味的用完晚膳,忽然梁九功来了,说是康熙要召见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那双精明的眼中竟闪动着一丝怜悯。
我有些纳闷的跟着他来到康熙的大帐,恭敬的给康熙行了礼后,康熙静静的望着我,锐利的眸子中竟也闪动着一丝怜悯,他拈着胡须,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道,“宛丫头,才刚……朕收到自乌兰布通递来的一份加急奏折,说是数日前准噶尔突袭乌兰布通,有数十位将士战死沙场,你阿玛他……”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道,“也阵亡了!”
“轰隆!”仿佛一个晴天霹雳打在我的头上,我顿时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傻傻的看着康熙,只看见他的嘴唇不停的一翕一合,那撮山羊胡微微抖动着,可是他究竟在对我说些什么,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见,脑中反复的回响着刚才康熙说的那句话,“你阿玛他阵亡了,你阿玛他阵亡了……”
康熙对我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见我脸色雪白,神情恍惚,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命梁九功把我扶回自己的帐子。我恍恍惚惚的回到帐子,仍然有些回不过神来,感觉自己像是正在做一场极其恐怖可怕的噩梦,我拼命的想从噩梦中醒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梁九功对小荷和瑞英她们俩低低的吩咐着什么,然后又深深的望了我一眼,低低的喟叹着走了。
这一夜,我睡得极不安稳,不时的惊醒,可无论我在睡觉还是清醒,耳畔总是时不时的回响着康熙的话“你阿玛他阵亡了……”,我也分不清自己现在究竟是不是在做梦,阿玛他……他真的已经死了吗?不,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这决不可能的真的!
次日,我刚起身,只见胤禩和胤禟一道走了进来,胤禟焦急的望着我道:“宛如,你阿玛的事儿,咱们都知道了,你……你千万别太过伤心了!”
“格格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么?”胤禩温文的问道。
“回八爷的话,昨儿梁谙达已经吩咐过奴婢,奴婢已替格格将东西都收拾好了!”瑞英恭敬的回答。
“宛如,那咱们可以走了罢?”胤禩温和的问我。
“我跟你走?”我茫然的望着他,他究竟是说的哪一国的外星话,为什么我听不懂?
“宛如,你……你不要紧吧?”胤禟见我一副神智不清的样子,顿时就急了,他刚想说什么却被胤禩拦住。
“昨日皇阿玛没跟你说么?他让我陪你先行回京,协助你一道在府中料理令尊的后事,还特意给了你百日的丧假,待百日之后再回宫。”胤禩声音极其轻柔的对我说,仿佛是怕他说得太响会惊吓到我似的。
“哦!”我点点头,好象听明白了,却又好象更糊涂了,就站起身准备跟他走,冷不防脚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哎,小心啊!”胤禟忙一把扶住我,满面焦虑的对胤禩道,“八哥,她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能放心呢?要不,我跟你们俩一道去吧!”
“不成!没有皇阿玛的旨意,你怎可随便离开,别瞎胡闹!”胤禩神情凝重的说,他顿了顿又说,“你暂时先留在这儿,我还有事儿交代你去办!”他瞥了我一眼,在胤禟的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
“行,我知道了!”胤禟点点头,扶着我跟着胤禩一道走出了帐子,上了早已等候在外头的马车,他又对我说了几句,不过我根本就没听清他在对我说些什么,他见我神情恍惚,担忧的紧皱剑眉,对胤禩郑重的道,“八哥,那我就把宛如托付给你了,你可一定得替我照顾好她啊!”
“九弟,你就尽管放心吧,我一定替你好生照顾好她!”胤禩对他再三叮咛道,“我叮嘱你的事儿,可千万要尽早办妥!”
“我知道!”胤禟点点头,握着我微凉的手道,“宛如,那你就跟八哥先回京,等我随着皇阿玛一回去,马上就来瞧你!”他见我没有任何反应,双眼没有焦距,直直的看着前方,幽幽的叹了口气,握着我的手一紧,随即恋恋不舍的缓缓松开。
我由胤禩陪着赶回了京城的董鄂府,一路上,他坐在我的身旁,如春水般温润清澈的眼睛一直静静的凝视着我,始终将他那只修长温暖的大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似是想借此将他身上的力量传送给我一些。可是我总是不停的发抖,心中害怕之极,想要回家,可却又害怕回家,我真的很怕一旦回到家,看见的是……想到这里,我不敢再往下想,无力的闭上眼睛。
回到董鄂府,胤禩小心的扶着我下了马车,仍然紧紧的握住我的手,低声道:“宛如,咱们已经到家了!”
我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凄凄惨惨的素白,让我看了竟有些惧怕,一股森冷的寒意由脚底直蹿上来,迅速在我全身蔓延开,令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怎么了,你可是冷么?”胤禩温柔的问我。
我摇了摇头,步履有些不稳的跟着他进了府,只见府中到处都是一片惨淡的白色,让我看了竟有些心惊肉跳。
孙嬷嬷早已在府中恭候多时,一看见我回来,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急急的迎上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呜咽着道:“我的格格啊,您可回来了!”
“孙嬷嬷,您先别急着伤心,宛如赶了这些天的路也乏了,您先陪她进屋去歇息一下,顺便帮她换上孝服,至于这丧事该如何操办,皇上已特下旨让我帮她料理,我自会替您都安排妥当,您不必担心!”
“是,那就麻烦八爷了!”她抹着眼泪答应着。
“宛如,咱们已经到家了,你且先跟孙嬷嬷将身上的衣裳换下来,好好的歇息一下,其他的事儿不用操心,我都会替你办妥的!”胤禩将我的手交到孙嬷嬷手中,轻声说。
“格格,那您就跟嬷嬷去换衣裳吧!”孙嬷嬷含泪拉着我的手道。
我浑浑噩噩的跟着孙嬷嬷回到叠翠苑,将身上的衣裳换成素白的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