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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车驾居然也不着急,一个仆役甚至端来了一盆清水来让叶韬洗漱顺便提下精神。叶韬走下了马车。朝着宽阔的道路前一看,哇塞,这帮劫匪好大的阵势啊。
大约三百名身穿浅蓝灰色粗布劲装。以白布蒙面的“劫匪”在路上架起了两排拒马,后面则是四门没有装石弹,没有上弦的弩炮。他们的身后树立着一面明黄色的大旗。上面有字体雄壮地三个大字“天王寨”,而那三百“劫匪”更是手持大刀,整整齐齐地站成六排。从任何方向看过去都是直线。军容军貌不知道要让多少正规军汗颜。
忽然,一个穿着湖蓝色上衣的蒙面汉子从大旗之后走了出来。手持一面小旗轻轻一挥……
哗——道路两边的树林里响起一片翻动的声音,大堆人马从树后。从堆积的草垛里钻了出来,迅速占据有利地形,将总督府的一行人团团围在中间,看样子。总共不下两千人。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两千人以同一个声音大喝,震耳欲聋。
难怪毕小青没急着过来保护,而只是让周至过来叫醒他呢,难怪大家一点都没有紧张的神色。这怎么可能是什么“劫匪”。摆明了是哪支军队的人在跟他们开玩笑呢。啥时扮演劫匪居然准备了服装,准备了旗子这种道具。也实在是太……太敬业了吧。
“你去问问,谁在跟我们开玩笑呢。”叶韬指着周至,没好气地说。
“不用问……看那样子,必然是卓显晨所部。除了他们,哪支部队能两千人站得笔直,喊口号都一个调子的?”毕小青凑到边上,嘿嘿笑着说。
“卓显晨,你玩什么呢?”叶韬走到了队伍前面,大喝道。
卓显晨似乎没有任何不好意思,走到了队伍前面,和叶韬相隔二十来丈的距离深深一躬,道:“太子殿下有令,不管用什么办法,把您弄到云州去。本来这几天应该是和邹霜文说好来次剿匪实战演练的,卑职只是顺便。扮演劫匪是运气不好。将您带走,勒索赎金,然后在血麒军新兵营所部追击下,不得已兼程北上,最后误入血麒军前线营地,被感召投诚。演习结束。……大概是这个样子。”
关欢从后面的车上下来,走到了前面来,听到了这番话也只好翻了翻白眼。难得卓显晨居然那么敬业,扮演劫匪居然弄来那么多行头,似乎也不便宜的样子。更难得的是,他说这番话居然更改点变化都没有,言之凿凿好像是在复述一条再平常不过的军令,这不由得让关欢再次翻起了白眼。
叶韬又好气又好笑,说:“谁给你出的主意?别捣乱了,我不去云州。”
“这个……大人,你看,我只是扮演劫匪而已,还真的不好跟你动手。您真的不愿意配合么?至于出主意的人,这个,卑职不敢说的。”卓显晨有些为难。
叶韬的赤卫队一部分来自于禁军一部分来自于血麒军,对于北上云州作战早就憧憬不已,他们还真盼望叶韬就那么“从”了劫匪,大家一路欢快地北上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命令你整军回营,回头再收拾你。”叶韬恼怒道。
“那么……这样好了。”卓显晨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黄绸,那居然是圣旨。“太子殿下果然说得没错,你是不肯跟我们走的。好在殿下有先见之明,从陛下那里请来了旨意。您看,我这身装束实在不方便宣旨,您是不是自己来领下?”
穿着强盗服装宣旨,的确是有些不合时宜。叶韬没好气地走上前去,捧着圣旨打开,圣旨的内容却是任命叶韬为镇北侯,节制东平派驻云州的血麒军,禁军卓显晨部……以及襄助前将军徐景添,协同云州各界抗击侵略,有临机处置的权力。比较让人郁闷的是,圣旨最后责成卓显晨部护送叶韬北上,无论叶韬是否接受任命。
卓显晨有些无奈地说:“大人,一天里先后受到太子殿下的命令,国主的圣旨,还有让我部假扮劫匪的……‘指示’。卑职也不容易啊。您就体谅一下吧。”
叶韬长叹一声,说:“我知道你们都想去草原上建功立业,但又何必一定要扯上我呢?你去写个文书申请调动。我现在就给你批复行不行?我这个二级总督是有权临机决断,在发生战事的时候派兵助战的吧?”
“……大人,这是陛下直接的命令。”卓显晨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嗯,很好。”叶韬撇了撇嘴,说道:“那你等着吧。”
叶韬转向对毕小青吩咐道:“立营”。
毕小青和卓显晨对望了一眼之后,对卫队下达了立营的命令。虽然他明知道叶韬是心里不痛快在闹别扭,硬是不愿意去云州。但作为叶韬身边的终极防卫的他地必须遵行叶韬的每个命令。
虽然被堵在了路中间,但叶韬这一行的配备着实不错。好几辆特制的四轮马车车顶抽出横杆。挂上防风的毛毡,立刻就变成了简易的帐篷。军士们虽然都有些纳闷,有些好笑,但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以马车为中心架设起了简单的营地,而站岗的士兵几乎和卓显晨手下的那两千禁军中的一部分面对面站着,大眼瞪小眼。
卓显晨或许曾经预料过叶韬会非常排斥这种忽然将他差遣到云州去承担重任的命令,但绝没想到叶韬居然摆出了准备抗命到底,不惜武装对抗的地步。其实无论是卓显晨还是叶韬,都仅仅是摆出姿态而已。卓显晨再怎么样也不会真的下令对叶韬攻击,哪怕仅仅是将叶韬的卫队缴械然后带走叶韬;自然,叶韬的卫队,尤其是叶韬新招募还没有进行进一步筛选的武林人士组成的侍卫队。他们甚至不必遵照毕小青的命令,更加没有放下武器听任卓显晨行事的道理;同样的,叶韬也不可能真地让卫队和禁军发生冲突。国主要调任一个总督,升了他的爵位,给了军权和更高的临机处置权,在云州的大战之后,假如云州仍然在戴家手里,在将云州军政大权交给东平的最初一段时间,以叶韬被赋予的权力,他几乎能够主宰整个云州。而这个总督不但拒绝这个任命,甚至还发展到了武装抗命的地步。要是这样的事情传开,那可就太不可思议、太有戏剧性、太有轰动效应了。
僵局一直持续到两个时辰之后,邹霜文带着麾下的两千血麒军新兵按照另一道命令的指示“衔尾追击”卓显晨所部,却意外地发现,叶韬居然和卓显晨在原地顶了足足两个时辰。
“大人,邹霜文求见。”周至对着正在马车里好整以暇地坐着,在认真阅读着河道建设旬报的叶韬禀告道。
“让他过来吧。”叶韬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这样顶下去毕竟也不是个事情。
“大人,”邹霜文显得十分谦虚,也十分诚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您不愿意去云州,但是,这毕竟是陛下的旨意。”
“这世上再没有比外行指导内行更让人头痛的事情了,你们非要我去云州做什么呢?”叶韬说。
邹霜文对叶韬推辞在云州问题上提出意见和建议的事情自然是十分清楚的,但他觉得,关键的问题不在于叶韬到底是不是懂军事,而是叶韬的态度。在正常情况下,没有一个官员会拒绝这样的任命,而叶韬,的确是那种不可能以常规的官员的心态去度量的家伙,稍稍考虑了之后,邹霜文缓缓说道:“大人,没有人觉得你不懂军事,而且,归根结底,大家也不是很在乎您是不是懂军事。血麒军从无到有,从一支大家玩玩闹闹的六千人的军队发展到现在,您到底倒了多少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血麒军是大家的心血,也是大人您的心血。现在,血麒军面对的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的敌人,要么赢得轰轰烈烈,让血麒军真的成为天下第一强军,要么被打回原型,还能活下来的少爷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大人,您是和我们一起把血麒军推上这个位置的人,是我们的朋友和战友,您不觉得,在这样的时刻,您应该和我们站在一起吗?这不仅仅是朝廷的旨意,更是我们血麒军上下,作为您的朋友的请求。大人,血麒军需要你,云州需要你。”
邹霜文这番话让叶韬有些动容。要说朋友的话,那血麒军中那些鲜活张扬的家伙们可还真的是很好的一帮朋友,被挑起了好胜心,被胜利和荣誉不断鼓舞着的家伙们在这些年里都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血麒军的见习军官制度和战备军官制度的轮换让他们每个人都能有充分的假期在他们所熟悉的醉生梦死的纨绔生活中继续潇洒,但一旦回到了军营里,他们一个个都是愿意豁上一切去争取胜利的狂人。而他们努力挖掘自身潜力的努力,让血麒军拥有了个性最鲜活的军团团体。和这些人相处的时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