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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最大的优势在于自己曾经被康熙养在跟前,但是弘昼却是承欢父母膝前。弘历不认为自己在弘昼面前有多大的优势,但是好在雍正登上皇位没多久,弘昼便开始荒唐不羁起来。惟独自己的母妃,后来权倾后宫的熹妃对自己的这个养子疼爱有加,再加上他的生母裕妃也是随着他胡闹,所以也无人能约束住弘昼。即便闹到雍正跟前,雍正顶多是斥责一句“胡闹”。久而久之也无人去管弘昼,这弘昼居然真的成了四九城里最大的纨绔。
不过弘历知道这一切都是弘昼的伪装,这个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身上有几根毛,弘历都是有数的。弘昼的这一系列伪装如何瞒得过弘历?只是最后皇位是落在了自己头上,而弘昼也越发荒唐。连劫道户部官银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弘历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能玩到什么程度。不过劫道官银的事情让乾隆动了杀心,但好在弘昼自己进来请罪,再加上太后与裕太妃的求情,最后他也只能随意罢了。
但是这件事情之后,弘昼便没有再做出让他愤怒的事情来,虽然弘昼依旧荒唐,但仿佛知道一个限度,不再去触碰到乾隆的底线。乾隆过了很久才意识过来,这个弟弟在测试自己的耐性到什么程度而已。不过既然自己这个弟弟晓得轻重,乾隆也只能随他胡闹而去。
可在永璇当差之后,这个弟弟隐约就站在了他的身后。看上去内务府与招商局互不统属,但是乾隆心里很清楚,招商局将目光投向海外,而内务府则主力在经营国内。招商局与内务府这两个华夏最大的商业利益集团仿佛有了默契一样,互相扶持,共同瓜分天下的财富。
而且弘昼的四个嫡子都有了出息,永璧是海军衙门的主管大臣;永瑸则管着铁器工场;永琨是东瀛总督;永璔则在西山大营。就算乾隆不说,所有人都知道,这四个人就是永璇最大的臂膀,就算和亲王态度暧昧一些,可是和亲王一系倒向永璇的事实是不容争辩的。
乾隆收回自己的思绪,合上折子。他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制衡永璇了,现在自己与永璇的状态就是谁先出手,谁就输了。朝臣和宗亲当然容不下永璇逼宫,但是也不能容许乾隆将永璇给抹杀掉。不说整个海军与新兵是支持永璇的,单说天下商人皆心向永璇。如果乾隆逼反永璇,只怕是整个江南立时就丢了。
“罢了,罢了。”乾隆自言自语,他望向乾清宫,仿佛在看着那正大光明的牌匾。无论后面的名字写的是谁,那上面只会有那个名字而已。“传朕的旨意,命恭亲王永璇替朕去瞧瞧和亲王的病。”
乾隆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旨意,惟有苦笑道,原来自己还是没有放下心结。
乾隆的旨意自然很快传到了永璇这边,永璇本来就在名义上管着西医院,所以对太医院的消息还是非常清楚。和亲王已经数度不好了,如果不是西医院的拼死抢救,只怕年前就抗不住了。但好歹在中西医的轮番治疗下,熬过了新年,但是还是没有熬过元宵去。
“爷,可要换朝服?”永璇还在这边胡思乱想的时候,章佳氏已经命人带着衣服赶了过来。虽然章佳氏对永璇这几日歇在那拉氏这边有些不满,但是她毕竟是朝廷命妇,自然清楚乾隆的这道旨意代表什么。她在未出阁的时候就晓得自己的丈夫与和亲王可谓是关系深厚,这对叔侄曾经可是京城里一对活宝。如今和亲王要去了,只怕最难过的就是自己丈夫了。
“朝服不必了,换礼服吧。”永璇想了一会,“横竖是宗室里的事情,穿着朝服去反而不美。”
章佳氏没有反对什么,只是命人将礼服取来,然后按照品级换上对应的礼服。因为永璇是代表乾隆去探病,颜色上就没有太多忌讳反而还要隆重,于是最后只能用这般喜庆的礼服去探视病人。
那拉氏看着章佳氏为永璇张罗时的神态,原本已经消失的嫉妒居然又重新被翻了出来。自己最近可是恭亲王府里风头正劲的女人,不仅进了宫,而且这几日王爷可是夜夜歇在这里。但是看着永璇与章佳氏对话的神态,章佳氏才是王爷真正的妻子,那自己又算什么?
永璇没有注意到那拉氏黯然的神态和嫉恨的眼神,而是带着亲随匆匆忙忙地赶向和亲王府。
站在门外迎候自己的是永瑸,想来永璧赶回天津的海军衙门了,估计再赶回来还要时间。至于远在东瀛的永璔,只怕是赶不回来见最后一面。
“王爷如今可好?”虽然知道这话没什么意义,但是永璇还是得礼节性地问一句。
永瑸叹了口气,“如今只是靠着参汤吊着口气罢了。”
永璇默然,最后只能道:“如今身上还领着皇命,少不得要进去探视王爷。”
永瑸也没有说什么,领着永璇进了弘昼的正房。
永璇瞧着弘昼的脸色已经暗沉,便晓得旁边的太医、西医不过是“尽人事”罢了。而在一旁守候的福晋吴扎库氏也是垂泪不已。
永璇挥挥手,对忙碌的太医西医道:“你们都下去吧。”
“还是你知道我的心思。”不知道什么时候,弘昼忽然醒了过来,虽然声音还是嘶哑,但是有了一丝精神。
永璇瞧着弘昼脸上泛上的一丝病态的嫣红,便晓得这只怕是“回光返照”了。永璇忙打了个手势,便有人端上来参汤。虽说延不了寿命,但好歹能多一份精神将话说完。
“可是皇上打发你来的?”
“是。”
弘昼笑道:“也是,若不是我那皇帝哥哥打发你来,以你今时今日的体面与权势,也不该上我门来。”
“皇叔说笑了。”
“我‘荒唐’了一辈子,岂会在临终的时候再‘荒唐’一回?”
永璇默然,这皇位的夺嫡大战好生生将人磨成了这样。康熙朝的大阿哥与二阿哥,哪个不是人中龙凤?最后不是两个都被圈禁到死。再想想后来的八阿哥、九阿哥等人,永璇心中唯有长叹一口气。如今他不也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自己的皇父,唯恐行差踏错就万劫不复。
“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们叔侄好好说上会话。”弘昼道。
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弘昼在自己府里素来是说一不二,自然大家不能忤逆他的意思,吴扎库氏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你是日后的皇帝。”弘昼忽然出言道。
弘昼这番话倒是惊出了永璇一身的冷汗,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是死,听到的人也是丝路难逃。
“你太过小心了!”弘昼有些不满地撇撇嘴,“我可以告诉你,无论那牌匾背后写了谁的名字,念出来的那天也只会是你的名字。永璇,你且告诉我,你日后想要这天下变成什么样子?”
永璇道:“我只求日后天下黎民能因生在华夏而自豪。”
“好,没看错你。”弘昼咳嗽了几声,“你去复命吧。”
“皇叔。”
“回去吧。”弘昼闭目道,“我该给我的家人交代遗言了。”
永璇只得应了,离了和亲王府,打马回复皇命。只是自己从紫禁城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礼部的官员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想来是来启奏的吧。
乾隆三十八年,正月十四日,和亲王薨。
“小燕子,你要换上这件衣裳才能去。”永琪满目宠溺地看着他的女神。
“不要嘛,这颜色丑死了。”小燕子的品味素来奇怪,除了大红大绿,其他颜色在她眼中便是难看不已。
乾隆对弘昼的丧事还是非常看重的,命自己所有的儿子都要去祭奠。满人尊崇白色,所以丧服倒不是以白色为主,大部分是黑色或深青色为主。只是入了关之后,少不得被汉化,于是在原本的深色丧服上点缀了一些白色,例如帽缨、腰带、荷包、络子等等。这些深沉的颜色自然是小燕子厌弃的,但是小燕子有非要出府透气,故而永琪再跟小燕子纠缠。
“你不爱我了!”小燕子嘟嘴道,“我就是出去逛逛,干嘛非要穿这些丑死人的衣裳。”
“珠格格若是这般没大没小,落在旁人眼里,少不得要说咱么府里没规矩。”侧福晋索绰罗氏出言讥讽道。
索绰罗氏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再加上她又是出身御史家庭,故而对礼节看得非常之重。虽然她知道自家的王爷已经无缘皇位,但是她不想落得一个被圈禁终身的待遇。
“谁没大没小?”小燕子立刻愤怒了,“不就是穿件破衣裳吗?我穿给你看!”
虽说小燕子毛病不少,但是做说到做到的脾气算得上是她为数不多的几个优点之一了。于是小燕子乖乖地换上了丧服,跟着大家出了门。
来到和亲王府,小燕子第一个就被亲王的宅邸给惊到了。想当年永琪不过是个郡王而已,如何能与亲王想比?再加上后来又被降爵到贝子,哪及得上这个得宠的和亲王十分之一?
“哇,好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