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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的开了街门,阮云丝心里清楚苏名溪没办法借宿的原因,一般来说,乡里人都好客,若是有错过宿头的人,就算不给钱也定然会热情接待。谁知从秋收之后,不知哪里来的一些人,常常在他们借宿后,就有农户会不明不白的丢东西,有时候是一两串钱,有时候是几斤腊肉,有时候是两只鸡鸭。后来有人从城里回来,说是不知南边哪个小国遭了灾,许多难民涌入大吴国,渐渐的就流窜到北边来,如同鞑子好抢掠一般,这些人就爱个偷鸡摸狗,于是现在村民们再也不肯收留外地人过夜,就连一向热情好客的猎户,如今也警觉了不少。
毕竟有过救命之恩,天上这雪又没停,阮云丝怎么好意思以孤男寡女为借口将这些人拒之门外?而苏名溪身后还有几个随从牵着马,等到把马安顿好,他们一进了屋子就跺脚埋怨道:“这鬼天气,半下午的时候儿还好好的,怎知到后来就刮起北风,下起这样大雪来,早知道,该在林良城找家客栈住下来。”
一边说着,又上来帮苏名溪脱了大氅,却听他淡淡吩咐道:“你们安静些,听阮姑娘的安排。”说完又对阮云丝深施一礼道:“实在是遇到了这样天气,否则说什么也不会给姑娘添这个麻烦,不知姑娘这里有没有空屋子?若没有,让我们在地上凑合一夜也成,总比露宿荒野的强。”
阮云丝心想你明明看见我这里有屋子,还说这样话,真是虚伪。于是向左手边一指,轻声道:“那是我素日里纺线的屋子,虽然堆着些杂物,好在还有一铺炕,就是没办法烧火,等下灌几个汤婆子暖一暖吧。”
苏名溪连忙点头道:“汤婆子咱们自己有,不必姑娘费心。”说完就听身边的随从道:“这什么味儿?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可是在炖肉?嘿嘿正好咱们还没吃饭……”不等说完就被苏名溪断喝一声,听他厉声道:“咱们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已经感激不尽,如何还要得陇望蜀?你们那行囊里没有干粮吗?”
王彪见其他随从都不敢做声,阮云丝也不言语,心里就有些不自在,等到随苏名溪进了左边屋子,他便靠着柱子悄声道:“爷,这一路上全是吃的干粮,大家伙儿这胃口都冻成一坨冰了,反正这锅里炖的肉想来那位姑娘也吃不完,咱们又有钱,就当买她几斤熟肉吃呗,多多给钱不就行了?”
苏名溪叹气道:“这位阮姑娘独居此处,偏咱们几个大男人闯了进来,若不是这样天气实在没办法露宿荒野,更没办法赶路,我说什么也不能在这里呆着,坏了人家的清誉。这也就是咱们救过她,不然等闲也不可能开这个门,如今有了住的地方,你就知足吧,还想着吃肉?都不用馋,这趟差事办的漂亮,等回了府,我重重赏你们,让你们出去胡吃海喝个够。”
四个下人一听自家爷都这样说了,即使馋虫作祟,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强自按捺下吃肉的欲望,从行囊里掏出干粮,唉声叹气啃了起来。
阮云丝从他们进来后,就没有再说过话,依照她的心思,恨不能和这个苏名溪老死不相往来,偏偏天不遂人愿,一次次把人送到她面前。此时见灶下的柴火燃尽,只剩下一块块红的炭,于是就关了那灶门,这样热气不至于外泄,卧房得炕就能一直热到天亮。
第十二章:招待
她将锅盖打开,于是那焖肉的香气一下子便蹿了出来,满屋子的荡着,阮云丝分明听见里屋那几个汉子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声,却没见有人出来。心知是苏名溪约束着他们,她心中暗道:“还行,这家伙看起来倒有点自知之明。只是这样大雪天,看他们的样子是赶路的,还牵着马,幸亏秋天时找人帮着在院里盖了个草棚子放柴草玉米杆子,不然他们那马岂不是要活活冻死?
一边胡思乱想着,就从锅里把那些肉块骨头都给捞了出来,一边冲里屋喊道:“苏公子,我这里炖了肉,若是不嫌弃,就过来吃些热食吧,天气这样冷,吃干粮对胃口怕是不好。”
话音刚落,只听里屋的随从们欢呼了一声,接着就跳出来,满脸感激的对阮云丝道:“姑娘真是咱们的大恩人,不但收留了咱们,还这样不避嫌疑。这是几贯钱,姑娘千万收下。”一边说着,就纷纷把钱放在锅台上,也顾不上烫,从盆里拿起一块块骨头就啃起来。
这些人动作实在是快,等阮云丝反应过来的时候,几块大骨头都快让他们啃完了。这时候苏名溪也踱步出来,苦笑道:“我这些随从一个个都被我纵坏了,姑娘若是不开这个口还好,一开口,他们便成了猴子,连我也管不住。这些钱你收下,这次出去,把身上带的钱几乎都花光了,不然这点钱实在不算什么。”
阮云丝垂首笑道:“不算什么,若没有当初公子的救命之恩,这会儿我已经不知葬身何处了。或许这便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公子当初不救我,今晚许是就要露宿街头。”她一边说着,就从橱柜里拿出了一盆馒头和炸好的面食,无奈道:“这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从来不做多余的饭菜,这幸亏赶上过年,我置办了一些东西,只是凉了,待我热一热,给你们吃吧。”
苏名溪称谢不迭,阮云丝又拿起几块骨头扔给大黄和小黑,在灶里又添了几根柴,把所有馒头和炸面食都放进锅里热,又回头和苏名溪说了几句话。却见他盯着小黑瞧,她便疑惑道:“公子看我这狗可是有什么问题?”
苏名溪笑道:“我看着这不像普通的土狗,倒是有些像半大的狼崽子,但是又有些像狗,但不知姑娘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只猛犬?”
阮云丝惊讶道:“狼?这怎么可能?我虽没见过狼,狗却是常见的,小黑就是大黄的儿子,当日它母子奄奄一息躺在我门前,是我救了它们。公子看看,那大黄狗可是狼吗?”
苏名溪向那只大黄狗看过去,正瞧见它也凶巴巴的看着自己,还汪汪叫了两声,似乎是在威胁:你敢说我是狼,看我不咬死你。他忍不住就笑出声来,摇头道:“这自然是狗,狼再没有这个样儿的。嗯,看来姑娘对两条狗定然极好,而不是仅仅将它们当做看家护院的畜生。
阮云丝讶异道:“公子怎么看出来的?”一边心想着怪不得这苏名溪名动京城,果然是有点门道。
苏名溪指了指大黄,笑道:“你看它身上的毛皮水光溜滑,这乡下地方的土狗,哪个不是脏兮兮瘦巴巴的?它却肥的似乎路都快走不动了。若不是姑娘极为宠爱,定然不会有这样走形的身材。是了,这样看来,这小黑很有可能是它和野狼……的后代。”因为阮云丝怎么说也是一个姑娘家,这“交配”二字苏名溪就及时咽了下去。
阮云丝对这个却是一窍不通,她也没有古代女人那种强烈的道德观,不然就不可能收留这几个大男人。当下很感兴趣的抱起小黑,见它兀自咬着那骨头不放,不由觉得好笑,轻声道:“你看看你这吃货的样子,哪有一点儿像狼?狼应该是最残忍狡猾冷酷的,寻常陷阱也休想骗过它,若是像你这样贪吃,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虽这样说,但细看下来,倒的确觉着小黑不似寻常土狗。
“馒头和面食大概热了。”听见苏名溪转移了话题,阮云丝禁不住微微一笑,心想风流倜傥翩翩公子,这会儿也对一顿寻常饭菜迫不及待了?因看了对方一眼,却被苏名溪发现,见他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倒觉得这男人还有些可爱。
原本够好几天吃的馒头和炸麻花油角等面食被这几个人风卷残云一扫而空。就连苏名溪这吃惯了珍馐美味的大家公子,此时也边吃边赞叹,点头道:“我府里的点心也不少,竟是没吃过你这小饺,倒不是没吃过,是里面的馅料完全不一样,你这里都是放了什么东西?”
“无非是白糖,花生碎,芝麻,红绿丝罢了。”这是阮云丝在现代常吃的点心,往年在张家,色色都有厨房里弄,她也不愿意说这些新奇东西。如今自己过年,自然不能亏待了。这一年中赚的二三十贯钱,倒让她花了一大半出去,只为买吃的穿的。
好容易等众人吃饱安歇了,阮云丝却让苏名溪将自己送到芸娘家去。见对方有些犹疑,她便笑道:“不必多想,我还有信不过公子的吗?看你的言谈打扮,必是出身于大富之家,只怕我把房子给你,你还不稀罕呢。”
苏名溪见她说的坚决,又想着她是孤身女儿,的确不好和自己这些男人在一起,因只得拿了自己披的大氅,先前被雪打的半湿,如今晾在灶台附近,已经干了,他坚持让阮云丝披上,阮云丝想着外面的确是天寒地冻的,也就没推辞,由苏名溪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