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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染是一门古老的技术,但是因为色彩难以把握,所以慢慢就被淘汰出去。素流云也算是出身织染世家,从一些古籍里,还能看到一些非常古老但不成熟的印花机雏形,此时细看之下,也立刻看出这些花朵不是织出来,而是印染出来的。
“没错,这就是印染的花布。当日我在江南,看到那李家的二儿子在街上乞讨时画在泥地上的一幅图,我那时便从凸版花纹认出了那是一台印花机的图样。所以千方百计将那家人招揽了回来。前些日子印花机终于制成,这便是成果了。”
阮云丝说完,喝了一口茶水,才又指着那匹布笑道:“相信五公子和言掌柜也知道,印染技术其实比织锦要简单省时多了,只因为一直没办法解决色彩问题,所以逐渐遭到淘汰,只要色彩问题解决,这印染用在葛布麻布上,可是会吸引到许多百姓们的眼光,一尺布不过是比那些素色布匹贵上两三文钱,谁不想买点花布回去做衣服啊?您二位说是不是呢?”
“没错,尤其是女子,看见这样花布,哪有不喜欢的?虽然比不上锦缎,可锦缎是什么价钱?普通百姓哪里舍得买?但这花布就不一样了。”言掌柜激动地嚷嚷着,以他的眼光和精明,哪还看不出这印染花布的商机?
素流云当然也明白这其中不同寻常地意义,缓缓地深吸了几口气,沉声道:“如此一来,姑娘,咱们在底层市场上,应该很快便超过贵云绸缎庄的销售了,我敢保证,这些花布,是可以垄断寻常布匹一半市场的。”
阮云丝点头道:“没错,如今第二台印花机已经在制造,第一台印花机,只能生产出这一种花样,第二台我已经让怀风想办法,看看可不可以将凸版弄成活得,随时可以拆卸安装,这样,我们不用制造大量印花机,只要制造出有着各种花样的凸版就好。今日我带了五百匹花布,都是让村里人织的坯布,然后经过印染而成,这五百匹布,仅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比起锦缎,真的是省时省力太多了。”
素流云和言掌柜欣喜若狂,看着那匹花布不断点头。阮云丝又道:“这七百匹布,先在店里卖一卖,咱们看看销售情况,如果受欢迎,如今恰是农闲时间,我可以动员全村人来织坯布,接着印染,到那时,流锦布庄又可以多一样特色布匹,让贵云绸缎庄跳脚去吧。”
提到贵云绸缎庄,素流云不禁皱了皱眉头,沉声道:“这些日子,也偶有遇到徐金鹏的时候,我看他倒是能沉得住气,此人能将贵云的生意做这么大,绝非泛泛之辈,我听说,如今他们在海外贸易以及采矿等方面也都有涉猎,且成绩不凡,以此足可看出此人野心。而贵云绸缎庄有了这些依托,地位之稳固也是不言而喻。虽然这些日子他没有动作,但是我们不可不防,姑娘也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阮云丝笑道:“这我明白,不过我却不怕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他若是要在我身上找场子,无非就是织染这方面,偏这上头我是胸有成竹,所以,他想耍什么花样,尽管让他耍去。倒是五公子,须防他狗急跳墙,这种人,一旦失了理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素流云先是一怔,接着便不禁面上一红,知道徐金鹏对自己的企图已经被阮云丝看出来了,幸亏言掌柜这会儿又去仔细专心的看那匹花布,所以没察觉到自家五公子的异样。
因不由得苦笑道:“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不过不必为我担心,打了这么多回交道,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德性?哼,我倒要看看,除了落井下石耍阴谋诡计,他还能有什么像样的手段?”
阮云丝看着素流云气哼哼的模样,心想别说,五公子真是漂亮,尤其是生气起来的样子,难怪徐金鹏那渣攻老是忍不住用那些下作手段,或许除了逼迫五公子就范之外,他也是存了想看对方嗔怒的样子吧?
眼看天已晌午,别说阮云丝根本赶不回小王村,就是能赶回去,如今把她视作财神爷的素流云和言掌柜又怎么可能放她回去?素流云叫伙计们去京城最出名的酒楼之一燕翅楼订了一桌上等酒席,考虑到阮云丝是女人,不好抛头露面,所以特意派了几个伙计将那席面用大食盒装了回来,就在流锦总店的三楼上摆开了一桌席面。
第一百七十八章:车过卷帘劳怅望
一顿饭愉快吃完,因为桌上就四个人,也不喝酒,所以并没有推杯换盏,饶是如此,阮云丝仍是说着“能早走不晚走”的话,准备离开了。这里下面的人已经统计出了阮云丝送来的布匹和价格,锦缎共是一千零六十匹,其中高档妆花锦是一百零三匹,印花葛布二百零五匹,印花麻布五百一十六匹,因为这种布没有卖过,所以就在普通彩色麻布葛布的基础上每一匹多加了二百文钱,算下来共是四千八百二十六两银子。阮云丝本想抹去零头,却不料言掌柜倒是给她把零头添上了,凑了四千八百三十两银子,其中那四千八百两是用银票付的,而三十两银子则是给的现银和铜钱。
阮云丝接了银票,便和钟南坐了马车回去,一边在车中暗暗盘算李家制造织机的速度,是不是该再招一些学徒工?只有织机的数量跟上了,才能扩招女工,印花葛布麻布的市场打开后,靠十里八村乡亲们农闲时织出的坯布肯定是不够用的,或许可以再进一些普通的织机,找些女工专门织坯布,然后印染,这部分钱虽然不如锦缎赚的痛快,胜在市场大,薄利多销,到时候利润也绝不会输给锦缎的利润。
正默默盘算着,忽然就听帘外的钟南十分意外的“咦”了一声,接着便失声叫道:“小公爷。”
阮云丝的身子猛然一震,手也猛地向帘子伸过去。总算她理智尚存,在帘子眼看就要被掀开的时候,控制住了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
马车外,苏名溪的声音传来,那久违的磁性声音撞击着阮云丝的心脏,让她不自禁的就向车门移了移身子,双手也紧握成拳。强自抑制着心中激动。
苏名溪并没有说几句话,只是问问钟南和芸娘等家里人的情况,他没有刻意提起阮云丝,钟南也知道小公爷和姐姐之间似乎闹了些矛盾,忍不住就往车厢看了一眼,他看到苏名溪的目光也时常看向那随风轻轻飘荡着的车帘,然而怔忡了一会儿后,便会收回。
苏名溪和钟南简单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这里阮云丝只觉得心脏如擂鼓,直到过了好久。她估摸着苏名溪已经走远,这才撩起车厢侧壁的帘子。探出头去向身后望着。
人群中,那个挺拔清瘦的身影骑在马上,虽然是花木葱茏繁花似锦的初夏,他的背影却仿佛带着一抹深秋的萧瑟。看上去孑然一身,处处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孤寂。
阮云丝呆呆看着,感觉到心里还是很痛,虽然总说时间能抚平所有伤痛,但是相思之苦。哪有那么轻易就抹去?没看芸娘挚爱她的丈夫,至今仍是情深如海吗?
“车过卷帘劳怅望,梦来携袖费逢迎。原来。这便是不可得的相思滋味么?”
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人群中,阮云丝才放下马车帘,颓然倚在马车壁上,她喃喃念着这首吴梅村和卞玉京久别重逢后的诗作,心中终于体会到了大诗人当时心中的万千感慨。
钟南不明白阮云丝和苏名溪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猜也能猜到几分。回去后便悄悄将这件事和芸娘钟秀等人说了,芸娘叹了口气,摇头道:“唉!这两个人啊,前世里究竟是怎么得罪了月老,以至于这一世遭这样的磨难。”
这番感慨并没有进阮云丝的耳朵,事已至此,大家都不敢在她面前再提苏名溪,反正也是彻底的决裂了,再提这个名字也是徒添烦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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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看,这是我今儿和喜鹊去流锦布庄买的锦缎,倒是和从前你带回来的差不多,你说,会不会是阮姑娘的手艺?”
晋国公府,苏吟玉抱着两匹布兴高采烈地闯进苏名溪书房里,一点也不客气地将桌案上那些书本扫开,把两匹布放在桌上。
苏名溪愣了一下,看着那匹锦缎不言语,然后目光又到了另一匹布上,伸出手摸了摸,他微微笑道:“果然让她成功了。”说完将那布扯出几尺反复看了下,点头道:“色彩均匀,可见是技术已经成熟了。”
“这么说,真是阮姑娘的手艺了?”
苏吟玉那也是眉眼通透的美女,听她哥哥这样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笑着问了一句,却见苏名溪看向她,淡淡道:“你是什么身份?用得着穿这种麻布吗?”
苏吟玉伸出舌头冲哥哥扮了个鬼脸,皱着鼻子道:“哥哥你知道什么?听说这花布是印染出来的,天啊,我真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