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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松了口气,笑道:“我还当被狼蹑上了。走,那边有颗倒了的大树,过去坐一会儿,歇过了颈儿就出谷,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别看瞧着近,也得转悠一阵子才到卢龙谷呢。”
两个人一边走,夏浔一边道:“无须着急,反正咱们这趟出来,未曾交易前不会再回城。眼看着天就黑了,要是来不及的话就先回借宿的村子去,明儿一早再来踩点。然后通知运货的车辆赶到这儿集中。咱们约定的交易时间是后天吧?来得及。”
两个人说着话,走到那棵横卧的大树边,扫开积雪坐在枝杈上,从怀里取出肉干、烧酒,一边啃着肉干裹腹,一边喝着烧酒暧身。
在他们方才立身处,过了许久许久,有一堆雪轻轻地动了动,然后一条雪一样白的人影悄悄地向后滑去,速度越来越快,很快的消失在一片岩石后面。
岩石后面有三个人,他一出现,其中一人便问道:“老阎,怎么样,听到什么了?”
那人从地上站起,拍拍身上的雪,取下蒙面的白巾,低声道:“不像是什么好路数,我隐约听见他们说什么这里既挡风雪地势又开阔,几百号人马藏得下,还提起卢龙关,很是可疑。我本想再靠近些听个仔细,不想其中一人甚是机警,我怕被他发现,只好隐伏不动。没有再听到其他的。”
几个人低低议论一阵,其中一人道:“既然如此,干脆把他们拿下,擒到王妃面前发落吧。”
另一人道:“不可,现在他们的身份、来历、目的,咱们一概不知,只能确定不是普通的山民或猎户,却未必就是枉法之徒,万一抓错了人……”
旁边一人冷笑道:“兄弟,冰天雪地的,鬼鬼祟祟地在这儿寻摸什么藏人的地方,还能是什么好路数?”
其中年纪最长者似乎是四个侍卫的头领,他沉吟片刻道:“的确可疑,但还不能确定。王妃是来打猎的,如果错生枝节,扫了王妃的兴致却也不好。再者说,北平府政事自有布政使司,刑律自有提刑按察使司,军事嘛也自有都指挥使司,既非战时,王爷不宜越俎代疱,插手地方事宜。如果真的抓错了人,传扬出去对王爷名声不利,你们看住他们,我去禀报王妃,由王妃定夺吧。”
其余三人刚刚点头称是,这人脸色却是一变,说道:“糟,他们要走”
三人探目望去,就见那两人自卧倒的大树前站起,已经有说有笑地向外走去,不由同时色变:“怎么办?”
那领头的只略一犹豫,便当机立断道:“把他们拿下”
第097章 真狼狈
第097章真狼狈
夏浔和西门庆起身往谷外走,夏浔道:“看这天色,真的不晚了,今天未必能把路趟明白,还是明天一早来吧。(阅读网)”
西门庆刚一点头,忽地脸色一变,夏浔立生警兆,循其目光看去,就见前方一方大石后跃出四个人,在及膝的大雪中跑得飞快,四个人分散合围,那架势分明是冲着他们两人来的,这四个人都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裤,肩后的披风也是白色的,手中有刀,刀已亮出。
那四个人甚有默契,无需商量,便有两个人兜向他们的前面,截向他们的出路,两个人自侧翼向他们猛扑过来,夏浔和西门庆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不约而同地向左侧山坡上跑去。
有人厉声叱喝:“站住听候质询。”
“不要走,我们是官兵”
夏浔和西门庆眼见他们手执明显显的利刃,杀气腾腾,如狼似虎,哪会蠢到停下来分辨清楚他们是不是官兵,来意又是如何,一听喝阻,脚下逃得更快。
一见二人不听反逃,那几人疑心更重,当下发力急追,其中一名侍卫还自肩后取下弓来,反手拔出一枝哨箭,弯弓搭箭,向天空奋力射去。
“呜~~~”
尖锐的箭啸声破空升起,借助山谷的回啸作用,在天空中回荡起来,西门庆一听哨箭,不禁惊道:“糟了,发哨箭,他们还有人手咦?这是哨箭,莫非真是官兵?”
那时候只有三种人手中才有弓箭,一是卫所官兵,二是地方民壮,三是山中猎户。
卫所官兵使用的是军弓,军弓又按不同的军种分为三等;地方民壮使用的弓在射程和质量上略逊一筹,而且平时要入库保管,唯有地方官府的推官、巡检等司法官要缉捕什么江湖匪类,需要调动民壮力量时才开启武库发付使用;第三种则是山中猎户,他们使用的是猎弓,需要在官府中登记备案。而哨箭,则只有军中人物才有。
夏浔一面跑一面道:“管他娘的是不是官兵,你看他们杀气腾腾的样子,像是好说话的么,天知道落在他们手里会怎么样?再说,他们的穿着如此古怪,分明是有备而来,未必就是本地守关的官兵,咱们的事见得了光么?”
西门庆一听也是道理,当下不再多说,两个人只是拼命地往山坡上爬,这一面山坡生长着许多不粗不细的树木,因为是阳面山坡,受风吹拂的原因,积雪并不厚重,两个人仓惶地往山上跑,不时需要拉一把树干借力,碰得树木顶端的积雪簌簌掉落,洒了一头一脸,二人也不管不顾。
追兵没有放箭,只是在后面疾追,这一面阳面山坡的树木既稀且小,大雪之中草木凋零,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两个人只能和那四个人较量脚力,尽全力往山上跑,希望追赶的人力竭停歇。
可是那些人是军伍中的人,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训练武力,这可比他们只是每天晨起时练几趟拳脚的人体力悠长的多了,那四个人一直紧紧追在后面,根本摆脱不了。
山脊上,徐妃和道衍等人听到了哨箭的声音,徐妃走边崖边,看着那处山谷中追逐的情形,讶然道:“放哨箭了?那些人果然是有问题的,大师,咱们追过去看看。”
她扭头说道:“茗儿,你在这儿歇着,姐姐去查探一下情况,一会儿就回来。”
在山坡背风的地方,已经搭起了三顶行军帐蓬,正有侍卫忙碌着准备搭建第四座帐蓬。搭好的帐蓬前面支着一口大锅,锅中的雪已经融化了,正在冒着蒸腾的热气。
出来行围打猎,至少也得几天功夫,徐妃是将门虎女,弓马娴熟,狩猎的经验也异常丰富,准备十分充足。徐茗儿是个大家闺秀,平常女孩儿家玩的把戏,比如小荻抱着小狗儿比赛跑的小游戏,她是绝对没机会去尝试的。她几个哥哥姐姐幼年的时候老爹徐达还在征战四方,孩子都像放羊似的养着,野惯了,等她出生的时候,徐达已位极人臣,家里的规矩开始大起来,有心要把自己最宠爱的这个小女儿培养成一个小淑女,因此规矩甚多,什么行不摆裙,笑不露齿,行止坐卧,都要讲究仪态风度。
如今是到了姐姐、姐夫家里,不像家里面规矩大,尤其是这一趟狩猎之行,小姑娘更是玩疯了,把家里的那套约束天性的繁文缛节全都抛到了九宵云外。她很少看见烧火的场面,尤其是在野外,更给人一种朴素原始的感觉,眼见那火苗升起,不由兴致大发,立即挤开一个侍卫,自己坐到篝火旁,把侍卫们捡来的树枝一根根往火堆里填,红红的火苗映着她红扑扑的脸蛋,玩得兴致勃勃。
一听姐姐说话,她的注意力马上转移了,跳起身来,雀跃道:“姐姐要去抓贼吗?我也去。”
徐妃板着脸道:“别胡闹,这样的道路,你的体力跟得上才怪。”
徐茗儿才不怕这个慈母般的大姐,兴冲冲地跑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又蹦又跳地道:“我跟得上,我跟得上,抓人多好玩呀,比抓狐狸好玩多了,带上我,一定要带上我。”
徐妃无奈,只好带上徐茗儿,沿着山梁抄近路向夏浔和西门庆攀爬的那面山峰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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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
冬季的黑夜,似乎前一刻还是明亮的,忽然就变得黑暗起来。
亏得天色突然黑了,被斜刺杀出的另一票人马追及的夏浔和西门庆才得以沿着山脊逃到另一座山顶。两个人累坏了,这一通攀爬,两个人已耗掉了太多的体力,而追赶的人却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
往前看,是一片陡峭的山坡,白莹莹的,那是积雪的反光。再往后看,三个方向都有火把,糟糕的是这座山峰并不够大,没有足够的地方掩身。
西门庆变色道:“糟了,无路可走,早知如此,还不如乖乖就缚,咱这一逃,是黄泥巴糊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夏浔没好气地道:“废话,你以为咱们本来一身清白么?除非这些人就是卢龙关的守军,否则束手就缚还不是一样的完蛋?”
他一面说,一面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个大胆的主意在心中暗暗成形。
“你们是干什么的?鬼鬼祟祟,为何见了我们就逃”
追兵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