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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要见白!快把白叫过来!”
价值不菲的琉璃瓶被狠狠摔到地上,即使有厚厚的地毯作为铺垫,瓶子依旧被砸出蛛网的裂缝,可见少年的用力之深。华服的少年凶恶地吊着他的眼睛,抓起利剑恶狠狠地指着侍人的脖颈,逼问着。
“白呢?白怎么还没有过来——!?”
可怜的侍人张口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被暴虐的少年一剑刺穿了喉咙,喷出的血将少年的黄衣点缀出点点红花。
少年像是暴躁的猛兽在房间中转圈,回头见到门口的白诩翊,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华服少年对着白诩翊伸出手,血从少年的指间掉落,而少年的笑容却是明媚到极致,强烈的反差形成异样的鬼魅感。
“白,你来了。”
而这时吓呆的宦官才想起通报:“王上,国师——”在少年的怒视下,声音如掐着脖子的鸡一般蓦地中断了。
白诩翊站在门口,一条白布蒙着双眼,白衣银发,整个人都是惨白的,即使是外头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也如阳光底下最幽寒的一缕阴魂。
西燕的王帝燕乱踩过侍人的尸体,像是一只温顺的小兽般小心翼翼地地凑近饲主。即使眼睛被白布遮住,这并不影响白诩翊对外界的感官,随着少年的接近,白诩翊轻轻地后退了一步。
很小的一步,却也让燕乱僵住了身子。此时的少年根本没有一剑刺死侍人的残暴气势,而像个被主子抛弃的宠物般柔软而脆弱。
“抱、抱歉……白,孤错了。”燕乱一把将身上的华服扯掉:“孤怎么能够让这些秽物接近你呢……”
很快少年就变得光溜溜的了,他简单而粗暴地用那价值连城的衣袍将手指擦干净,然后光着身子向白诩翊走去,毫不掩饰地展示着他那微带点青涩的漂亮身体。
这次白诩翊没有拒绝燕乱的接近,燕乱很是高兴地凑到白诩翊的身边,满足地呼吸着白诩翊身上的味道,露出迷蒙的表情。
“陛下。”白诩翊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找我来……可是有事否?”
燕乱露出许些委屈的神色:“孤好久没见你了。”
白诩翊微偏着头,似是想到什么,点点愉悦从唇角泛开:“我有事。”
“什么事?”燕乱的眼睛中闪过一片阴霾:“能比孤重要吗?”
“很重要。”白诩翊叹息着:“非常地……重要,比你、比这世上的一切都重要。”
燕乱的神情中满是不甘,眼中闪过狂暴,却不敢对白诩翊表示质疑。少年转了转眼珠,然后笑着开口:“神祭快要到了,和过去一样,这段时间白与孤住一起吧……白?”
白诩翊轻轻颔首,在燕乱热烈的注视下却没有回答。良久,西燕的国师沙哑地道:“陛下,臣有事,先告退了。”
燕乱怔怔地看着那缕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良久,狂怒与暴虐卷席了少年的双眼。他一脚将一旁发抖的宦官踢得滚了几个圈,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还不滚去给孤查!孤倒要知道,究竟是什么能比孤还重要!?”
***
'这就是鬼医?'华服少年不确定地问,目光在洛绎身上扫视着。得到旁边人的确认后,少年领着一众人来到洛绎的面前,他还没有开口,身后的一名宦官打扮的人就细声尖叫起来。
'王上驾到,汝等贱、贱民……'
洛绎身后的小厮已经伏了一地,而洛绎顶着他那副面瘫脸,非常淡定地路过。当宦官喊了第一个字的时候洛绎还在他们面前,喊到一半的时候洛绎已经极其自然地与少年擦肩而过——真的无比自然,好像他就是一屡风般不着痕迹地飘过。喊话的宦官看直了眼,后面的话变得断断续续含糊不清,他不知道究竟还要不要喊下去,好像等他喊完了他们就只能目送洛绎远在天边的背影了。
燕乱忡愣了一瞬间,然后一把拉住经过他的人的胳膊。灰衣青年被拉得侧过身来,无悲无喜的眼神竟让少年有种被寒针刺到的疼痛感——那不是看人的眼神。
'你是鬼医。'燕乱眯起了眼,用力掐紧了洛绎的胳膊,那将近绞断的力道并没有让洛绎的表情有丝毫改变:'你把白的腿治好了。'
洛绎沉默地与燕乱对视。少年眨了眨眼,突然露出看似明媚的笑容,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你做得很好。'燕乱抬高了下巴:'孤要赏你。'
少年的语句间无不宣告着他的强势和与白诩翊之间的亲密关系,只是……这和他有神马关系?洛绎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又想,还是想不通,只能囧囧有神地盯着抓着他的手,非常含蓄地提醒对方放手,很痛啊可恶……
'你想要什么?'燕乱无视洛绎的暗示,持续追问着。
'不必了。'洛绎生硬地说,手臂传来的疼痛让他的声音都扭曲了都: '放手。'
见少年不甘地还要说些什么,洛绎果断地打断了他:'白诩翊已经支付过报酬。'
'什么?'
'他的眼睛。'洛绎不含一丝感情地凝视着燕乱,声音清冷宛若微讽:'你也想把你的眼睛给我吗。'
'现在,放手。'
冷如坚冰的声音让燕乱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少年愣愣地看着洛绎空白的表情,等那句话的含义和引申义都出现在燕乱的脑中时,燕乱先是错愕地瞪大了眼,然后表情变得扭曲。
'你、你居然、居然……'燕乱大吼大叫着,眼中尽是暴虐:'你居然能拥有白的眼睛……!?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白是孤的,白的一切都是孤的——'
……啥?
洛绎木着脸,他现在完全不用刻意保持面瘫了,因为对方已经将他所有表达感情的神经都轰炸成渣了。谁能告诉他,对方这一副羡慕嫉妒恨的口气敢为何般。侧重的重点错了吧,一般而言不是应该针对他将白诩翊的眼睛挖出来这一点进行强烈指责吗?为什么对面少年抱怨的却是他拥有白诩翊的眼睛……?
西燕这个地方尽出变态么……颤抖吧凡人们,果然变态们的思维是吾辈不能了解的境界,身为普通人的洛绎简直是弱爆了……
眼看着燕乱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厚,洛绎维持着木头脸,声音平板成一条直线。
'你不能杀我。'洛绎淡定地说:'杀了我,白诩翊会弄死你。'
这是红果果的恃宠而骄……才怪。
听到白诩翊的名字,燕乱的眼中闪过一丝敬畏和慌乱,洛绎看过白诩翊的资料,自然知道燕乱和白诩翊之间的关系,或者说,西燕的君主和国师的关系,怎一个扭曲了得啊。在西燕,国师弄死王族是毫无压力的。国师的地位太过超然,贴切地形容,西燕王族基本像是国师养的牧羊犬,专门用来在西燕放羊的。洛绎每次看到都不禁撇嘴,这样扭曲的国家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并且一直屹立到至今的。
燕乱很快就收拢怒容,唯有眼中尽是恶毒。
'孤会杀了你。'燕乱吊着眼瞪着洛绎:'当你离开白的视线时,孤会杀了你。'
燕乱用心去看对面灰衣青年的每一个表情和细节,却依旧找不出半点波动。然后,少年呆愣地僵在原地,有些无法相信刚刚洛绎所说的那些话。
洛绎说:'我很快离开。'
'离开这里……离开白诩翊。'
***
'我听说……'让人心悚的沙哑声线从后面传过来:'你要离开?'
洛绎目不斜视地盯着手中的书卷,像是什么也不能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即使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来自身后的视线解剖了。
白诩翊的眼睛看人总是阴寒的,琥金色的眼珠给人一种金属制的冰冷感,那人就用那样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洛绎的背部,明明冰寒却带着一种异样的灼热感,让被注视的洛绎切切实实地体会了一把冰火两重天。
没有得到洛绎的回应,这同时也是洛绎最好的回答,白诩翊知道洛绎默认了。西燕的国师站在原地——他现在已经基本能与常人无异地站立行走——看着那一如既往孤傲的身影,不言,不语,仅仅只是注视着,眼中的光亮闪烁了一番,最后模糊成一片澄黄,那是微带点痴迷的意味。
穿过窗户的阳光逐渐倾斜,颜色也由高亮的白金色变成暧昧的橘黄。洛绎翻了一页,借此稍稍活动了一番僵硬的身子。身后的白诩翊不言不语地盯了他一下午,白诩翊本身的存在感放得很低,连呼吸都是微不可闻的,如果不是那过于鲜明的目光,洛绎绝对不会意识到身后站了一个人。虚无的存在感加上炙寒的目光,洛绎深刻地觉得,这简直是在上演咒怨第X代啊擦!
哥想回二十一世纪……哪怕马上就是二零一二并且哥还没买船票哥也认了……
你要离开啊……
洛绎愣住了,他不确定刚刚是不是听见了一句叹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双从后边绕过来的双手环上了他。
蛇缠上了它的猎物。
锁住他的双手柔若无骨,洛绎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快点逃离——逃离身